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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慶善肯定認爲紀家人會這麼想。

如果不是紀曉棠手裡早有了確鑿的證據，只怕江慶善的這一連番舉，真的就瞞過了紀家。

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都看紀曉棠，紀三老爺目中全是讚賞，紀二老爺的目中卻還夾雜些其他看不的東西。

紀曉棠很鎮定。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外如是。

江慶善用心良苦，如果這個時候去將事揭破……

“暫時不要如此……”紀二老爺的意思，還是靜觀其變。

紀曉棠垂下眼簾，沉思半晌。知道，紀二老爺有自己的打算，雖心中並不完全贊，現在卻還沒有把握可以說服紀二老爺。

江慶善對紀家來說，是毒瘤，是尾大不掉。該果斷的時候要果斷，而該放緩的時候也要放緩。

不能急。一步步的來，才最爲穩妥，纔不會傷害到自家。

而且，留著江慶善，還有用。

“我也同意爹爹的看法。”紀曉棠擡頭說道。

圍師必闕，就是防的狗急跳牆。

從現在開始，主權已經掌握在了他們的手裡，紀曉棠稍微可以鬆一口氣了。

紀三老爺是急子，依著他的意思，就要立刻釘死了江慶善。但是紀二老爺和紀曉棠都要緩緩圖之，他也就點頭同意。

對他來說，二哥也好，小侄也好，都比他讀的書更多，比他更有腦子。

紀家這邊決定了要繼續“信任”江慶善。而江慶善那邊，也終於放下心來。

想到已經挫骨揚灰的父母，還有那兩面面埋在自家墳塋中的骨，江慶善一仰脖子，喝盡了杯中的酒。

“無毒不丈夫！”江慶善重重地將酒杯放在桌子上。

王兒忙就將酒杯又斟滿，一面將子依偎進江慶善的懷裡。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長的杏眼桃腮，穿一件的抹襦，出一抹雪白的脯。燭下，更顯得嫵。

江慶善胳膊將王兒往懷裡又攬了攬。

“那天的客人，你委實不認得？”江慶善並沒有去端酒杯，而是突然向王兒問道。

“大爺難道還懷疑奴家說謊？”王兒聲道，“如果奴家認得，也早就跟大爺說了，也好給大哥兒報仇。大爺與奴家的分，豈是一個外路來的生客能比的。”

“一般外路的客人當然不會，可那個客人，倒是人難說了。”江慶善打量著王兒，“我可是聽說，那客人不僅年輕魁偉，且出手大方，氣度不凡，可不是什麼一般的客人。”

“大爺不信奴家!”王兒就從江慶善的懷裡掙出來，一面從袖子中拿出帕子抹淚，“可冤死了奴家這些年對大爺的一片心。”

江慶善見王兒哭的委屈，又見確實不像是說謊，忙就手又將王兒攬進懷裡。

“我不過是多問問，並不是疑心你。”江慶善道，“怕你媽媽貪財，你知道什麼不敢告訴我。”

王兒就破涕爲笑。本小說手機移端首發地址：

“媽媽雖然貪財，可並不是糊塗忘恩的人。……真是並不認得那一夥人。”

“你再將當時的經過與我細細地說一遍。”江慶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這才又對王兒道。

甄氏還在家裡停靈，江慶善就來了胭脂巷找王兒。

江慶善卻並不覺得這樣做對不起甄氏。一來他最近確實太累了，要來王兒這溫鄉中散一散。另外，他也是惦記著江興龍被打殘的事，想從王兒這問出更多的消息來。

當天被江興龍出來待客的是王杏兒，但是王杏兒年，還是清倌人，經過那次就嚇的病的起不了，對於當時的經過也本就說不清楚。

好在當時王兒也在場，比起王杏兒來說，王兒不知老道了多。

江慶善這些年一直包著王兒，不僅是因爲王兒年輕貌，也是因爲王兒的子合他的意。王兒年紀不大，卻極聰明，有眼力。

江慶善待王兒，頗有些紅知己的意思。

王兒就說了事的經過，對於那夥客人，王兒也是皺眉。

那夥客人是生客，那天還是第一次到王家來，雖然出手大方，但卻讓王家沾惹上了人命司，而且從此就沒了蹤跡。

“……都是一口的話，聽著是京城的口音。那一夥四五個人，以那個最年輕的爲首。說是姓韓，讓奴家稱呼韓老爺。”

