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宸這人實在機敏過了人。
不過些許蛛馬跡。
但是他已經拼湊出了絕大部分真相。
話說到這個份上。
再裝傻就不切實了。
只是五娘聽見祁云宸自然出口的一聲小皇妹,卻忍不住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含譏帶諷地說:“你連自己家里有幾個皇妹都不記得?出了門聽見王爺兩字,就自往家里帶親戚?如今的皇親國戚,都這般不值錢了?”
祁云宸難得地被噎了一下,卻是好子的勾一笑沒怒。
他慢悠悠道:“在下家中妹妹不多,唯獨一人如今尚是家中掌上明珠,好好地在京中繡花作畫,確實是不曾出過一個山匪出的妹妹,只不過……”
“我如今想想,有個山匪出的妹妹似乎也不錯。”
祁云宸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慢悠悠道:“盡管妹妹想要我的小命,還是中劇毒命不久矣,可如今皇室子嗣不,我既是知曉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就此流落在外,你說是嗎?”
五娘難掩譏誚地笑了一下,沒再與祁云宸兜圈子,直接說:“我不是你那什麼見鬼的皇妹,也沒那樣的福分。”
祁云宸瞇起了眼,似笑非笑。
“是麼?”
五娘一眼不多看他,像是累極了,也不再做出防備的姿態,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淡淡道:“我姓韓。”
祁云宸聞言心中微微一頓,眼底多了一抹云。
“韓?”
似是被他的反應逗樂了,五娘自嘲一笑,說:“是啊,前朝的那個韓,這麼說,殿下可明白了?”
五娘的確是出皇室。
不過卻不是當今皇室。
而是前朝后裔。
前朝覆滅了數百年,能有一支所謂的皇室脈流傳至今,至今未曾被人察覺,五娘想想其實也覺荒唐。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五娘自出生起,就知道自己與旁人不一樣。
的爹娘明面上是尋常商戶。
可背地里的親信卻始終尊稱其為王爺王妃。
五娘時不懂這稱呼的含義,只覺奇怪。
當今皇姓祁。
數百年了都是祁姓當朝。
而爹娘皆是姓韓,與皇親扯得上什麼干系?
五娘時迷無人可解。
只記得,爹娘其實是不愿被人那般稱呼的。
背地里,也無數次提醒過,太平盛世,不可心生妄念。
只是別人不是這麼想的。
寨子里的人多以前朝皇室后裔的份自居。
傳了百年無數代人,別的沒記住,唯一深固,被洗腦得很徹底的,就是要如何推翻當今,復原前朝輝煌。
稽之人從不自覺稽。
甘當笑話的人,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五娘的爹娘出生起,見識到的就是祁家天下的繁華強盛,并不知前朝盛景是何等形。
不向往登高一呼,也不想螳臂當車地去顛覆什麼。
觀念不合就會出錯。
出了差錯,于弱勢一方的就會死。
五娘回想起當年混,面帶譏諷地說:“我爹是皇室稀薄脈,卻不贊同他們的計劃,所以當年在外一場大火就死了,我娘隨后殉葬而亡,我作為他們膝下唯一的孩子,五歲那年就為了寨主,被困在了這里。”
什麼都不明白的,沒了爹娘,也為了旁人不可及野心的一部分。
當年事發時,五娘實在是太過年。
以至于甚至不能很好地回想起自己當時的緒。
被心教養著長大,為了這里的民們明面上所簇擁的領袖。
實際上卻因犯了與爹娘相同的錯誤被下了劇毒。
只能看似面,實則狼狽地在這里被當作一枚棋子。
五娘緩緩呼出一口抑的氣,啞聲說:“這個寨子中皆是前朝民,老弱婦孺居多,更多的青壯都在外經商,或是經營別的行當,為所謂的大計牟利。”
“這里的人,多數不曉外事,從出生起,就被人洗腦,盲目地相信所謂的信仰,認為自己是為了前朝大業而生,有數發出不一樣聲音的異類,也會被暗中置。”
抬手指了指外邊黑漆漆的樹林,苦笑道:“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為了這里暗中亡命的人無數。
可又有幾個,是真的活得清醒的?
這里或許一開始存在的意義,的確是為了所謂的家國信仰。
可過了數百年,信仰早就為了私心人的一己私。
五娘不愿,也不想再任事態如此發展下去。
祁云宸聞一言識天機,沉片刻,才說:“所以你把我抓來了。”
五娘從一開始就不是想對祁云宸不利。
這個寨子的存在實在太過蔽。
寨子里的人行事也太不易被察覺。
長此以往,不知還要犧牲多無知之人才算結束。
五娘只是想借祁云宸的份,讓他和朝廷發現這里的,給這里荒誕了數百年的鬧劇一個面的結束。
或許殘忍。
卻是為避免更大的殘忍。
五娘對祁云宸的猜測并無不可地說了對。
然后才說:“我知道你份特殊,也知道只要你發現了這里,朝廷一定會順藤瓜地找過來。”
祁云宸表復雜地了一下自己空的腰間,說:“你讓我換裳,是為了我上帶著的信號?”
五娘難得地出了一笑,對著祁云宸打了個響指。
“聰明。”
事先猜到祁云宸上肯定帶著聯絡人的東西。
這才找了借口著祁云宸換了裳。
祁云宸隨帶著的信號,五娘到手的瞬間就找機會放出去了。
有些孩子氣地對著祁云宸眨了眨眼,得意道:“跟著你的人若是靠譜些,看到了信號,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來了。”
等朝廷的人到了。
也就是這里到了正式結束的時候了。
當今帝后都是手段果決之人。
必不會放縱這樣的烏合之眾繼續囤積。
順藤瓜找到所有的聯絡點一鍋端,并非難事。
很快,這里就會不復存在了。
被這里的信仰錮了數百年的人,也終于可在下直腰板,明正大地做人了。
五娘說不清什麼心地嘖了一聲,說:“殿下放心,就算你的人來得不及時,我也不會讓你去死的。”
祁云宸說不清什麼緒地哦了一聲,冷笑道:“是麼?就你這副德行,還能護得住我?”
五娘被小瞧了也不生氣,只是一味地笑。
捂著臉說:“護不住也要護啊,您是當朝殿下,我哪兒敢讓您損了分毫?”
“您放心,就算是為了讓我死得面些,我也會用命護著你的。”
“保您分毫不傷。”
“絕不食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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