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鑼鼓點的敲響,這場期盼已久的鬼戲終於開幕了。
戲臺上緩緩走出一些角,它們在臺上表演,可我卻無法聽到接下來的伴奏聲,甚至戲臺上那些戲子。他們明明張在唱,可我卻一個音符也聽不到。
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聾掉了。
不等我發問,王俊輝就在我旁邊小聲說:“這是鬼戲,尋常人聽不到,能聽到這些戲的人都是質偏之人,你這年輕力壯的,是無福消了。”
同時王俊輝又提醒道:“別試著用你相門的法子去聽這戲,看看就足夠,這戲文是鬼唱出來的。全是鬼話,聽多了傷。”
不過我卻能看到王俊輝看著戲臺上那些戲子的表演偶爾搖頭晃腦一下,顯然那些戲文他是聽到的,他仗著自己道行深厚完全不忌所謂的鬼話傷害。
聽不到聲音,這戲看的有些乏味,不過再想想戲臺下數百只孤魂野鬼,我心裡的乏味頓時消的一幹二淨。
我也是小聲說了一句:“沒想到這鎮子上的孤魂野鬼這麼多。”
王俊輝搖頭小聲給我解釋說:“平常沒這麼多,今天特殊,我開了一個法事,把這鎮子沒有回的魂魄一一召回,讓他們做一天的鬼,來聽這場鬼戲。”
“啊?”我有些驚訝看著王俊輝。
他滿不在乎繼續小聲說:“我這本事還不算什麼,我師父曾經去理一個古戰場的鬼事,一場法事控制著幾千兵地府。那場面才壯觀呢。”
古戰場?兵?叼雜名技。
我的興趣起來了,王俊輝卻不準備多說了,說回了戲臺的事兒:“這些鬼只有這一晚的期限。天亮之前他們會自散去。”
說著王俊輝就忽然起往戲臺那邊走去,我和林森也是趕跟上,一邊走王俊輝就一邊說:“這戲臺是當初出事故那臺戲的序場,所有的節步驟基本上都是按照當年來演的,包括後面戲臺倒塌……”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問王俊輝:“難道這戲臺還會塌嗎?如果塌了,那你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
王俊輝點頭說:“所以我就施法抵住那些鬼的執念,把他們從戲臺倒塌影中拉出來。”
戲臺上的節已經漸高ha。而那戲臺忽然也開始變的搖搖墜,戲臺旁邊的小孩兒也是忽然開始有些慌了。
王俊輝讓我和林森留在原地不要靠前,然後快步走過去,到小孩的邊說了一句:“放心。這臺子沒事兒。”
說著我就看到王俊輝忽然了一個指訣,大手往臺子上一拍道:“道法乾坤,已鎮,急急如律令--給我定!”
隨著王俊輝一聲怒吼,那原本搖晃的臺子就忽然靜了下來,臺上、臺下的停止,這場戲繼續。
從那一刻開始,王俊輝的手就沒有離開過那戲臺,直到這場鬼戲完謝幕。
小孩兒看完戲高高興興的離開,走了沒幾步,子就化為星點消失了,戲臺上那些戲子也是紛紛消失,再接著戲臺下的觀眾也是消失,整個戲臺前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再回想一下剛才鬼唱戲的場景,我心裡不由覺得涼颼颼的。
我和林森準備走向王俊輝,他卻喊了一聲:“別過來!”
說著王俊輝轉過了頭,借著戲臺上那微弱的,我就看到他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我趕問王俊輝怎麼了。
王俊輝深吸一口氣說:“那些鬼雖然散了,可他們之前回憶裡留在這戲臺上的怨氣卻沒散,如果我一收手,這戲臺怕是就要塌掉了,你們往後站一點。”
我和林森趕退後幾步,然後林森就喊了一聲:“好了!”
聽到林森的聲音,王俊輝收回手就往我們這邊跑,而那戲臺也是“嘩”的一下要塌掉了。
就在戲臺倒塌的時候,我就忽然想起一件事兒,我手裡的兔子魑的籠子好像留在剛才我和林森站立的地方,如果我不拿回來,那兔子魑非得被砸一個好歹來。
所以我喊了一聲“兔子魑”就沖了回去。
見狀,王俊輝就著急道:“別過來,我幫你拿!”
