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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二太太的懷孕的消息一傳開，紀家上下一片歡騰。

紀二太太這一胎的時候趕的太好了。出了紀老太爺三年的孝期，這是第一件大喜事，同時也抹去了籠罩在紀二老爺這一房裡沒有子嗣的影。

大家都對紀二太太這一胎懷著巨大的期待。

打發走了顧老舅和江氏，紀老太太帶著人來看紀二太太了。

紀二太太正躺在榻上，見紀老太太來了，忙就要坐起。

紀老太太就手攔住了紀二太太。

“你躺著吧，不要起來。郎中的話不是兒戲。你也並不年輕了，更該小心。”前面的話還好，說到後面，紀老太太的話就有些不中聽。

紀二太太聽了，卻只是笑笑。當然沒有指自己這一懷孕，就能改變紀老太太對的態度。

紀老太太能來看，給大傢伙展出一個關切的姿態來，對於紀二太太來說，也就夠了。

紀二太太就讓紀曉棠扶著自己慢慢起，靠著引枕跟紀老太太說話。

“是我自己不小心，讓老太太掛心了。”談到這胎坐的不穩，紀二太太就說道。

“你是太大意了。”紀老太太就數落紀二太太，雖然語氣並不嚴厲。“你也不是新媳婦，前頭已經生過兩個了，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定要鬧這樣，要是有個好歹，你不知道心疼，卻連累了我!”

紀老太太這麼說著，顯然並不是擔心紀二太太肚子裡的孩子。是怕自己擔了干係，被人說不慈。

“是我的不是，老太太說的對。”紀二太太沒跟紀老太太計較，誠心誠意地認錯。

紀二太太這樣，有些出乎紀老太太的意料。

紀老太太心裡是擔心紀二太太因孕生驕，刻意要敲打紀二太太的。

紀老太太頓了頓，自己都覺得繼續說下去沒什麼意思。一面就丫頭拿了給紀二太太的東西出來。

“這些是給你補子的。”紀老太太指著那兩匣子的補品。然後又指著兩個尺頭，“給你做裳，或是賞人吧。”

紀二太太連忙道謝。就讓香秀和香草將東西都收了。

跟隨紀老太太前來看紀二太太的，還有紀曉蕓和顧霞兒、顧雪兒。

紀曉蕓進了屋子就沒出聲，躲在紀老太太的後，只偶爾朝紀二太太和紀曉棠看上兩眼。

顧雪兒這種場合都不大說話。平時最會說話的顧霞兒今天的話也特別的，只是向紀二太太道了恭喜。

“表嫂要保重子。”

“哎。”紀二太太答應著。面對顧霞兒臉上並沒有流出任何異樣的神。

紀老太太略坐了一會，就起要走。

“老太太，能不能留曉蕓陪我說一會話。”紀二太太忙就道。

“你的兒，你要留。還問我做什麼？”紀老太太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走了。

“曉棠，替我送你祖母出去。”紀二太太就對紀曉棠道。

紀曉棠答應一聲。帶著丫頭送紀老太太出來。

顧霞兒飛快地看了一眼紀曉棠，隨即就移開了實現。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紀曉棠，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紀曉棠卻一切如常，送了紀老太太一行人出去，就又返回紀二太太的屋子裡。

屋子裡，紀二太太正跟紀曉蕓說話，紀曉蕓半側著子坐在榻上，垂著頭，並不看紀二太太。

“……娘知道你對孃的誤會很大，娘當初並不是不要你。”紀二太太的聲音中流出來的痛苦讓人無法忽視。“雖然你不在孃的邊，娘得了什麼東西，有曉棠一份，必定會給你留出同樣的一份來。娘惦記你的心，還超過對曉棠的心。”

紀曉蕓依舊垂著頭，微微抿起來，還是不肯說話。

紀二太太見紀曉蕓這樣油鹽不進，心中又急又痛。

“娘，你小心子。”紀曉棠本來站在門口，這個時候忙就上前提醒紀二太太。

“我知道。”紀二太太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就點頭。

紀曉蕓雖垂著頭，目卻也往紀二太太的肚子上瞟了一眼，不過隨即就收了回去。

“我該走了。”紀曉蕓站起來，“我得回去陪老太太。”

