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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狀元》 第一五八章 他們是要私奔

三月裡,春暖花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學堂中,從窗棱子投進來,灑在正在上課的孩子臉上,讓人到一陣微醺的睡意。

沈溪看著課本,跟著同窗一起大聲朗讀一段文章,慢慢地竟然打起了瞌睡。

年後這段時間,印刷作坊和藥鋪的生意越來越好,惠娘把銀號經營得也是有聲有,雖然銀號尚未開始涉及存錢放貸業務,但是兌換銀錢利潤就頗,給城中百姓及商賈兌錢帶來極大的便利。

二月裡,藥廠跟著開設起來,僱傭了大量夥計和工。惠娘讓韓五爺、宋小城分別擔任掌櫃和工頭,就連曾經茶肆的夥計絮蓮也跟著宋小城到了府城,在藥廠專門負責管理工這一塊。

“……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娟娟戲蝶過閒幔,片片輕鷗下急湍。雲白山青萬餘里,愁看直北是長安。。”

先生馮話齊面北而坐,他突然手示意學生們停止誦讀,然後搖頭晃腦了首詩,在一片不解的目中,解釋道,“你們要做學問,同時也要學習詩詞歌賦,這些都是文人所必備的素質。今天爲師就教你們詩詞韻律。”

馮話齊先讓所有學生都把方向轉到面向他,隨即把剛纔的詩寫到紙上,讓學生們相互傳閱。

畢竟這時代沒有黑板,先生要教授學問主要靠紙筆,不過這其中也有側重點,主要是給中年齡段的學生看,蒙學的孩就不說了,聽了也是懵懵懂懂,而那些準備參加生試的學生,前幾年就已經接詩詞方面的知識,現在不過是溫故知新。

傳閱結束,馮話齊突然道:“現在,你們所有人把剛纔那首詩默寫一遍,看看是否認真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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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難住大多數學生,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剛纔傳閱更是敷衍了事,是掃幾眼,怎麼可能把全詩默寫下來?

沈溪沒打采的,到底是首再普通不過的古詩,他沒必要把自己肚子裡所有學問都藏起來,當即提起筆,在紙上很快把這首杜甫的《小寒食舟中作》默寫好。

馮話齊讓學生把名字署上,統一到他手裡。馮話齊逐一看過後,臉很難看:“讓你們仔細品讀這首詩,你們竟然如此敷衍,去年清明踏青時,爲師不是曾教過你們一遍?你們讀《五經》的,怎連讀《大學》的都不如?”

最後一句話似有所指,許多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在馮話齊的分班原則中,是沒有一年級、二年級又或者是小班、中班、大班這些概念的,他按照學生學的什麼來劃分層次,四書五經,最小的學《論語》,之上是《孟子》、《中庸》、《大學》,再學集註,年齡再大些的開始學《詩經》、《尚書》、《禮記》、《周易》和《春秋》,等全部學完,差不多就該考科舉了。

至於歷史、地理、人文,一概從《四書》、《五經》上涉獵,《四書》和《五經》中沒有的,只能自己找書看。這年頭要做學問,非常不易,知識面通常都很窄,許多時候都得自己找門路自學,普通家庭的孩子想接《唐詩三百首》這樣的讀,非常困難。

馮話齊慢慢消氣了,他拿出一張紙,點頭讚許:“讀《大學》的沈溪,默寫無錯,字跡工整,再接再厲。”

一時間很多人目落在沈溪上,他們對於沈溪能得到馮話齊的讚賞頗爲嫉妒。

馮話齊治學嚴謹,輕易不會去貶損哪個學生或者是表揚哪個學生,不輕易打擊學生的積極,同時也不會讓學生驕傲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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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學半年,除了第一天被馮話齊單獨考覈時到表揚外,之後就再未有過如此“殊榮”。

之後,馮話齊開始教授高年齡段的學生一些詩詞平仄韻律,中、低年齡段的則被要求把馮話齊剛纔寫的那首詩在心中默背記

沈溪窮極無聊正犯困,坐在他前面的同學轉過來:“喂,你這呆子,真夠厲害的,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沈溪在讀《大學》的這些學生裡算是年齡最小的,按照同齡人一起玩的原則,沈溪屬於“高不低不就”,比他年齡大的不歡迎他,而同年齡的纔剛蒙學,舉止都極爲稚,沈溪不願與之爲伍。

加上沈溪剛進學塾不到半年,自己也不怎麼喜歡玩,課前或者是午飯前後,一個人找個地方發發呆時間就過去了,這樣一來,不知什麼時候沈溪在同學中落了個“呆子”的外號。

“這……好像這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吧?”

沈溪苦笑著說了一句,前面那個同學比他大兩歲,名李鬱,父輩中有人中了進士,目前在雲南那邊做,屬於出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正因爲如此,李鬱平日從不把沈溪放在眼裡,骨子裡帶著一高傲,對於商賈出的沈溪不屑一顧。

李鬱笑道:“以你的年齡,算是不錯了!哦對了,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我了別的同學放學後一起去,你呢?”

