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所知道的關於夫妻之事，顯然大大超出了周氏的想象，可惠娘並沒有到太過驚訝，反而面頰有些發燙，見識過沈溪創作的那些《金瓶梅》圖，知道沈溪不是在元初現之後才明事的，懂這些應該更早。

周氏的緒稍微好轉，道：“這主意好啊，就怕謝家妹妹一個姑娘家想不通，不願意接。”

惠娘道：“都有委給小郎的打算了，豈會多想？”

謝韻兒嫁進沈家門，卻得不到老太太李氏的承認，家回不去，沈家門一時也進不了，已經準備在藥鋪二樓暫時安個小窩，作爲棲息之所。

等惠娘和周氏把詳跟謝韻兒一說，謝韻兒臉紅得厲害：“這麼做，會不會被老夫人發覺？”

周氏道：“不然如何？你還真打算把落紅給那混小子啊，你也不想想他今年纔多大？”

惠娘怕周氏說出一些不合適的話，趕拉了拉周氏的袖子，提醒道：“姐姐，小郎怎麼說都是你兒子，別總在旁人面前奚落他……他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也要自己臉面的。”

說著，惠娘側頭看向謝韻兒，道：“韻兒妹妹若同意，那咱就開始著手準備，只要過了老夫人這一關，事就當過去了。只是……此事，用不用跟令尊、令堂商議？”

謝韻兒神略顯尷尬，回門時母親對說的那些話，說明謝家人非常支持嫁給沈溪，甚至讓找機會與沈溪真的合巹來個弄假真。謝韻兒搖搖頭道：“不用。”

姐妹三人商量妥當，剩下的就是如何瞞過老太太。

……

……

當天下午，周氏和惠娘帶著謝韻兒、沈溪回到沈家院子，到老太太面前敬茶認錯。李氏坐在正堂，怎麼都不肯喝下謝韻兒所敬的孫媳婦茶。

沈明文兜著手站在旁邊，目不轉睛看了謝韻兒好一會兒，這才嚥了口口水，向李氏道：“娘，孩兒看這妮子模樣長得俊俏，出也好，咱門來，也算沒辱沒咱門楣，您老就喝了這杯茶吧。”

李氏心裡氣還是不打一來。

如果是小門小戶人家的人嫁進門來，那還好說，直接讓做個妾，以後當牛做馬使喚，就沒這麼多事了。

偏偏謝韻兒是大家閨秀，還是遠近聞名的神醫，老太太看了其實也喜歡，但人家是爲了當沈家孫媳婦進門的嗎？不過是想把沈家當幌子，不至於被府強行婚配，這纔是讓深惡痛疾的地方。

“我不會喝的，要喝，也得等七郎和圓過房再說！”李氏態度相當強。

沈溪跟謝韻兒已經有過一次房的經歷，現在馬上又要準備第二次。相對來說，這次就要正規多了，而且目的更爲明確，無論如何要瞞過老太太。

謝韻兒在其中是最尷尬的，可眼下已經了沈家門，在沈溪休之前只能逆來順。

好在除了李氏之外，所有人都在幫，令心裡略微好了一點兒。

當天，李氏就做主收拾好沈溪的睡房，張紅掛綠一番，大紅蠟燭準備好，蓮子、紅棗那些也重新置辦一份，李氏指揮幾個丫鬟忙裡忙外，總算是弄規整了。

周氏則躲在房間裡爲沈明鈞背部和屁上的傷口敷藥，一整天都沒面。

沈溪約從昨日周氏跟惠孃的對話中得知，周氏已了分家的心思，但一介婦人是做不了主的，得跟沈明鈞好好商議一番，由沈明鈞提出來。但沈溪料想以便宜老爹的愚孝，肯定不敢跟李氏攤牌，這件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地上也掃乾淨，把毯子鋪上，再把陪嫁的春凳擡過來，我們沈家只有子清白的媳婦才能上榻……”

李氏給自己五個兒子娶媳婦，連沈永卓這個大孫子的媳婦也是幫忙張羅的，在這方面已是駕輕就，此時對謝韻兒的要求，也跟對正式的孫媳婦一樣。

謝韻兒重新換上真紅對襟大袖衫，頭頂冠霞帔，在隔壁房間重新梳妝打扮過。

等李氏安排得差不多了，轉頭看向正四打量的沈溪：“七郎，你知道娶媳婦是怎麼回事嗎？”

沈溪心想，這應該是對他進行婚前教育，若說不知，老太太晚上可能就要臨場“監督”了，當即點頭：“我娘說過。”

李氏臉上現出幾道橫皺：“教的不嘛，不過你年歲還小，有些事可能做得不好。明堂……”

“哎，娘，您有事？”

老三沈明堂從中院快步而出，沈溪轉頭去，約可見院子裡有丫鬟還在忙碌。沈明堂臉上有一抹紅，他一向老實慣了，除了自家娘子外很跟別的人湊一塊兒幹活，而且得不時搭話，不免有些尷尬。

李氏道：“今晚你侄兒圓房，你跟他說說，這圓房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好惠娘讓秀兒從自家把當日沈溪房的大紅被褥搬過來，聞言道：“老夫人不用擔心，這些事，小郎都知道。”

李氏用詫異的目瞅了惠娘一眼，心想：“我孫兒懂不懂這些事，你是從何知曉的？”