紀二太太想要多留紀曉蕓一會，轉念之間又放棄了。

“曉蕓，你現在不肯原諒娘。等你將來長大了，出了門子，做了人家的媳婦，生兒育，或許就能諒娘了吧。”紀二太太喃喃地說道。

紀曉蕓已經起往外走去，也不知道聽沒聽見紀二太太的話。

走到門口，紀曉蕓突然又站住了。

“曉蕓？”紀二太太就有些期待。

紀曉蕓就掃了紀曉棠一眼。

“你要真像你說的對我好，你就管好曉棠！別讓曉棠再欺負霞姑！”紀曉蕓留下這樣一句話，轉就出門去了。

紀二太太和紀曉棠半晌無語。

“曉棠，你姐姐……”紀二太太拉著紀曉棠。

“娘，你先別這個心了。姐姐會長大，會看明白的。”紀曉棠就道，“娘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子。”

“一切都會好的不是嗎。”紀曉棠又寬紀二太太，“那些人還說娘不能再生了，可娘這不是有了。一切都會好的，只要咱們有耐心……”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你說的對。”紀曉棠的話，正說到了紀二太太的心坎上。就懷孕這件事來說，不只是別人那樣議論，紀二太太自己也有些不存指了，這也是沒能及時發現自己懷孕的原因之一。

“曉蕓的事，也會慢慢好起來的。”紀二太太就道。

對於紀曉蕓的事，紀曉棠認爲。紀曉蕓如今的，大多還是紀老太太教導的“太好了”。然而，紀曉蕓的事是可以放一放，等一等的。

“娘，你說有什麼法子，能將顧霞兒和顧雪兒送回家。”紀曉棠跟紀二太太商量。

“這……”紀二太太雖然對顧家的打算有所覺察，看到顧霞兒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卻從來沒想過要將顧霞兒和顧雪兒趕走。

紀二太太這樣並不奇怪。

一來是格使然。二來是紀二太太本就沒有意識到事的嚴重。

紀二太太雖然有些膈應顧霞兒，但卻從來不認爲顧霞兒會真的有機會進門，更不要說對造什麼威脅了。

不用紀二太太開口。只看紀二太太的臉，紀曉棠就知道紀二太太是怎麼想的。

可是有些事又不能告訴紀二太太。

前世，就在明天，紀老太太的壽辰家宴過後。顧霞兒和紀二老爺被人發現睡在了同一張牀上。然後紀老太太做主，將顧霞兒娶進門。給紀二老爺做了二房。

如今紀二太太雖然懷孕了，但這並不代表顧霞兒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紀曉棠必須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紀曉棠想了想，就不打算就這件事讓紀二太太心了。陪紀二太太坐了一會，看著紀二太太睡下了。這才從紀二太太的屋子裡出來。

回到自己屋中，紀曉棠在榻上坐了，就打發了丫頭們下去。顧霞兒的事。要好好地想一想。

前世這件事鬧出來之後，紀曉棠除了厭恨顧霞兒。對紀二老爺也有怨氣。

那時候紀曉棠跟紀家上下的人一樣，都認爲是紀二老爺想要兒子，又因爲顧霞兒年輕貌，就瞞著紀二太太跟顧霞兒有了私。但是現在，紀曉棠卻改變了看法。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紀二老爺對顧霞兒都只是尋常，私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這也就解釋了後來發生的許多事。

紀二老爺雖然按著紀老太太的吩咐納了顧霞兒，但是卻從來沒有對顧霞兒展現出什麼與關。顧霞兒那裡，紀二老爺更是極去，偶爾幾次，背後都有紀老太太施加力。

顧霞兒年輕且子康健，但是跟了紀二老爺幾年，卻從來沒有傳出過喜訊。

自從顧霞兒進門，紀二老爺的臉上再難見笑容。

當年紀曉棠都當這些是紀二老爺作態，如今看來，就有了新的解釋。

既然紀二老爺跟顧霞兒並沒有私，那兩人被發現同睡一牀，就是謀。

紀二老爺是被算計了。

顧霞兒那個時候可以算計紀二老爺，現在同樣也可以。

一定要趕走顧霞兒，紀曉棠打定了主意，決定要找人商量商量。

……

紀老太太院中上房

從紀二太太回來，紀老太太就將邊人都打發了出去，自己一個倚在炕上閉目養神。紀老太太的心中很。

紀二太太懷孕了，這是紀老太太萬萬沒有想到的事。

這些年來，紀老太太自己也疑心紀二太太是廢了，那天聽了宋嫂的話，紀老太太就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所以纔有了後來定下顧霞兒的事。

