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他也就只能在心裡琢磨琢磨,過後還是依舊勤勉地爲紀家做事。
紀老太爺過世了。紀二老爺要做孝子,在家守孝的時候,並不大過問庶務,給他打理的事越來越多。
僅僅在紀二老爺守孝的這三年期間,他就將家財翻了一番不止。雖然上並沒有職,但是隻要他跺一跺腳,這清遠縣都要跟著抖上一抖。
閒暇下來,他祖父的那些話就不停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尤其是,甄氏竟然病重不起,眼看著就是要下世的景。
他在得意之餘,越來越多地慨老天待他的不公。
紀二老爺除孝,他勢必不能夠向過去三年那樣隨心所。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瞎子出現了。
紀家祖墳原本屬於他江家的事,並沒有旁人知曉。可是那瞎子一開口,就挑破了這件埋藏了幾代的。
江慶善不能不心。
他倒是並沒有癡心妄想,就想要從紀家手裡奪回那塊地。他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只將父母的骨埋進那塊風水寶地,那麼從此以後,紀家的風水也就是他江家的風水。
他的父母不僅可以紀家的香火祭祀,還能夠護佑造福於江家的後代子孫。
江慶善認爲,沒人能夠想出比這更絕妙的主意來了。
而這個法子也確實奏效了。
什麼仙長、仙藥,不過是他要掩人耳目隨便謅出來的。甄氏還是吃過去的藥,可是病卻一下子就好轉了。
而且,他還得知,就在最近,還有更大的一件喜事,只需要他籌劃得當,就會落到他的頭上。
那塊風水寶地果然靈驗!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做的那般機的事,竟然就走了風聲。他父母的骨才埋進去沒幾天,就被紀三老爺和紀曉棠這叔侄兩個給挖了出來。
就在兩老的骨被挖出來當天,他江家就出了這樣的禍事。
是紀三老爺,是紀曉棠,是紀家,害了甄氏,害了江興龍,害了他,害了他江家。
江慶善兩眼紅,將牙齒咬的咯吱直響。
殺妻滅子,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不能報仇,他枉爲人!
然而紀家勢大,如果這樣明晃晃地找上門去尋仇,只是自尋死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江慶善從牙裡慢慢吐出這幾個字來。
如果拋開權勢,江慶善自認爲不遜於紀家的任何人。
紀大老爺和紀二老爺不過是勝在會讀書,如果說到謀略算計、心狠手辣,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紀三老爺他就更不放在眼裡了。
只要如此如此,他不僅能報了今天的仇,還能夠取紀家而代之。
既然紀家不肯分些風水福氣給他江家,那麼他就將那整塊地都奪過來!
無毒不丈夫,就是這樣!
江慶善狠狠的一拳砸在邊的案幾上。
案幾應聲而碎,江慶善的手上也染了,可他卻毫不覺得疼痛。
“大爺,孃求見,說是大殮的事。”小廝在門口往廳房中了,撿了機會忙就進來回稟道。
“進來。”江慶善嘶啞著嗓子道。
孃應聲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江慶善,孃立刻就唬了一跳。江慶善的打扮可以說是十分可憐,但是從他上散發出的戾氣,卻讓人心驚跳。即便是孃對江慶善爲人已經多有了解,此刻還是被嚇到了。
“什麼事?”江慶善起眼皮看著孃問道。
“回大爺,是大的裝裹裳。”
江大甄氏歷來弱,最近幾年越發的不好,都是靠湯藥維持著。甄氏心知自己活不長,因此早早地就給自己預備下了裝裹的裳。
不僅如此,甄氏還給江慶善也準備了一套裝裹裳。的命短,不能陪江慶善到終老。但是希,江慶善百年之後,能穿著做的裳去找。
這兩套裝裹的裳都選的極好的尺頭,是甄氏在病中親手一針一線地製出來的。
這兩套裳,就在甄氏的箱底,一應鞋腳也是俱全的。
孃帶著人裝殮甄氏,去開了箱,卻怎麼也找不到甄氏的裝裹裳了。不僅甄氏的那套不見了,甄氏給江慶善準備的那一套也不見了蹤影。
孃不敢瞞,忙就到前面來稟報江慶善知道。小廝還攔了半晌,才讓進門。
孃心中惴惴。
大的屋子裡丟了東西,還是這樣要的件,江慶善要發作起來,也難以推。
可是,誰會了這兩套服去,誰又能在大傢伙的眼皮子地下了東西,而毫沒人覺察。
出乎孃的預料,江慶善聽了的稟報並沒有發作。
江慶善耷拉下眼皮子,半晌沒有言語。
“這件事,都誰知道?”江慶善突然問道。
“只老婆子一個,再有就是大邊服侍的兩個姐姐。”孃忙就答道。
江家並沒有什麼來往親的眷親戚,甄氏倒是有兩個兒。大兒是前面房頭留下來的,已經嫁在外縣。甄氏親生的一個兒,今年纔剛剛十四歲,卻是前些日子往姐姐家裡去了,且染了時疾,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姐妹倆給甄氏補過生辰。
因此,甄氏小殮,就是孃帶兩個服侍的丫頭。
“不是什麼大事,讓們管好自己的。”江慶善眼神冷森森地吩咐道。
孃立刻就知道,這裡面只怕有什麼不可言說的事。在江家這麼多年,對此並不陌生,當下忙就磕頭應了。
“你去陪著大,我這裡立刻打發人買了裳來。”
縣城中有紙紮、壽材的鋪子,也兼賣壽等,只要銀子足夠,並不難置辦。
江慶善對此並沒有多想。
眼下,需要他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大的喪事不可儉省,我要好好發送我這賢妻!”
