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說!”朱翊鈞雖然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沒說什麼,畢竟那個時候這些事他不怎麼管。別說申斥一個巡按史了,張居正撤掉那麼多的員,朱翊鈞都管不過來。
在朱翊鈞看來,這真的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劉臺在這件事之後很是驚懼,於是便於都察院使傅應禎走得很近。”張鯨說道這裡,又略微停頓了一下。
傅應禎?
朱翊鈞一愣,隨即也就釋然了,傅應禎是倒張派的一員干將,平日沒攻擊張居正。對張居正也是頗多不滿,認爲張居正擅權整,乃是佞之徒。
“前些日子,傅應禎是不是上過一本奏摺?”朱翊鈞突然想到了這件事,這份奏摺他看過,只不過他沒怎麼在意,也沒太當回事,畢竟這幾年彈劾張居正的摺子還是不的。
“皇爺,的確有這麼一份奏摺,說的是張閣老的考法追繳賦稅,搞得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
朱翊鈞點了點頭,經過張鯨的提醒,他也就想起這份奏摺的容了。以前傅應禎彈劾張居正多是攻擊他的人品和他的做事態度,這一次不一樣,這是次傅應禎攻擊的是張居正的新政政策。
朱翊鈞記得特別清楚,傅應禎以前就說過,張居正是打著祖宗之法行變法之時。張居正是“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王安石。
還說過要提防宋之變,如果大明任由張居正折騰下去,肯定會變宋朝,因爲張居正和王安石是一樣的。
不過張居正也反駁過,而且話說的非常不客氣,張居正說的是“臣賣國之迂習,老儒腐臭之迂談”,基本上就是指著鼻子罵放屁了。
想到朱翊鈞一皺眉頭,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張居正好像是要收拾這個傅應禎吧?
以前張居正的反應還沒有這麼激烈,現在卻很激烈,原因很簡單,朱應楨攻擊他得那些東西,他都懶得搭理。不過攻擊到他的政策,張居正就不能忍了。
作爲一個改革者,變法者,張居正對自己的做法自然是傾注了全部心力,怎麼可能讓人這樣詆譭。
“皇爺,張閣老彈劾了傅應禎,準備罷免了傅應禎,並且徹查與傅應禎勾結之人。”張鯨連忙在一邊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說白了就是張居正準備繼續清洗都察院,整天有這幫人在旁邊挑錯鼓譟,張居正厭煩的很。同時他們整天上奏摺,張居正也怕影響自己的改革。
“劉臺和傅應禎走得很近,私甚篤,他擔心這件事牽扯到自己,加上前面的下旨申斥,劉臺這才上了奏摺彈劾張閣老。”張鯨說完就站到了一邊。
朱翊鈞點了點頭,他大概也就明白了,說白了劉臺想多了。
張居正要收拾傅應禎,讓被下旨申斥的劉臺害怕了,認爲自己被當了傅應禎的同黨,索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摺子彈劾張居正,算是垂死掙扎。
哪怕是掙扎不了,刷一波聲也是好的,總有出頭天。
政治投機啊!
朱翊鈞搖了搖頭,劉臺明顯就是政治投機了,而且想的太多。朱翊鈞可不認爲張居正下旨申斥劉臺是爲了弄劉臺,張居正要是想弄劉臺,辦法多得是,犯不著玩口頭警告這一套。
雖然下旨申斥很嚴重,相當於後世的記大過理,可是並沒撤職啊!
張居正要弄劉臺,不說撤職,把你調走就行了,大明這麼大,多得是老邊窮。劉臺估計是覺得自己沒做錯,卻招來了這樣得罰,他想不明白,然後就害怕了。
中沒有格局,如果他真的明白或許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他真的明白,估計也就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張居正的改革主打四個字:富國強兵,富國方面就不說了,強兵方面主要是對軍隊放權。給與總兵以及各級將領足夠的權力,減文對他們的干涉。
這是大政方針,說白了是國策。
劉臺的職是巡按史,職責很明白,巡按遼東,那就是監察遼東地方,監察的是文管系,武將系和他沒關係。文武兼管的不是巡按,而是巡。
以正式的奏摺上奏軍事,雖然是報喜,但是那是越權,是文把手到了武將的碗裡面。
張居正實行考法以來,這種做法是絕對不允許的,杜絕文對武將的干涉,畢竟軍隊裡面上有巡,下有監軍,一個巡按史不能指手畫腳。這一點朱翊鈞非常的贊,也很看重。
劉臺的做法往小了說是多管閒事,往大了說,那就是越權。
對於劉臺這樣的做法,張居正自然要置,雖然下旨申斥有些重,可是朱翊鈞也明白,這是因爲劉臺是自己人。如果置輕了,彈劾自然就來了。
重罰自然就是爲了堵住其他人,同時也是立威,我的學生我都下得去手,你們就不要挑釁我的底線。
只不過劉臺想不明白,這就是大局觀的缺失了,逢迎上做的可以,但是真的遇到大事,這真的是不堪重用了。如果劉臺去找張居正請罪,順便表忠心,朱翊鈞覺得很快他就會再一次被提拔。
做權臣不容易,能力手段眼界真的是缺一不可,像劉臺這樣的沒戲。
或者說但凡是能走到高位的,無論是佞臣還是忠臣,沒一個簡單的。他們對環境人心以及大局的把握,絕對是登峰造極的,朱翊鈞覺得自己又學到了。
走過獨木橋一般的科舉,又在場上摔打這麼多年,走到高位的沒一個簡單的,想要駕馭這些人,一定要小心謹慎,朱翊鈞在心裡面提醒自己。
站起子在一次來到那一扇屏風的前面,朱翊鈞看著屏風,臉上出了淡淡的微笑。
“朕的張師傅怕是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啊!”朱翊鈞嘆的說了一句,雖然表很嚴肅,可是語氣之中卻頗爲期待。
在朱翊鈞看來,傅應禎也好,劉臺也好,與張居正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這一次怕是要搬起大石頭把自己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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