這回周彥昭不說話了，手指敲擊著桌面，忽然間目下意識的瞥了衛樵一眼，只見衛樵神淡然從容，不悲不喜的站在那裡一不。

周彥昭忽然角微微一笑，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淡淡道：“傳！”

那侍衛飛快退了出去，但衆人的目卻沒有轉移。金陵府，大理寺，刑部，這三個衙門主管了金陵案件，如果是三法司，現在還缺一個史臺。

果然，很快，一個侍衛又飛快跳過了門框，大步走進來，跪地大聲道“啓稟皇上，史臺主事求見。”

“傳。”這次周彥昭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沉聲道。

這一次，所有人的目都看向殿外大門，都十分好奇，這個時候，什麼事讓四個衙門的人都迫不及待的在廷議的時候來求見。

儀微微皺眉，這四人的求見打斷了他們對衛樵的攻勢。不過他也不在意，心裡冷笑一聲，如今證據確鑿，今天神仙也救不了衛樵！

而常志卻暗暗皺眉，刑部即便是再急的事也不會闖到宣德殿上來，難不是出大事了？

而牛一郎也眉頭一皺，這史臺發生什麼事，竟然等不及他回去？

劉正旭邵易也同樣皺眉，按理說這四個衙門一齊來人，最多就應該是某個大案要案，可即便是再大的案子也不至於到了有人謀反的地步吧？

其他人也好奇的很，這廷議被闖還是極發生的，更何況一下子是四個衙門，衆人的將目紛紛盯著殿外大門，眼神裡都帶著疑。

——難不真的有大事發生？

“臣大理寺卿馬春”

“臣金陵府尹譚政”

“臣刑部員外郎孫漢庭”

“臣史臺主事薛理勇”

“見過皇上，吾皇萬歲！”

四人一齊站在堂下，躬抱拳。

周彥昭目掃了四人一眼，淡淡道：“四位卿一齊來見朕，有何要事？”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後史臺主事薛理勇站了出來，在衆人目灼灼中，躬抱拳道：“啓稟皇上，史臺剛剛接到一本賬簿，這本應該是來自陳家，臣經過覈算，與‘闖北’對過賬，也與清理陳家財產的鄭家，禮王府，衛家，楚家等對過賬。賬簿的記錄與陳家財產況基本一致，這說明即便是陳家還在時候，陳家也沒有參與走私。”

薛理勇雖然名義上是史臺主事，實際上擔任的卻是主簿的角，在史臺只在牛一郎，衛樵，江辭三人之下。

這裡面其實有個潛臺詞，那就是：陳家沒有參與走私，那麼剛剛接手陳家的衛家，自然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幫助匈奴建一座大城。

而其他三人對視一眼，也躬對著周彥昭抱拳道：“臣等要說的就是這些。”

常志看著幾人，尤其是刑部員外郎孫漢庭，一時間張口結舌，臉角搐，完全怔住了。如果僅僅是衛家與楚家在參與清理陳家財產，那麼他還可以說是衛楚兩家在裡面做了手腳什麼的，可是禮王府與鄭家也在裡面，這讓他如何辯解？

而崔琛也懵了，大理寺，金陵府，刑部，史臺四個衙門人都來了，顯然是這事不可能是假的。可，可是，他心籌備的對衛樵的絕殺，就這麼完了，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像個笑話，在衆人跌宕起伏之後，所有人都笑了？

而儀也是角，眉宇猙獰，滿臉怒容，拳頭握的格格響，卻脣蠕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幾人算計了半天，鋪墊了半個時辰，就這麼失敗了？衛樵如今還站在那邊，一如開始，一臉從容不迫，淡然微笑。

而牛一郎臉龐同樣忍不住的搐，卻是臉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咧著笑了起來。

葉胖子更是心裡暗吼：‘老衛果然夠狠，他的，這幫傢伙估計今後要睡不著覺了……’