我趕停住,因為那籠子並不在王俊輝逃跑的直線上,所以他就要跑偏一段,等他提起籠子再往外跑,已經顯得有些遲了。
林森喊了一聲“小心”就要過去接王俊輝。
王俊輝只對林森喊了一個字“滾”。
接著他一個縱使勁往我們這邊跳出一段距離,於此同時那臨時戲臺上最高的一木桿倒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到王俊輝的後腦勺上。
他反映也是很快,趁著蹌踉的時候,他一轉使勁兒打出一拳,把那胳膊細的木桿給推開了。
不過我還是看到王俊輝的後脖子上開始淌。
我心裡一驚,難道這就是我害了王俊輝的面相嗎,因為我忘記了兔子魑……
王俊輝既然知道我會給他帶來災禍,今晚為什麼還要帶著我?
我心裡滿是自責和後悔,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記去扶王俊輝。
林森反應快,一個箭步沖過去把王俊輝拉了起來,同時問他傷勢如何,我這才也跟過去。
王俊輝搖頭說:“頭皮被破了,趕送我去醫院,我可不想流流死!”
說著王俊輝就把手裡的兔子魑籠子遞給我,我滿是自責說:“都是我忘記了這玩意兒,要不你也不會出事兒,我早就從你的面相,看出了這些,你自己也知道吧,為啥還帶著我,還有這兔子魑,我回去一定燉了它給你補子!”
我這麼一說那兔子就在籠子裡打了一個哆嗦,然後一臉怨地看著我,好像是在說,這事兒不能怨它。
王俊輝搖搖頭說:“初一,你爺爺是我師父的救命恩人,我是我師父帶大的,我師父就是我父親,負債子還,我師父欠你爺爺的恩,當有我這個做徒弟的去還,救命之恩,我這一輩子也還不清,所以我從今之後每替你擋下的一場劫難都是還債,你不用記掛在心上。”
王俊輝的這番話,就讓我心裡更加的自責了。
我知道王俊輝是一個重義的人,可沒想到他會把義看的如此之重。
此時我也忽然懂了一些事。
王俊輝之所以能把義看的那麼清楚,並不是因為他輕薄於。
恰恰相反,是因為他看的重,所以才看的比其他人更清楚。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腦子裡就飛快過了一遍王俊輝的話,不由打了一個激靈說:“我爺爺是不是去找過你?”
王俊輝愣了一下,然後對我笑了笑說:“初一,有些事你還是別問了。”
如果是爺爺主去找王俊輝,告訴他我要劫的事兒,還封了王俊輝的命理不讓我發現的話,那我和爺爺就欠王俊輝太多了。
同時我心裡也是無法認同爺爺的這種做法。
王俊輝繼續說:“初一,你放心吧,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而且神相前輩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我有些著急了:“好人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林森嫌我說話耽誤功夫,就打斷我和王俊輝的談話說:“做出什麼事兒了?還不是為了救你小子?”
林森一句話說的我啞口無言了。
我們先是去鎮上的醫院給王俊輝做了簡單的止理,然後又到碭山縣城的醫院。
王俊輝的後腦勺上了十針,不過好在沒有傷到顱骨,只是破了皮,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醫生本來讓王俊輝在醫院幾天,可這邊的案子已經結了,王俊輝心裡想的都是李雅靜,所以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開車返回了。
我們出發之後王俊輝才把昨晚的事給張遠恒打電話說了一下,不過他卻沒有說自己的事兒只是吩咐張遠恒做好善後的理。
張遠恒那邊也是讓我們放心,那邊的事兒他全權負責,並說今天就把承諾給我們的錢打過來。
只是那些錢百分之九十都要歸王俊輝後組織所有。
一路上我不知道怎麼和王俊輝說話,我心裡的愧疚太多了。
而那只兔子魑大概也知道我心不好,一路上特別乖巧,爬在籠子裡一不,偶爾側頭看看我,半點發飆的機會都不給我。
看了一會兒我悶氣就上來了,指著那兔子魑道:“你當時要‘呲呲’兩聲我也不至於忘了你,該的時候不,不該的時候瞎‘呲呲’。”
那兔子魑瞥了我一眼,一臉的無奈。
王俊輝回頭對著我笑笑說:“行了你,為難一只兔子幹啥,我這不是沒事兒嗎,這點傷,本不算啥了。”
林森那邊也說了一句:“知道你心裡不好,不過俊輝就是這麼一個人,替別人想太多,卻替自己想太了。他現在能為了你擋劫,將來你也會一樣。”
“所以啊,你將來有的是機會報答他。”
我此時再去看王俊輝面相,他已經把道氣撤去,他的面相平穩,奴僕宮的害勢也是消失了,我心裡也算是松了口氣。
王俊輝替我擋了一劫,可是總覺得,這次劫難不是我爺爺讓我避的那一劫,好像還有更大的一場劫等著我去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