事到如今，顧霞兒這件事，可怎麼辦呢？

乾脆就此作罷？

紀老太太心中有些不願意，而且也想到了顧老舅和江氏。這夫妻倆對此事的熱切，紀老太太都已經看在了眼裡。還有顧霞兒，這件事已經跟顧霞兒說的，顧霞兒也點了頭。

看顧霞兒的樣子，心裡是有了紀二老爺的。

這件事，不是能說算了就算了的。

可不算了又怎麼樣？

紀二太太剛懷了孕，這邊就讓紀二老爺納妾？

別說紀二老爺是不是能夠答應，也實在是沒有這麼辦事的。

顧霞兒畢竟不是家裡的通房丫頭。

紀老太太覺得頭有些疼。

“怎麼辦啊，真是左右爲難。”紀老太太在炕上輾轉反側。

同樣心中不安的，還有顧霞兒。

顧霞兒從紀二太太回來，就坐在炕上做針線。只是半晌過去了，那繡了一半的月白錦帕還是原來的樣子。

紀二太太竟然懷孕了，這對是晴天霹靂，而更糟糕的是紀老太太的態度。

或許別人還察覺不到，但是顧霞兒自己卻發現了。紀老太太看向的目中著些尷尬，紀老太太已經在有意無意地迴避了。

紀老太太變了心思，至是猶豫了。而自己的份，纔是最爲尷尬的。

原本是紀老太太急切地希進門，將紀二太太一房子嗣的期都放在了的上。可是現在，已經變了可有可無的人了。

紀老太太不僅不再急切地希進門，只怕正在想著怎麼打發了吧。

不，不想走!

顧霞兒心慌意料，就連針紮在手上，珠慢慢地滲出來落到帕子上自己都沒有察覺。

一定要留在紀家，哪也不去，更不要回到那個家裡。不要跟那對爹孃朝夕相對，不要再對過顧家那樣的日子。

必須要留下來，不是作爲依附的親戚，而是作爲顧家人。只有爲顧家人，才能長長久久地留在顧家。

還有紀二老爺，明明手可及了，現在又變回可不可即。

不行，不能任由事朝這個方向發展，要立刻行。

“霞姑，你怎麼了？”紀曉蕓的驚聲，將顧霞兒從狂的思緒中喚了回來。

顧霞兒覺到了指尖的疼痛，低下頭去，月白錦帕上已經暈染出了鮮紅的一片。

“沒事，我沒事。”顧霞兒忍著痛將針拔出來，又安紀曉蕓，只說自己沒事，一面忙就將錦帕收了起來。

方纔的所思所想不能見，而這方錦帕似乎就是那些念頭的旁證，同樣也是不能讓人看見的。

……

菸袋衚衕

顧老舅和江氏在炕上相對而坐，都是垂頭喪氣。

“咋就懷上了呢，咋就懷上了呢。”江氏絮絮叨叨地，“老天不長眼啊。……這就算是咱們霞兒進了門，那也是生在後頭。要是生的是兒子，咱們霞兒的孩子可就沒那麼金貴了。”

顧老舅比江氏的見識還是要多些的。

“你惦記的遠，現在能不能進門都不好說了。”顧老舅嘟囔道。

“啥？”江氏聽清楚顧老舅的話，立刻就急了。“大姐做的主，咱們這邊嫁妝都預備上了，就不給進門了？這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的。”顧老舅繼續嘟囔。

“那不行。”江氏就立起了眼睛，“當耍著咱們玩？大姐必須讓霞兒進門，還得儘快。”

“到時候霞兒早生幾天，說不定還能追上二太太，興許還能趕在二太太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