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和服都是人的命子,沈溪也沒想到自己的畫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能讓熙兒作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此時的熙兒,幾乎是傾家產也要爲得到一幅畫。
沈溪點頭同意。
熙兒鬆了口氣,等出門丫鬟送畫架上來時還在嘀咕:“再不行,難道讓我拿償不?”
沈溪剛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聽到這話險些把茶水噴出來。他心想:“這丫頭還真是葷腥不忌啊,此話豈是一般良家子能說出口的?”
等畫架搬上來,沈溪親自把畫紙固定好,又調好料,那邊熙兒看起來有幾分焦急:“你……你可要好好畫,畫得不好……我不會放過你的……”
沈溪提起筆,着熙兒含怒帶怨,一副憤憤然氣不過的模樣,總覺了些人畫的唯。
沈溪搖了搖頭,道:“熙兒姑娘,作畫講究意境,你莫不是想把如今這氣惱的模樣錄畫中?”
“怎這般麻煩?以前有畫師來,他們可沒你這麼囉嗦。”熙兒的好脾氣幾乎快被沈溪磨沒了,心裡還在爲失去那些心收集來的首飾而心疼,對沈溪態度越發不善。
沈溪笑道:“所以熙兒姑娘纔會請在下來,不是嗎?”
熙兒腮幫子繃得的,道:“算你有本事,不過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坑本姑娘的機會了。說吧,你要什麼意境?我也學碧萱一樣,站在窗口遠眺風景?”
沈溪搖搖頭:“不行,碧萱姑娘的氣質,溫婉弱,從上到的是爲世而懷的憂鬱,帶着一淡淡的愁緒,讓人而生憐。但熙兒姑娘卻是嫵中帶着似水,更兼有兒家見的倔強、不屈,區別很大,所以不能套用一個模式。”
熙兒仔細考慮了一下沈溪的話,怒氣稍微消解了些:“真麻煩,不過你話倒是說得蠻中聽的……好吧,你只要說本姑娘怎麼做就可以了。”
“躺倒牀上去,睡眼惺忪,倚着錦被,最好是羅衫半解……”
熙兒當即就起個茶壺蓋子朝沈溪丟過來,端的是出手狠辣,迅捷無比,沈溪趕側頭避開,卻還是蹭着臉頰飛了過去,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
“啪!”
茶壺蓋撞在牆上,直接碎幾片。
“本姑娘算是看出來了,你存心消遣我,是吧?你怎不讓我把服乾淨給你看?”熙兒氣呼呼地叉着腰,“對了,忘了你還是個稚子,就算本姑娘了服,你又能奈本姑娘何……”
就在熙兒氣呼呼說話的時候,沈溪飛速在紙上落畫。
沈溪要的就是熙兒眼下這種覺。
熙兒罵了一通,發覺沈溪本不鳥,氣鼓鼓地走上前來,驚訝地發覺沈溪已經在畫,正要出言阻止,卻發覺畫紙上的自己已經型,且容貌舉止都很合乎的心意。
“這麼快……這是剛纔的我?”
熙兒覺有些不太對,剛纔明明是叉着腰在罵沈溪,但畫紙上的人,卻是立在雕欄玉砌之後手拿小扇的人。
沈溪邊畫邊笑道:“在下說過了,作畫要的是意境,而非刻板的場景,若將熙兒姑娘剛纔的模樣落在畫紙上,在下就算拿到潤筆費,恐怕也走不出這屋子了。”
熙兒臉上帶着幾分得意,道:“知道就好。喂,我現在是不是要回去站着,擺出跟你畫中人差不多的姿勢?”
沈溪點點頭,熙兒這次卻是主到了牀邊,當牀榻是畫中的雕欄一樣,站在那兒,臉上帶着一傲然。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手上似乎了把輕羅小扇,趕打開櫃子找尋,半晌也沒找出這麼化的東西。
“記得有一把來着,放到哪裡去了?”熙兒找了半晌,臉上又出不耐煩之。
沈溪心說,還真是個急子的姑娘。
不過沈溪已經不需要模特就可以繪畫,筆下出現的是一個帶有幾分男化特的人兒,雖然是以熙兒爲模版,但沈溪筆下的人卻是集才貌與傲氣於一的巾幗英雌。
沈溪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料和畫筆收好,笑着招呼:“熙兒姑娘,你的畫作好了,過來看看是否滿意?”
熙兒一聽反應過來,匆忙上前,等看過紙上的人兒,臉上先是出喜不自勝的欣然,但很快沉下臉:“若我說畫得不好,你是否再畫一張?”
