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附和道:“還是去說一聲吧,以防萬一。”
立夏也表態讚同。
喬毓定了主意,便二人領著,往顯德殿去,邊往那兒走,邊在心裏打了腹稿,怕皇帝怪罪,還將那抄寫出來的一頁半家規帶上了,被急了就掏出來,說自己已經罰了。
……
若是在往常日,皇帝此時必然會在顯德殿前與軍一道箭習武,隻是今日心緒實在不佳,便沒有同去,隻留在前殿置政務。
高庸知道喬毓份,更知道皇帝此刻心中煩悶,便不曾多言,送了茶水過去,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約莫過了半刻鍾功夫,他便重新進去了,臉上難掩喜,恭謹道:“聖上,四娘又進宮來了,這會兒正往顯德殿來……”
皇帝眉頭微,神態不覺和了幾分:“怎麽又回來了?”
高庸笑道:“奴婢又不是四娘肚子裏的蛔蟲,怎麽能猜得到?”
皇帝邊出些微笑意來,心間鬱一掃而空,將手中奏疏合上,道:“快來了吧?”
“快了快了,”高庸低頭道:“馬上就到。”
……
喬毓還沒進顯德殿,便聽裏邊兒傳來引弓的繃聲與刀兵撞的清脆聲響,整個人就跟打了似的,立馬就神了。
“這是幹什麽呢?”進去之後,兩眼亮閃閃的問白。
“東突厥寇邊,與聖上簽訂白馬之盟,”白笑著解釋幾句,:“後來,聖上便令軍每日於此習箭練兵……”
喬毓聽得欽佩,目在一眾軍上掃過,頷首道:“確實練得不錯。”
在這兒停的時間略微有點久了,軍中有人察覺,扭頭去看,隔了一段距離,笑著向招手:“大錘哥,你怎麽來了?”
他將自己手中弓箭遞過去:“來試試?”
喬毓瞬間將自己來意給忘了,近前幾步,自他手中接過弓弦,略微撥了撥弦,引弓而,相隔百步,直中靶心。
“好箭法!”眾人揚聲讚歎,無不欽羨。
另有人出列,震聲笑道:“我來同秦國夫人較量一二。”說完,拈弓搭箭,鬆手急,同樣相隔百步,正中靶心。
“好!”又是一陣好聲響起。
喬毓被他激起了幾分鬥誌,後退五步,引弓發箭,呼嘯聲穿風而過,再度向紅心,那人也不膽怯,同樣後退幾步,與一較高下。
喬毓棋逢對手,心下暢快,便將皇帝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與那人邊退邊賽,誰都不肯先行認輸,周遭人見這二人本事,已經看得呆了,好連連,響徹雲霄。
如此過了兩刻鍾,二人距離箭靶已經一百五十步有餘,喬毓一箭中靶心,那人卻歪了三分,箭頭斜斜的刺在紅線上,略輸一籌。
其餘人早就停了比試,專心看這二人較量,見終於分出高下,心中欽佩之至,鼓舞聲與歡呼聲疊在一起,熱烈而又灼切。
與喬毓比試那人近前,向抱拳道:“秦國夫人箭良,宇文堂甘拜下風!”
喬毓由衷讚道:“你也很厲害。若是再往後幾步,我便要輸了。”
軍統領見一眾軍軍為此綱紀紊,大蹙其眉,隻是瞥見喬毓麵容後,或多或寬宥幾分,未曾製止。
等見連發連中,他卻怔住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近前去,目灼灼道:“秦國夫人?”
喬毓回頭看他:“怎麽了?”
“……你,你。”軍統領心髒跳得有些快,說話都結了。
他頓了頓,勉強將心緒平穩下來,方才低聲道:“我見你拈弓時,食指還沒到弓弦,便先彎起來,可是有什麽獨家訣竅?”
“有嗎?”
