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丙家學淵源,其祖父劉實爲宣德五年進士,翰林院,正統初年任金華府通判,泰時召修《宋元通鑑綱目》於東閣,天順四年擢南雄知府,因忤朝使宦,被誣下詔獄,庾死,南雄人爲之立祠。
劉丙求學期間,曾經接過許多心學方面的典籍,對於與朱熹齊名的南宋大儒陸九淵(即陸象山)主張的“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天理、人理、理只在吾心之中。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往古來今,概莫能外。”、“治學之法,概發明本心,學茍知本,六經皆我註腳”等理論並無偏見。
不過以心學來質疑理學,列出一些“怪誕”的理論,難怪會讓堅持理學的腐儒看不過眼。
劉丙非常清楚一件事,就算同爲尊奉儒家學說的讀書人,在治學理念上也有很多衝突的地方,學派之間往往會產生矛盾,但若以這種矛盾來強加到普通考生上,會讓讀書人被刻板規劃,不知將來出路於何方。
作爲本屆汀州府院試的主考,劉丙當機立斷,在院試第一場補錄一人,甚至他作出這決定的時候,外面發案已經開始,他臨時作出決定,也算是對自己失察的彌補。
劉丙的理由很簡單:“無論考生堅持何樣學理念,但凡讀聖賢書者,領會先賢之道,當一視同仁。”
就這樣,沈溪大難不死涉險過關,但這給衆多參與閱卷者留下了極爲惡劣的印象。
畢竟這年頭尊奉理學的人佔大多數,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些人自然希取的是那些中規中矩的讀書人,而不是像沈溪這樣在考場上爲自己立言的後生。
中庸之道,一向是儒家學者尊奉的教條,這也是儒學界甚有人標新立異的原因。
時間到了六月二十四,院試第二場考試正式舉行。
因爲考生數量銳減,考監場容易了許多,劉丙甚至比考生更早進場。他坐在主位上,等著考生到齊,仍舊是依次點名,不過第二場的考題,他早就已經設好,裝在信封裡,讓考生自己取。
這次劉丙特別留意到坐在前排第一位的沈溪,或者是因爲昨日見到沈溪的文章,劉丙起了才之心。
而沈溪在複試時,刻意保持低調。昨日他被補錄後,衆生再次拿他作爲靶子,現在沈溪想的是,能把這院試第二場考好,能中秀才自然最好,中不了也可以等兩年後。
只要把心態放平穩,考試時就不會背太大的包袱。
對於很多考生來說,隨著年齡增長,院試是考一次一次,必須每次都要拼命爭取,可對沈溪卻是“來日方長”,有的是出人頭地的機會。
沈溪在第一場考試結束後,也覺得在這種場合爲自己立言太過激進,容易被人針對。
院試第二場,只考一篇四書文和一篇五經文。五經文沒什麼特別,但四書文的題目卻有些難。
“惡而揚善。號泣於旻天。”沈溪看到這題目的第一反應,真該把這題的手給砍了。
不別的,偏偏到截搭題。
“惡而揚善”,語出《中庸》,是孔子點評舜爲“有大智慧之人”時所說的話,說舜懂得藏別人的壞,而宣揚別人的好。同時點評舜“執兩用中”,這也是儒家中所推崇的中庸之道。
而“號泣於旻天”則是出自《孟子·萬章章句上》,同樣說的是舜,由萬章問孟子:“舜往于田,號泣於旻天,何爲其號泣也?”孟子回答說:“怨慕也。”大致的意思是,爲何舜要經常到田野裡,對著天嚎啕大哭,難道他是悲天憫人嗎?孟子回答說,其實舜是因爲孝道。
子養而親不待……
衆所周知的事,舜是以純孝而聞名,“號泣於旻天”恰恰說明舜是懂得孝道之人。而孔子的話,則是說舜這個人懂得中庸之道,有當領導的天分。領導很孝順,而且會用人,這二者其實本不衝突,但論述點不同,要把這二者切合在一起,就不太好找重點。
舜那可是被堯看中的繼承者,古代禪讓制度下產生的明君,若是帝王有本事,那自然是形容其如同“堯舜禹湯”。這問題既可以論述君子做事之風範,也可以論述君王孝義和治國用人的關係,總的來說,就是讓考生自由發揮。
這種自由發揮的題,往往是最難的。
因爲可論的方向多,如果跟出題人或者是閱卷人,甚至是主考的想法背離,會發生破題就跑題的況,在八行文中,只要破題錯,那後面你論的再好,也是零分,這就好像是議論文沒找對論點一樣。
沈溪反正也不著急了,兩篇文章,就算他做得慢,一個時辰一篇差不多便可完。整個考試會持續六個時辰左右,遇到這種刁鑽的問題心急如焚,不是誠心跟自己過意不去嗎?