沈溪道:“若熙兒姑娘肯再出五十兩銀子,在下倒不介意又畫一幅。”
“小氣鬼。”
熙兒輕斥一句,卻笑盈盈把畫架上的畫紙取下來,拿在手上仔細端詳,越看越喜歡。
沈溪提醒道:“畫紙容易破損,熙兒姑娘應早些找人裝裱起來,掛在牆上或者是平日裡保管好。還有,熙兒姑娘,你看是否……”
熙兒這才意識到,從這幅畫畫完開始,頭上的步搖已經不屬於了。把步搖輕輕取下來,在手上索半天,那並非是單純的不捨,而是帶着回憶和哀傷,就好像其中有什麼故事一般。
最後,熙兒把步搖放到首飾盒裡,遞過來道:“喏,這是你的了,但你得保管好,不能丟了,更不能……弄壞。”
不能丟了,也不能弄壞?這邏輯……
沈溪把首飾盒與他帶來的東西收拾好,行禮道:“在下已經作好畫,告辭了。”
熙兒看着畫紙上的自己,有些神恍惚,連沈溪所言都沒留意,等沈溪說第二遍,才清醒過來:“哦,那我讓人送你出去。”
說完,走過去打開房門,臉上多了幾分與碧萱一樣的愁緒。
沈溪想來,大約風塵子,就算平日裡無拘無束,也會爲茫然沒有期盼的將來而懷。
……
……
沈溪爲熙兒畫完畫回到家中,四瞥了一眼,最後將首飾盒扔到牀下去了,他可不想讓周氏知道他得來這麼多首飾。
本來沈溪也想把東西拿去當鋪當了,但一想到底是兒家的東西,等有機會還是把東西還回去,當作是賣個人。
本來就是跟熙兒鬥氣的意思,畫一幅畫就把人家珍而重之的首飾給悉數換來,有些不好意思。
一晃眼十幾日過去,眼看就到六月底的月考。
爲了方便沈溪參加這次月考,馮話齊特別給沈溪放了三天假,讓他可以安心回家把文章作好。
六月二十八這天,是儒學署放題的日子,沈溪早晨起來,準備吃過飯就到儒學署看題目回來作文章。等他來到藥鋪後院,卻發覺到都糟糟的。
“小爺,您不知道,昨晚咱鋪子鬧賊了。”寧兒走過來,張兮兮道。
“鬧賊?”沈溪皺眉。
要說汀州府年前那段時間,的確是鬧過賊,家家戶戶都門戶閉,但那次賊患並未波及藥鋪。
寧兒急道:“和嬸嬸正在裡面商量事呢,要不小爺進去看看?”
沈溪不想攙和進去,他料想惠娘和周氏在清點損失。本來藥鋪裡就沒放多銀子,就算失竊也應該問題不大,而銀號和商會總館那邊因爲安保嚴,一般的小賊進去,等於是自投羅網。
沈溪吃過飯就要去看放題,於是先到廚房找點兒吃食。
結果到了地頭,卻發覺冷鍋冷竈,沈溪頓時有些不滿地看着寧兒:“家裡鬧賊,又不是鬧耗子,不會連米也被走了吧?”
寧兒委屈道:“小爺,你別怪奴婢,讓我們從早晨起來就清點庫房的藥材,到現在奴婢也沒吃上飯呢。”
沈溪無奈搖了搖頭,剛回到院子裡,惠娘和周氏從樓上下來,周氏罵罵咧咧道:“這賊居然進我們藥鋪來了,看來應該在後院養條狼狗,或者找人晚上過來守着門,再有人來,非打斷他不可。”
惠娘微微一笑,正好看到沈溪,衝着沈溪點了點頭,這纔想起來忘了做早飯:“哎呀,顧着清點藥材,連飯都沒做,一會兒鋪子就要開門了,小郎還要趕着去儒學暑……”
周氏道:“沒事兒,我們隨便對付下肚子就是,憨娃兒打小就不是生慣養,吃一頓不死他。憨娃兒,聽到沒,快去儒學暑看題,回來就進房去做文章。你孫姨說了,這次的考試也會設案首,到時候你再給家裡爭。”
沈溪苦笑了一下,這月考又不是正式考試,取個案首又如何,半點兒實際意義都沒有。
家裡沒飯吃,沈溪只能先去儒學署看放題。
因爲前後有三天的答題時間,且這次月考只是一篇四書文和一篇五經文,考生並不是很積極。
沈溪到了府學外面,沒見多人過來,題目張在門口右側的公告欄上,沒有截搭題,並不是很難,沈溪記下後就回藥鋪去了。
他在路上算了下,做完這兩篇文章,最多需要兩個時辰,這意味着他做完題起碼可以休息兩天。
回去時藥鋪已經開張營業,此時惠娘已去了銀號,因爲時間早鋪子裡沒什麼客人,謝韻兒正在跟周氏說事。
“……姐姐,你說這事倒是稀奇的,賊人來咱鋪子,裡外人睡得那麼死都沒發覺,連孃和守夜的秀兒都一點兒風聲沒聽到。這賊的手法這麼高超,可爲何咱就沒什麼損失呢?不是說賊不落空嗎?”
聽到謝韻兒的話,周氏也在犯嘀咕:“我也納悶兒的,這賊難不是家賊?”
說話時,周氏自然看向櫃檯前的小玉。
就算小玉平日裡不太說話,此時也趕忙辯解:“嬸嬸,您別這樣看我,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家裡的東西。”
沈溪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從早晨起來就覺得不對勁,不知爲何頭那麼疼,一直無打采的,現在他反應過來,莫非是昨晚“着了道”?
他什麼話都沒說,以回家去做月考題爲名,匆忙跑回後巷的院子。剛進到房中,他首先去看牀底下,果然不出所料,本來被他隨意扔在牀底下的首飾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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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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