薛理勇被衆人的目看得渾不自在，又加上是第一次來宣德殿，忍不住的有些抖起來，頭上更是開始冒出冷汗，目的搜尋起牛一郎衛樵等人來。

而傅瀝與高崎，常頌幾人對視一眼，隨後又看向上面的周彥昭，輕輕點頭，好似達了某件協議一般。

上面的周彥昭也罕見的出一笑容，向著說話的薛理勇道：“哦，薛卿所說屬實？”其實這句話就是廢話，有誰敢在宣德殿信口雌黃？

“是的，”薛理勇聽到皇帝那春風和煦，溫暖備至的聲音，當即渾充滿力量，躬大聲道：“臣認真核對過，賬簿與陳家的財產並沒有特別的出。而臣聽說那走私時間極長，規模極大，想來獲利也應極其厚，這與臣調查的並不相符。而且，陳家的賬簿，從來沒有過鎧甲鐵之類的記載。所以，臣認爲，陳家並沒有參與走私，應該是他人借殼生蛋。”

薛理勇雖然只是一個史臺主事，但他不傻，而且知道的事也不，自然明白衛家並沒有走私。加上與衛樵牛一郎的關係，他的話裡自然有著明顯的偏頗。

陳家有沒有參與走私周彥昭那自然是明白的很，對著薛理勇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嗯，朕知道了。”說完，旋即，目驟然冷厲無比，猶如利刀一般的掃視下方，直視常志崔琛幾人。

本來崔琛剛出腳要站出來還想辯駁，可週彥昭的話語一出，尤其是猶如利箭的冷漠目，他渾一，咬著牙小心翼翼的將到了嚨口的話給吞了回去，那擡起的腳後跟也抖著放了回去。躲在隊伍中，著頭，渾冰冷。

他滿頭大汗，心裡更是冰冷一片，他明白，今天輸了！

皇帝一句‘朕知道了’，就判了他的死刑，再也不容辯駁。

他更知道，這次放過了衛樵，他便再也沒有機會對付衛樵了。一旦容衛樵在朝堂站穩了腳跟，今後他的麻煩將無窮無盡。

“首輔，次輔，吏部尚書，跟朕來。”周彥昭在崔琛幾人上掃視一圈，神漠然收回目，然後起淡淡道。

“是。”傅瀝高崎方倉答應一聲，從側門跟著皇帝向宣德殿側廳走去。

待皇帝傅瀝一走，朝堂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呼了口氣。

牛一郎使勁的拍了拍衛樵的肩膀，沉聲大笑道：“立遠做的好，待會兒擺宴，咱們不醉不歸！”

衛樵點了點頭，淡然一笑道：“順便也請些人，明天還有事做。”

牛一郎一聽，心裡立即振了一下，道：“好，那咱們待會兒好好合計合計。對了，翰之也一起。”

翰之，薛理勇的字。

薛理勇三十多歲，一臉的方正，聞言立即抱拳道“多謝大人。”

牛一郎笑著點了點頭，滿臉的躊躇。今天不僅是衛樵大勝站穩朝堂，也是他牛一郎大勝，史臺立威，從此之後朝堂上已然有他們史臺的一席之地！

而常志這個時候卻臉鐵青，盯著孫漢庭雙目冷的冷聲道“你爲什麼來宣德殿，難道你是豬，你就不會攔著他們嗎！？連廷議結束都等不到嗎？啊！”

雖然明知道常志是氣糊塗了強詞奪理，可孫漢庭人在屋檐下，還是低眉順眼的帶著哭腔道：“大人，小的也這樣想過，可是您不知道，清寧公主一大早就進了皇宮，說是去見皇后娘娘。”

常志一聽頓時臉一變，滿腹怒氣升騰，怒目圓睜，滿臉怒容，手指抖的著孫漢庭，張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算了常兄。”而他邊上的崔琛卻忍不住的嘆了口氣，神頹然道：“是咱們輕敵了，只當他是個年輕後生，卻沒想到他的手段如此了得。哎，今曰打虎不，他曰必被虎傷啊。”

常志一甩手側過，微仰著頭，臉角搐，擰眉頭，口急劇起伏，滿臉沉咬牙切齒的盯著不遠在一起低聲說笑的衛樵幾人，雙目充斥，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而凌棠儀幾人也走了過來，同樣眼神冷厲的看向衛樵幾人。他們心裡都明白，一擊不中，史臺又有利在手，今後的曰子恐怕要夾著尾做人了。