他不說,喬毓自己都沒察覺到,試探著拈弓搭箭,才發覺的確是這麽回事。
“也沒什麽獨家訣竅,”喬毓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這會兒雖覺奇怪,卻也想不起是為什麽,隻得道:“或許是我個人的習慣吧……”
不記得,白與立夏卻知道是為什麽。
自家郎小的時候箭,曾經被弓弦傷過食指,好些時日都不敢用這手指頭發力,等養好了之後,也落下這麽一個病,拈弓之前先彎一下,然後才會恢複如常。
軍統領聽得微怔,眼眶卻漸漸了,轉瞬的躊躇之後,又輕輕道:“我聽說,你病了一場,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喬毓覺得這人的反應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他一眼,才道:“是啊。”
軍統領輕輕歎一口氣,笑中帶淚道:“我能不能抱抱你?”
“當然不能,男授不親!”
喬毓嫌棄道:“你走開!”
軍統領也不惱,又盯著看了會兒,忽然間笑了起來。
喬毓被他笑的心裏發,下意識往邊兒上退了退,卻見方才與自己比試過的宇文堂過來了。
他手提鄣刀,躍躍試道:“敢請秦國夫人指教?”
喬毓心難耐,正待上前,卻被白死命拉住了。
“四娘,”無奈道:“你還記得我們是來幹什麽的嗎?”
“啊?啊!”喬毓回過神兒來,轉向宇文堂,不好意∞
“好了,都別笑了,”皇帝製止了邢國公與常珪,又問喬毓:“要抄幾遍?”
喬毓就跟個吃了仙人掌的貓似的,有氣無力道:“三遍。”
皇帝道:“寫了多了?”
頓了頓,又道:“你帶過來了吧?拿來給朕瞧瞧。”
奇怪,喬毓心中暗道:他怎麽知道我帶著來了?
心裏邊兒這麽想,卻還是自懷裏取出那一頁半抄錄好的家規,老老實實的遞上去了。
皇帝展開看了幾眼,便笑了:“你這筆字,倒像是皇太子六歲時寫的。”
喬毓不開心,喬毓還有小緒了,斜了皇帝一眼,又悶悶的低下頭去,沒稀得跟他說話。
皇帝目落在上,溫緩而又斂和,自案邊取了天子印璽,蓋在了後邊兒那半頁紙上。
“回去吧,”他站起,將那兩頁紙遞到手裏去:“你姐姐不會再罰你了。”
第50章善良
這就行了?
喬毓略微一愣,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也不奇怪:君臣有別嘛。
“聖上寬仁,臣激不盡。”
喬毓向他施個禮,稍稍客氣幾句,再見常珪與邢國公到此,想來是有正事商議,不好攪擾,便主道:“聖上且忙,臣這便告退了。”
“不急,”皇帝住了,道:“你再等等,我們要商議的事,也與你有關。”
什麽事還能用到?
喬毓心裏有點兒奇怪,見皇帝沒有明說,便坐回原去等。
皇帝自書案之上取出兩份文書來,侍遞與常珪和邢國公看,自己則端起茶來,徐徐品了一口。
喬毓跟邢國公離得近,便湊頭過去,看個熱鬧。
文書中提了兩件事,第一件是令皇太子於萬年縣開辟特區的事,較之喬毓所知曉的那個大略框架,此便要詳盡的多,從吏設置,到各方政略,都表述的明明白白。
第二件卻是調用軍馬糧草往朔州雲州等地,以並州都督李琛為通漢道行軍總管,邢國公蘇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擇日以擊突厥。
皇帝登基之初,東突厥便打到了渭水,更不必說早些年屢次寇邊掠境,侵擾邊民,這仇恨不可謂不大,總有一日是要雪恨的,隻是現在……
喬毓輕輕搖頭。
皇帝見狀,笑道:“你好像很不以為然?”
“我隻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喬毓道:“朝廷部都沒有平定,哪有向外征戰的道理?”
將出征時,軍中往往隻會設置一個主帥,就是怕頂層的決策者不和,朝令夕改,貽誤戰機,更別說這偌大的朝廷了。
太上皇雖退位了,但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更別說蔣國公、申國公等人尤在,若他們真的毫無反手之力,皇帝又何必將他們劃分到大唐十六衛之中去?
邢國公與常珪聽得笑了,默契的換一個,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