……
“……我認爲是重要的證,因此就做主留了下來。只是我怕有什麼忌諱,並沒有帶到爹爹跟前來。”紀二老爺的書房,紀曉棠就坐在紀二老爺的對面說道。
“這個時候,也說不得什麼忌諱了。”紀二老爺就道,“你讓人拿來就是。”
紀曉棠聽紀二老爺如此說,忙就吩咐了下去。
“依著我的意思,就要一把火燒了乾淨,也免得晦氣。曉棠,你說它是證,可怎麼用?”
紀三老爺吩咐人將那兩骨裹了去置,紀曉棠卻留下了那兩套壽。
“我已經跟著娘學做針線。那裳的料子我看了,並不是尋常市面上能買到的東西。而且,那裳做的針腳細,顯然是用了工夫。爹爹和小叔不做這些肯定不知道,這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手法,說不得從那針腳上,就能看出是什麼人做的裳。”
找到了是什麼人做的壽,就找到了埋骨的人。
“不瞞爹爹和小叔說,那裳的針腳,我看著有些眼。”紀曉棠又道。
“曉棠,你認得是誰做的那裳?”紀二老爺立刻就問,同時心又往下一沉。
紀曉棠能夠認識的,那必定與紀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家賊之說,並非是空來風。
“我看著是江大的針線。”服侍的人早都被支的遠遠的,這屋子裡就他們父叔侄三人,因此紀曉棠也就乾脆地說道。
“是江慶善!”紀三老爺幾乎立刻就認同了紀曉棠的說法。“這混賬,竟然做出這樣忘恩負義的事。我這就帶了人,去把他拿了來。”
紀三老爺起就要出去喊人。
紀二老爺沉著臉,將紀三老爺攔下。
“事關重大,不可輕率行事。”紀二老爺道。
“爹爹說的對,這件事,必定要證據確鑿。”紀曉棠這個時候選擇站在紀二老爺邊勸紀三老爺。如果沒有如山的鐵證,江慶善怎麼肯承認那兩骨是他埋的。
別說江慶善,換了任何人都不會承認的。
江慶善這樣的人,是完全能夠做出來不認自家祖宗骨的事的。
如果這件事正要跟江慶善面對面解決,那麼必須有讓江慶善無法推的鐵證。
“要怎樣個證據確鑿?”紀三老爺就沒有再往外掙。
不知不覺的,在紀家,紀三老爺最肯聽從信服的,已經是紀曉棠了。
“小叔稍安勿躁。”紀曉棠就道,“咱們就先從這壽上下手,一步步來。”
“好。”紀三老爺點頭。
很快,小丫頭就將壽送進了書房。
紀二老爺看了那壽,不由得再次皺眉頭。他是能看出這壽製作良,但是除此之外,卻是看不出別的。
“曉棠,你確定?”紀二老爺就問。
紀曉棠再聰慧,也是才十歲的小姑娘,紀二老爺還不能像紀三老爺一樣信服紀曉棠。
“江大每到年節都會往府裡送針線,我那裡也有的針線。”因此纔會發現壽的針腳眼。
“咱們家,要說最悉江大針線的,還是祖母。”甄氏孝敬紀老太太的裳鞋腳最多,也最緻。紀老太太沒人前人後地誇獎甄氏的紅做的好。
“把這裳拿給老太太認認。”紀三老爺立刻就道。
紀二老爺卻有些遲疑地不肯點頭。
“老太太究竟是上了幾歲年紀。”紀二老爺緩緩地說道。因爲甄氏過世,紀老太太不僅傷心,還了驚嚇。這件事,不到萬不得已,紀二老爺不想勞紀老太太。
“我的意思,也是不要驚祖母。”紀曉棠就道。
考慮的還比紀二老爺多一些。紀老太太不僅極喜歡甄氏,還很信任江慶善。又有些左,且是個心裡和臉上都藏不住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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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暫時還是不好讓更多的人知道。
“不如想法子從祖母那拿一件江大的針線,再請我娘來辨認辨認。”紀二太太也是能認出甄氏的針線的。
“這樣極好。”紀二老爺就點頭,對紀曉棠能如此思慮周翔,覺十分滿意。
很快,紀二太太就被請到了書房,紀曉棠又親自往紀老太太的屋子裡,找藉口拿了一件甄氏給紀老太太做的緙萬字不斷頭對襟褂子。
“這是做什麼?”紀二太太見拿到自己跟前的裳,很是不解,一面又有些好奇地要抓起那件式壽。
紀曉棠忙攔住紀二太太。
“娘,這個不吉利。沒法子只好找娘來,娘不要親手它。”紀曉棠尋了塊帕子給紀二太太墊手,這才讓紀二太太仔細辨認。
“這褂子是你慶善大嫂子給老太太做的。”紀二太太一眼瞧出了褂子的來歷,又看壽,“咦,這應該也是你慶善大嫂子的活計!”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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