說到那個爲首的韓老爺，王兒的心不由得撲騰騰跳快了半拍。

即便是見慣風月，又心繫江慶善，但是見到那個年輕人，卻讓不由得不心。

那年輕人不僅高大英，最讓人心折的還是那一的氣度。

“……說是南來北往販布的客商。奴家這雙眼睛卻沒有瞎。那絕不是什麼客商，……不是大，就是宦人家的公子哥。”

對於這夥客人的份，江慶善已經有了猜測，現在聽王兒這麼說，他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沉。

韓老爺的份越是不尋常，他這個仇就越難報。

然而，因爲韓老爺份不尋常，他的兒子就白白被打殘了嗎？

江慶善無論如何忍不下這口氣。

強龍難地頭蛇，這是在清遠的地界上，管他韓老爺是誰，這個仇，他都要報。

要不然，以後他也沒法在清遠混了。

“我這兩天讓人四打聽，這姓韓的幾個，彷彿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江慶善喝著悶酒。

江慶善是清遠的地頭蛇。行院人家的消息也最爲靈通。但是江慶善也好，王兒也好，對於韓老爺是什麼時候到的清遠，離開王家之後又去了哪裡，都是毫無頭緒。

韓老爺幾個人出現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簡直就是毫無蹤跡可查。

“我相信他們還沒有出城，清遠就這麼掌大的地方，不管他們躲到哪裡，只要還在清遠，我不信就翻不出他們來。”江慶善惡狠狠地道。

又喝了一杯酒，江慶善就站起要走。

王兒依依不捨，拉著江慶善的袖雙目含，意思再明顯不過。

江慶善不是不解風的人，對著這樣的王兒也不是不心的。然而，他現在也確實沒有這種心。

“等這些事了了。”江慶善告訴王兒，“你多替我留心，有那夥客人的消息，立刻打發人告訴我知道。”

王兒當然應了，就送江慶善往外走。

走到門首，王兒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來。

“差點兒忘了。”王兒告訴江慶善，“那夥客人，還曾向奴家們打聽清遠的風土人，還問了紀大人家……”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纔想起來？”江慶善猛地抓住了王兒的胳膊。

王兒顯然是被抓疼了，就哎呦了一聲。

江慶善這才醒覺，卻並沒有就放鬆王兒。

“紀家是城中第一等的人家，過往的人知道紀家，問上兩句，也是尋常的事。”

“他們都問了什麼，你都說了什麼？”江慶善繼續追問。

“……問紀家是什麼時候遷來的，除了紀大人家，還有什麼族人，還問了縣裡有沒有老戶，能問問早些年的事的……”

“你是怎樣說的？”

“還能怎麼說，奴家又能知道什麼，不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王兒道，“大爺，奴家家裡做這營生，本不當多。大爺不要告訴給紀大人知道。奴家也沒說什麼，就生了子。”

“這個你無需擔心。”江慶善就道，又問了王兒幾句話，江慶善才匆匆地走了。

送走了江慶善，王兒回到屋子裡就有些怏怏地，一個人坐在桌邊喝酒。

王媽媽從外面走進來，就在王兒的對面隔著桌子坐了。

“兒，你都告訴江大爺了。”王媽媽問王兒。

王兒點頭。

“哎。”王媽媽就嘆氣，“那夥客人有古怪，不是咱們能沾惹的起的。就是江大爺那裡，只怕對上了也要吃虧。多一事不如一事，還有那些銀子！”

“媽媽怪我多。”王兒低著頭，下意識地著胳膊道。

“媽媽並不是怪你。”上說不怪，王媽媽心裡還是有些不滿，但是看看王兒，對於王兒的心思，怎麼會不明白。

“要說江大爺，在這清遠縣裡，也是難得的人選。如今他家娘子又沒了，他那個克妻命，說是克過了三個就好了，他這沒的甄氏大娘子，正好是第三個。再進門的娘子，也是無妨的了。你這些年……”