到中午時,沈溪完了那篇相對簡單的五經文,還僅僅只寫在草稿紙上沒往卷子上謄抄。吃了點東西,沈溪又喝了幾口水,然後舉手示意上茅房。
本來沈溪能憋住,但連考兩場他都忍了下來,此番再不去茅房一窺,就沒機會了。在沈溪看來,這次自己到了最棘手的題目,通過院試的可能非常渺茫,若不提前適應一下中途上廁所這些細節,以後在院試乃至鄉試中遇到,可能會忙中出錯。
出去走上兩步,就當舒緩一下神經,放鬆下筋骨……
可惜這考場的茅房環境太過惡劣,而且適逢盛夏臭氣熏天,沈溪在排隊時就皺起了眉頭,等到了裡面看到白的蛆蟲爬得到都是時,幾乎忍不住嘔吐。最後快進快出,沈溪疾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突然發覺自己的考卷像是被人過,他趕仔細檢查一番。試卷上的容沒有變化,本來就是空白的,也沒人誠心過來搗故意塗什麼的,他自然擡頭看了主考劉丙一眼,但劉丙這會兒正側著子並未看向這邊。
眼看午時即將過去,那篇四書文沈溪想避也避不開,只能盡力寫,所論的是君子孝義與中庸之道。
一篇八文作下來,沈溪自我覺相當一般,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他心裡只能希別人的題目也很難,這樣他的文章就不會顯得太過拙劣。
院試第二場考試只放排一次,到時間後,劉丙站起來,讓衆考生停筆,就好像後世高考答卷到時間後收卷一般,不得再進行任何增改。而所有糊名的考卷會被放到信封之中,衙差依次將信封放在木匣裡,待收完卷之後,考場纔開鎖放排,考生依次離場。
出了考場,蘇通和鄭謙過來跟沈溪搭話,蘇通臉上有些慨:“或者是我運氣不佳,四書文得太難了。”
鄭謙也道:“我的也不容易……哦對了,你是何題目?”
蘇通回答:“惡而揚善,號泣於旻天。”
鄭謙驚訝無比:“啊!?怎麼跟我的題目一樣?”
旁邊湊過來個人:“哎呀,我也是這題。”
結果衆人一合計,這次院試的四書文考題居然一樣,都是這道截搭題。聽到這裡,沈溪莫名就放心了,我的題目難,你們也一樣,那大家就彼此彼此。
旁邊已經有人開罵:“劉提學這麼做也太不厚道了,題目出一樣的,還似模似樣讓我們,早知道的話……”
“早知道你會如何?”
一個沉的聲音自那考生後響起,把衆考生嚇得渾一哆嗦。
所有人趕轉恭敬行禮:“劉提學安。”
劉丙冷聲道:“即便安也被你們氣得不安了,本之所以如此做,便是爲了防止你們串通作弊……如今一樣的題目,更容易分辨才學。你們回去等著發案吧!”
衆生被主考訓斥,大氣都不敢一下,要是一言不妥,錄取了也會把你刷下來,這就是主考的權力,能捧你起來,也同樣能讓你摔得很慘。如果考生能遇到一個欣賞你文風的主考,一定要趁著三年考上秀才,否則三年以後換了別人,指不定你要考到猴年馬月去了,基本主考可以決定一切。
等劉丙黑著臉走了,衆考生才悻悻然各自回家。
走出一段路後,蘇通低聲道:“沈老弟,你不知道,在你出恭的時候,劉提學拿起你的卷子看了幾眼。但他看過後搖了搖頭,似乎對你的文章不太滿意。”
沈溪笑了笑,當時他試卷上空空如也,劉丙能滿意那就怪了。
但對於劉丙突然來看他卷子的事,沈溪卻覺得事沒那麼簡單,當然也有可能這只是劉丙的好奇。
鄭謙在一邊道:“沈老弟,這事有些蹊蹺,昨日你被補錄,外界對你的傳言甚多,今日劉提學竟然親自翻看你卷子,親眼目睹這事兒的人不,難免院試之後,會跟府試一樣有人藉機鬧事。”
沈溪仔細一想的確如此。
現在院試種種跡象表明,他得到了主考的特別優待。若他沒中秀才還好,若中了,士子肯定又要羣起攻之。
別人會想,劉丙之所以要考試中途去翻看沈溪的卷子,是要記下來沈溪寫的什麼,爲之後徇私舞弊做準備。
這年頭的士子,因爲社會地位高,再加上都是桀驁不馴的格,一衝起來那真是天王老子都不怕。
但有些事經不起琢磨。
若劉丙真的想讓誰中或者不中,他一句話就行了。糊名又怎樣,等開卷,我就是要拿下誰扶上誰都是我說了算,犯得著跑去看考生的考卷落人口實?
即將作別時,蘇通突然笑道:“沈老弟,無論這屆中不中,之後都不用再張備考了,如今爲兄請你過府,你沒理由推辭了吧?”
沈溪搖頭苦笑,未置可否。
蘇通笑道:“那明日在下就把請柬送到貴府上,屆時一定要蒞臨啊。”
沈溪什麼都沒說,回到家,剛進藥鋪,又是一大家子人圍上來,連林黛和陸曦兒兩個小妮子也過來湊熱鬧。
“考得如何……”
惠娘沒去商會總館那邊,就是爲了知道沈溪院試第二場的況。
沈溪想了想措辭,擡頭咧一笑:“我自己覺得,還行吧。”
周氏馬上眉開眼笑:“笑了笑了,頭兩天第一場回來時垂頭喪氣好像老孃我死了一樣,最後還不是過了?”
“這次笑了就說明考得好,哈哈,一定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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