“我不去。”

沈溪回答得很乾脆。李鬱這些士紳子弟,最喜歡捉弄同學,沈溪纔沒那麼笨跟這些同窗出去,指不定被帶到什麼鬼地方呢。

李鬱悻悻然,正要發火,恰好這時馮話齊走了過來,雖然臨窗的位置比較安全,但若是被發現上課不認真,不得挨先生戒尺,李鬱不得不把頭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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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李鬱帶人把沈溪圍住了,但卻不是來找茬打架的,只是纏著沈溪要他跟他們走。

“喂,我要急著回家,沒時間跟你們玩。”沈溪知道自己的小板打不過這些人,本著君子口不手的原則,站在那兒一也不

李鬱道:“呆子,等下要帶你去個好地方,知道嗎,那兒經常有小丫頭洗澡,著屁跑,咱過去把走,看們著急的樣子,多有趣?哈哈哈……”

沈溪這才知道原來這一班人是準備到城郊鬧春汛的河流捉弄人,汀州府城周邊汀江小的支流衆多,春暖花開後,山上積雪融化,各條河流水量增多,沿河總有婦服,或者孩玩耍。

但若說三月裡就有人下河洗澡,沈溪是不信的。

捉弄小孩的事也就小男生才喜歡做,他們對於男之事懵懵懂懂,覺得欺負小姑娘是很有的事。

“喂,呆子,你去不去?”

李鬱最後惡狠狠地威脅,“你去了,以後我們玩的時候上你,要是你不去的話,別說我們欺負你啊。”

李鬱舉起胳膊,好像在顯擺他的格有多壯實。

但其實家庭傳的緣故,李鬱本就是讀書人弱不經風的小板,細胳膊細的,跟以練武爲志向的王陵之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我娘讓我放學後早些回家。”沈溪低下頭道。

“你這呆子,原來還沒長大,趕回家找你娘吃去吧。”李鬱不再管沈溪,匆忙跟幾個同學往城郊方向去了。

沈溪無奈搖頭,如果他是一個稱職的好學生,應該這時候去通知先生,這幾個學生跑去正在發春汛的河流,很容易出意外。

想了想,沈溪決定不多爲宜。告狀的話,出發點是好的,但會讓先生和同學覺得他有心機,這跟他之前制定的在學堂裡中庸安分的計劃不符。

回到藥鋪,依然一片忙碌景象,進進出出的客人把房子塞得滿滿的。沈溪隨便逛了一圈,卻見一個鮮但略帶風塵的年輕公子哥,正立在謝韻兒爲人診治病而隔著的屏風前,苦口婆心說著什麼。

“……謝家妹子,你讓我進去看看你,好不好?你說我大老遠從京城過來,容易嗎?如果你願意,你我就此雙宿雙棲,不問天下事,豈非事一樁?不說話我可當你答應了,我要掀屏風了啊……”

沈溪見形不對,正要上前阻止,卻聽一向溫婉賢淑的謝韻兒高喝一聲:“滾!”

這一聲喝把正在屏風外等著看病的人們嚇了一大跳。

公子哥愣了愣,臉上多有無奈,繼續囉嗦:“謝家妹子,我對你真沒變心。是我父親,他我退婚的,我雖然竭力勸說但無濟於事,這不是我特意來找你了嗎……”

沈溪大概聽出是怎麼個意思了,原來眼前便是退了謝韻兒的婚事,讓謝家上下無在京城立足的那位。

這畢竟屬於謝韻兒的私事,沈溪知道得不是很詳細,但也理解謝韻兒心中之痛,就算這公子哥再怎麼解釋,怕也無濟於事。

“小郎,快過來,沒看你謝姨正煩呢?”周氏從櫃檯後走出來,把沈溪拉過去,眼睛卻盯著屏風那邊看。

沈溪故作不解:“娘,怎麼回事?”

“小孩子家家打聽那麼多幹嘛?人家的家事,咱別理會,到後院做功課去!”

沈溪應了,揹著書包往後面走,等把功課做完想出去看看那人走了沒,惠娘也得到消息從商會那邊趕了回來。

“姐姐,怎麼回事?是韻兒妹妹以前的……”惠娘回到藥鋪,先把周氏到後院,試探著問道。

“嗯。”周氏點頭。

惠娘嘆息:“本來還說過段時間,爲韻兒妹妹張羅一門婚事,到底年歲不小,該嫁人了。可這事一鬧……真不知道來人是怎麼想的,當初把謝家的婚事退了,現在還上門來,這不是誠心讓韻兒妹妹難做人嗎?”

沈溪笑了笑,道:“姨,那人好像是揹著家裡過來的,想跟謝家姐姐私奔,不是要正正經經迎娶謝家姐姐過門。”

周氏罵道:“混小子,年紀輕輕就知道私奔?記住了,你謝姨的事不許你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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