在沈家，老太太的命令就是金科玉律，沈明堂不敢違背，他帶著沈溪到了前院正堂，卻不知該如何說及。

在這個談變的時代，這種事還真只能藏著掖著，沒有人會擺開來談。最後李氏實在看不下去了，幾乎是帶著喝罵的口吻道：“真沒用，出去找地方買本春|宮冊子回來，讓七郎自己學。”

沈明堂如蒙大敕，趕離開。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沈明堂終於買回一本春|宮冊子，居然是盜版的《金瓶梅》，印刷質量非常差，圖純屬製濫造，只有線條而無彩，跟作坊印出來的原版差距不小。

李氏道：“七郎啊，你自己看，若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祖母，知道嗎？”

沈溪點點頭，抱著《金瓶梅》到書房“研究”去了。到下午時，惠孃親自過來給沈溪送飯，見沈溪把《金瓶梅》丟在一邊，正在用功讀書，心裡爲沈溪的自覺暗自欣喜，招呼道：“小郎，別忙著讀書。吃過飯，晚上還要你配合演出戲呢，有些事……你真的明白？”

沈溪放下筆，笑道：“連姨你也不信我？”

惠娘白了沈溪一眼：“你這小子，人小鬼大，如果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是個生來知之的小神仙，明明都沒人教你這些……不過今晚並不容易糊弄過去，你祖母就算不守在屋裡，也會在房外聽，你可別以爲老人家都那麼好糊弄。”

人越老越明，沈溪能想到的，李氏那邊肯定也能想到，若被李氏察覺今天的圓房是一出來特意演出來騙的戲碼，不但老爹又要捱打，可能老孃也要遭殃。今天這齣戲，必須要慎重對待。

就在惠娘跟沈溪說話時，李氏提著個茶壺進來，先瞥了惠娘一眼，這才走到桌前，把茶壺放下，將裡面好似茶水一般的倒了出來：“七郎，喝了這碗強健骨茶，晚上更有神。”

沈溪拿起茶杯，只是抿了一小口，就察覺這本就不是茶，而是酒，且是泡過某種藥材的白酒。

沈溪苦著臉道：“祖母，這茶水味道好嗆人。”

“覺得嗆那就著鼻子喝，裡面有鹿茸和虎……嗯嗯，是補酒，對你子有好。”李氏道。

惠娘趕道：“老夫人，小郎正是長子的時候，讓他喝這些是否合適？”

李氏不耐煩道：“這又不是毒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快喝，也不用多喝，兩杯就好，若是醉了反倒不好辦。”

……

……

終於到了晚上，等沈溪穿戴整齊到了自己臥房門口，他覺裡有一火焰在躁，渾熾熱，想一把將服扯開。

就在沈溪心猿意馬之時，只見謝韻兒在小玉攙扶下出來，雖然謝韻兒穿的是婚當日同一婚服，但沈溪看見，不知爲何覺就是那麼地，中帶著一朦朧，讓他忍不住想衝過去把謝韻兒抱在懷裡，恣意憐疼惜。

沈溪趕深呼吸了兩口氣，心知肚明應該是補酒起作用了，老太太不惜本去買來鹿茸和虎鞭泡的大補酒，就是怕他圓房之時不濟，算是另一種揠苗助長。

“七郎，過來扶你婆姨進房。”李氏冷聲道。

聽到李氏用“婆姨”稱呼謝韻兒，伺立一旁的寧兒“噗哧”一聲笑出聲來，但趕收斂，老太太氣呼呼地掃了一眼……畢竟是陸家的丫鬟，斥責不得。李氏不再理會，陪沈溪和謝韻兒一起進到房裡。

沈溪扶謝韻兒到了春凳前，李氏將一塊白帕給小玉，讓小玉把白帕在春凳上鋪好。謝韻兒見狀微微頷首，顯得很是赧。

見沈溪扶謝韻兒在春凳上坐下，李氏擺擺手道：“沒事的現在可以出去了。”自己則毫也沒有出門的意思。

丫鬟們不敢有異議，相繼出了門。惠娘心知老太太在場只會壞事，趕道：“老夫人，今日是令孫與孫媳婦圓房合巹之日，不如把這裡留給他們？”

李氏皺眉，看了看沈溪，問道：“七郎，你真不用祖母在旁督促？”

沈溪心想，我跟我夫人合巹，您老在旁看著算幾個意思，你不害，我和謝韻兒還害臊呢。沈溪道：“祖母放心，我可以的。”

李氏滿意點頭：“七郎真的長大了……那祖母就守在門口，有事喊一聲。”

等李氏和惠娘出門，沈溪纔算鬆了口氣，惠娘臨關門時還不忘對沈溪使了個眼，好像擔心一會兒出意外餡。

門關好，但人影就在房間門口，不但李氏沒走，惠娘和幾個丫鬟也都守在院子裡。

沈溪看著謝韻兒，道：“娘子，我們是否該寬了？”

“你……”

謝韻兒錯愕地打量著沈溪。

不是演戲嗎，怎麼還要寬？

沈溪低聲道：“沒辦法，什麼都要裝得像一些，我祖母可明著呢。”

謝韻兒往窗口那邊瞟了一眼，果然看見有個模糊的影子靠在窗口，很可能老太太正在捅窗戶紙往裡面瞧。老太太雖說不在房間裡盯著，可還是換個方式來監督這次圓房合巹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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