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提出來的已不單是普通錢莊的概念,更類似於功能齊全的“銀行”,以商會作爲依託和擔保,把銀號做存錢放貸的機構,通過以財生財的方式,實現盈利。
沈溪很清楚,無論經營什麼實業,都不如做銀號賺錢快。
想完資本擴張,就必須勇於創新,只要銀號能做起來,別說是汀州府了,整個大明天下都會有立足之地。
惠娘是有遠見卓識的人,聽到沈溪的構想之後,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蘊含的好。
就單說爲商賈存錢,避免商人在走商途中攜帶大量銀錢之事,這就是很好的概念。商會每日都會接待來往客商,這些人平日裡最怕的就是銀錢攜帶不便,恨不得每一單生意收到的都是銀兩,但輒幾百上千兩,想平安把這筆錢帶回去,令他們頗爲頭疼。
一旦有了錢莊,就避免了資金在路途中的各種麻煩,這樣商人做生意更有保障。
更重要的是,因爲銀號的存在,這些行商對於商會的依賴無形中加大,他們會更加願意與商會做生意。
惠娘在深思慮後,搖了搖頭:“小郎,這次不是姨不支持你。你的想法很好,咱現在掌控著商會,立銀號的確是最佳時機,但問題是……這銀號所需資金甚多,稍有不慎,可能就會面臨各種麻煩,以我們的力量,怕是無法應對吧?”
沈溪笑道:“姨是擔心投資風險嗎?”
惠娘雖然不懂“投資風險”是什麼,但想了想,約揣了個大概,點頭道:“算是吧!”
“那姨爲何不聯合商會中願意出錢的人一起來完銀號的組建呢?”沈溪繼續闡述他的觀點,“姨和我娘做生意,能給我娘分紅,咱跟楊氏藥鋪合作,用的則是的方式。那咱立銀號,爲何不能採用這種方式?”
“其實銀號主要是靠錢生錢,本錢其實用不了太多,我估一下,最初咱把生意做得小一點,一共只需要出三四千兩銀子就行了,姨你只需要在銀號中佔據一個相對穩妥的份,也不用非要到五以上,反正你是商會的大當家,這銀號最終還是由你來做主。”
周氏嘆道:“三四千兩銀子!?這投資可不小,妹妹你能一下子拿這麼多錢出來?”
惠娘搖了搖頭,看著周氏:“若以妹妹一個人的力量,自然不行,可能需要姐姐你幫忙。”
周氏擺手:“我的錢放在妹妹那兒,妹妹需要只管用就是了,回頭能靠這個什麼……銀號,賺到錢,記得分我一部分就行。”
沈溪本來估過兩家人的資產能力,才提出這種份合作的方式,但就算一次真能拿出這筆銀子來沈溪還是不支持這麼做。
因爲銀號在立之初,還是有一定風險的,要考慮到百姓和商家是否認同,還有爛賬壞賬的比例。但凡借貸之人,抵押的貨或者是不產,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變現,可能還有折價等問題,若放貸出去的錢太多,遭遇兌,銀不足可能會導致銀號破產。
這靠惠娘一個人的財力,是不夠的,最好讓惠娘跟商會裡的商家一起合作開銀號,在比例上,可以讓惠娘佔據五,這樣就算將來有什麼事,惠娘做不商會會長,仍舊可以穩穩當當地做銀號的負責人。
“姨,娘,咱一次不用出三四千兩出來,出個一千五百兩,我看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錢等初五商會開會,姨把事跟那些人商議下,徵求他們的意見,把份額放下去,以十兩銀子爲一,誰願意多,由他們自己定奪。結束,由姨您來籤權書,每家按照現有份,將來進行分紅。”
沈溪把許多現代公司的理念融匯其中,“若是將來銀號擴大,可以進行擴,這樣原來的份會被攤薄,且分紅的數量不是由盈利多來決定,而是要先扣除銀號發展所需,留下足夠銀,剩下的錢再按照比例分發。”
惠娘就算再開明聰穎,對於沈溪的話一時也不能全記住,很多概念都是不曾聽聞的。
惠娘打斷沈溪的話:“你說這麼多我記不住,還是用紙筆寫下來,儘可能詳細些,晚上我自己好好琢磨。”
沈溪笑著點頭,因爲他是病號,很多事不用他手,自然有人拿來紙筆,並把墨研好,最後把筆送到他手上。
沈溪提起筆,把他之前所說的關於組建銀號的設想盡數寫到紙上,不但涉及如何用參的方式創辦銀行,還包括立後一年到兩年的發展規劃,包括盈利模式,還有一些可能面臨的困難的理模式。
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纔剛剛開了個頭。
每寫完一張,惠娘都會拿起來仔細閱讀,但還未等琢磨清楚,沈溪那邊又寫好一張。
“混小子,怎麼寫這麼多?晚上你不準備讓你孫姨睡覺了?”周氏在一旁罵道。
惠娘搖頭苦笑:“姐姐,你別怪小郎,是我讓他儘可能寫得明白些。”
沈溪沒回話,他知道只有把他的構想寫得一清二楚,這銀號纔可能被商會中人接。一旦惠娘在會議中提出來,面對所有人的質疑,惠娘必須要拿出舌戰羣儒的神,用真材實料說服大家。而這些東西,需要沈溪提前準備好。
沈溪一共寫了十五頁紙,差不多三千字,才把創立銀號的諸多細節陳述完畢。
“姨,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回頭可以問我。”
沈溪對惠娘使了個眼,其實是想提醒惠娘:你有疑問的話,晚上可以找我商量。
惠娘馬上意識到,靠自己琢磨,很多細節本無法參悟。
“姐姐,小郎的病還沒好完,今天繼續留他在這邊睡吧,這小樓暖和,適合養病。”惠娘徵求周氏的意見。
“這怎麼好意思?”