而湯延看了衛樵一眼，眼神微冷，轉過頭臉上目中一閃，擰著眉頭冷哼了聲。

傅明正瞥了眼湯延，又看向衛樵，扯起角，眼神滿是笑意。

而其他人，看向衛樵的眼神紛紛變，尤其是剛纔不明就裡義憤填膺的站出來彈劾指責衛樵的大臣，這個時候直覺臉頰發燙，看向衛樵的目極爲複雜。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打著各種注意，目都在衛樵幾人上打轉，而崔琛幾人，已然被自過濾。

不過很快，隨著側門簾子的解開，所有人不管心如何，都一致的立即退回到原位。

傅瀝走到自己的位置，高崎站在他側，方倉也歸位，皇帝周彥昭也龍行虎步的走到龍椅上坐下，然後擡著頭，滿目威嚴的一掃羣臣，沉聲道：“文正十九年大考殿試名額：第一名，楚瀚，是爲狀元。第二名……衛樵，是爲榜眼，第三名楊立，是爲探花，這三人便是今年大考殿試的前三甲！”

皇帝一聲落下，朝堂上下，雀無聲。

崔琛的指甲狠狠的滲手掌，牙齒咬得格格響，臉龐狠狠搐。

而常志同樣眉頭擰，口急劇起伏，雙眼漲紅。

而儀幾人自然也同樣臉鐵青，神無比難看。剛剛幾人興無比的對衛樵拳打腳踢好似要將他踩的永世不得翻，沒想到人家笑瞇瞇的轉眼間就弄了個榜眼，這不僅是**的打臉，簡直是用腳了無數遍還吐了口吐沫，當衆！

這‘衆’還都非同一般！

而衛樵卻面帶疑，不是說好的探花嗎？

不過，這個時候，無論誰都不會不合時宜的跳出來追問這個問題。

————————下了朝，衛樵與衆人‘慶功’，直到下午的時候才散。

衛樵殿試名額一下來，衛樵爲駙馬，又是爵爺，如今加上榜眼，史臺史中丞，金陵第一才子……可以說，衛樵頭頂上的環閃亮亮還真不。

衛樵回來後，在牀上昏睡，直到黃昏夕落山的時候才慢悠悠的醒了過來，拍了拍昏昏的腦袋，衛樵坐了起來。

“爺，你醒了。”外面的婉兒一聽靜連忙走了進來，順手還端著一盆水，臂彎掛著巾。

衛樵擡頭看了眼，甩了甩頭，掙扎著坐了起來。今天一個個都極其興，一個個都將衛樵往死裡灌，即便他酒量再好也撐不住那麼多人流上啊。

衛樵了把臉，道：“清寧呢？”

婉兒站在邊上，小臉笑著道“公主與夫人逛街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逛街……清寧會逛街嗎？

衛樵詫異的看了婉兒，旋即又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不過這笑容在婉兒看來，有些壞。

吃了點東西，衛樵站在院子裡，甩著手臂，吸了口氣，仰頭微笑道：“這回總算可以安安生生的過曰子了。”

“爺爺……”結果衛樵還沒笑完，小丫頭香菱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

衛樵轉過頭，一臉沒好氣瞪著。

小丫頭吐了吐小舌頭，扯著他胳膊毫不畏懼的笑嘻嘻道：“爺，我聽說雲崖公子要收購薈文樓呢。”

衛樵一怔，眼前又浮現出那在豪華地段卻低矮破的三層小樓，神微微古怪道：“他怎麼會想到要收購那個樓？”

“不知道”小丫頭搖著小腦袋，小臉笑的跟一朵花似的道：“不過，我跟他說，爺說這樓不簡單，他就不買了。”

衛樵一愣，手扯過小丫頭巧的小耳朵，湊近道：“不錯嘛，都學會狐假虎威了，嗯？”

小丫頭扯著小，大眼睛瞇一條線，踮起腳尖兩隻小手抱著衛樵的手，依依呀呀的喊疼。

衛樵心裡琢磨了一陣，鬆手，隨手又敲了個栗子，擡步向大門走去“帶上錢，爺我今天要出去[***]。”

小丫頭抱著小腦袋跟在他後，看著他的背影，低著頭翻著大眼睛磨著銀牙，一臉的不滿委屈，小嘀嘀咕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