王兒低頭不語。

“媽媽並不攔著你，”王媽媽接著又道，“不過這男人的心變的快，翻臉無。還有這幾天的事，這位江大爺什麼都好，只是這命，太了些。兒啊，你不要太心實了。”

這兩天江家連遭橫事，縣城裡議論紛紛，都說是江慶善命給克的。現在的江慶善，不僅克妻，他還克子，當年雖沒克了爹孃，如今也找補回來，帶累他爹孃，甚至祖父母的骨都遭了秧。

甚至，江慶善是瘟神的話，都有人說出來了。

“媽媽不用多說，我心裡有數。”王兒低聲道。

“那就好。”王媽媽知道王兒主意正，也就沒有就此事再多說。“方纔你陪著江大爺喝酒，這縣城裡傳言，紀家有些厭了他，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假的。”王兒想也不想地說道，“紀大人看重江大爺，這誰不知道。不過是有人看著江大爺倒了黴，想要從中踩上一腳。”

“紀大人這兩天還了江大爺去商量事。江家大娘子的喪事，大哥兒的傷，紀家都送了東西。就是江大爺整修墳塋，紀大人還打發紀三老爺親自過去看了，也送了東西安。”

“這就好，這就好。”王媽媽似乎是放下心來，“杏兒的事，江大爺跟你提了沒有？”

“江大爺現在哪會有心思理會這個！”王兒擡頭有些嗔怪地看了王媽媽一眼，“媽媽也不用太心急了。只是杏兒那邊，可還願意？”

“有什麼不願意，這城裡還有更好的人嗎。”王媽媽立刻就道。

“原先是沒有，現在可說不定。”王兒的語氣，微微有些泛酸，“杏兒起不來，只怕不單是嚇的，有大半，是害了相思吧。”

“好兒　，這話不是能夠說的。”王媽媽立刻攔著王兒不許再說，隨即似乎也有些憾，“就是再好，那也是過路的。……沾惹不起。”

“杏兒的事，還得你多幫著提一提。可惜了興龍大爺，是再不能來了。”要不然王杏兒這件事，江興龍最熱心。

王兒就含糊地應了

“只怕得有一陣子顧不到這個上頭。”

“我知道，我知道。”王媽媽點頭，也沒有太過催王杏兒，“你們都有個好前程，我這輩子也就能閉上眼睛了。”

王媽媽又囑咐了王兒兩句，讓不要吃悶酒，就起走了。

王兒卻並沒有聽王媽媽的，反而又多喝了兩杯。

“……也是個偏心的……”

當初也是清倌人，王媽媽可沒給做這麼好的打算。到了王杏兒這，就不一樣了，竟早早地謀算下了一個好前程。

紀家的三老爺。

“想的卻是好，就怕是空歡喜。”

紀家三老爺或許有很多惡習，但是卻從不在上用心，更是從來沒來過行院行走。是王媽媽聽江慶善和江興龍父子倆經常提起紀三老爺，紀三老爺的正是這個年歲，王媽媽就上了心。

江慶善也說過紀家在這個上頭家風嚴，而且紀三老爺似乎還是個不開竅的。

王媽媽卻本沒將這些放在心上，說是隻要江家父子能引的紀三老爺來，就有本事將人留下。

哪個貓兒不吃腥呢。

只是，這些謀算現在也得靠後了。

不用江慶善說，王兒也能覺出來，江慶善現在的麻煩事不。

要等到江慶善理好這些事，騰出工夫來，有了心思，……續絃的心思。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王兒認定不需要等太久。

江興龍的傷瞞的了別人，瞞不了。江慶善一定會續絃，因爲他要生兒子，江家纔有傳香火的人。這可比一開始盼的，要好的多。

至於王杏兒，王兒雖不免有些泛酸，但卻並不打算從中作梗。能幫的還是會幫，就算不念分，以後也好相互做個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