周氏聽到後自然願意。
原本沈溪在藥鋪這邊住了這麼久,琢磨著該讓兒子回去住了。但家裡房子兩邊風,晚上就算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也很冷,爲了讓兒子回家不挨凍,周氏還專門讓沈明鈞把窗戶塞了塞,但到底是老舊民房,又是紙糊的窗戶,想不風都難。
惠娘笑著跟周氏熱乎兩句,沒過多久周氏便帶著林黛回去睡覺。林黛很想留下來,卻被周氏拖著下樓去了。
待周氏離開,陸曦兒也被惠娘趕到隔壁屋子,理由是不能耽誤沈溪養病。小妮子小一扁就要鬧緒,卻被惠娘嚴厲喝斥兩句,嚇的趕躲進被窩不再出來。
惠娘折返過來幫沈溪收拾被褥,賢惠得像個小妻子。
“小郎,你寫的這些東西,我要一樣樣弄明白,可能要讓你多費心了。”惠娘言語間有些歉疚。
“沒事的,姨,我病了,你待我好像親兒子一樣,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沈溪坐在牀頭,心中暖洋洋的,很這種被惠娘依靠的覺。
惠娘把之前沈溪寫好的銀號籌備明細拿出來,但凡有不懂的地方,事無鉅細一概向沈溪問個明白。
其實在銀號籌備上,主要涉及分和擴的問題,這是以惠孃的見識無法領悟的。
“……姨,這麼說吧。銀行創立之初是三千兩銀子,按照十兩銀子一,那是三百。所賺利潤扣除發展所需,分三百份,誰佔幾,就分多錢。”
沈溪仔細解釋,“但在擴後,比如說擴了一百,就是多了一千兩銀子,銀號的總資產到了四千兩銀子,利潤分紅就要分四百份。但因爲銀號份擴大,資產更爲充裕,每一的收益肯定要比之前高,下面持的東,不會有什麼損失,反而會讓他們手上的份更值錢。”
“本來一值十兩銀子,但若咱一年營收,可以讓他十兩銀子變二十兩,別人聽說後,自然都想賺錢,他如果缺錢用,完全可以把手頭的份賣出去,一甚至可以賣到三十兩、四十兩。”
“咱銀號做得越大,每一的價值就越高,而一旦擴,對所有東都有益,也不會遇到阻力。明天姨開會時,得把事講述清楚。”
惠娘總算把這一細節理清,這也是銀號創建中最讓到頭疼的,之前一直在思索,卻怎麼也想不通。
“小郎,這麼複雜的事,你怎就理得這般清楚?”惠娘帶著恍然的笑容,慨地說道。
“因爲我是上天派來保護姨的使者啊,要是連我都不懂,那誰解釋給你聽呢?”沈溪笑嘻嘻地說道,臉上滿是驕傲。
“好好好,你有本事,姨什麼事都要靠著你,總該行了吧?”
惠娘笑著幫沈溪把牀鋪鋪好,聽到外面敲響四更,大驚失:“哎呀,都這麼晚了,顧著問你話,耽誤你休息了……來,姨幫你打水臉洗腳。”
很快,惠娘用木盆把熱水端來,除了幫沈溪拭子,還幫他洗腳,這是沈溪最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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