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還沒完全清醒，他松開長山的手，了惺忪的睡眼，看向那個在晨中靜靜矗立的莊園。

　莊園很大，很氣派，長山說這是他的家，可他卻沒有一悉的覺。

　“真的是我家嗎？”他疑道，“我怎麼覺得不像？”

　“沒錯，就是這里。”長山道，“我打聽了一晚上，錯不了的。”

　“可是……”春猶豫著，“我有點怕，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這是你家，有什麼好怕的，快去吧！”長山道，“我把馬牽到江邊吃點草，你見了干爹之后再來找我。”

　“哦。”春點點頭，慢慢向莊園的大門走去。

　走了兩步，又停下，對長山叮囑道：“你可別走遠了，我很快就出來。”

　“好，快去吧，我等著你。”長山爽快答應。

　春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長山站在原地，看著他在晨曦的微中，帶著些膽怯和試探一步步走遠，心復雜，卻又有種解的快。

　他終于不用活在無休止的愧疚當中，這代價是他終將失去生命中唯一的明。

　他看著春走到莊園門前，猶猶豫豫地扣響了門環。

　朱漆的大門打開，有人探頭出來詢問，隨后領著春進門，又重新把門關上。

　長山轉牽上馬，沿著來路緩緩而行。

　馬蹄嘚嘚，車轆轆，打破清晨的寧靜，走了很遠很遠之后，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應該讓那小子洗把臉，換干凈裳的。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

　那就算了吧，反正他已經到家，會有人為他準備新裳的。

　長山轉回頭，縱躍上馬車，揚鞭催馬喊了一聲“駕”，馬兒嘶鳴，撒開四蹄飛奔而去，把剛剛出半張臉的朝拋在后。

　而此時，被門房匆忙領去主院的春，正好在主院門外聽到了那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他猛地停下腳步，心底突然莫名的一陣悸。

　“生了，生了，干爹生了，干爹生了……”他隨即又聽到一個聲音在激大喊。

　那聲音有點悉，震得他心尖一。

　“誰生了？”他疑地看向門房。

　被人干爹的不該是男人嗎，怎麼還會生孩子？

　門房也是激不已，顧不上回答他，手推開了院門。

　正要進去，茴香從房里飛奔出來，淺綠的在晨中迎風飛舞，沖著坐在院中的江瀲歡喜大喊：“督公大人，小姐生了，頭胎是個千金。”

　“到底誰生了？”春更加迷，在看到那姑娘花一般的笑臉后，心頭又是一陣悸。

　“是誰？什麼名字？”他著聲向門房詢問。

　門房沒理他，激地著手，想進去稟告，又擔心現在時機不對，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茴香忽然向這邊看了過來。

　接著，江瀲和夏秋也看了過來。

　春沒防備，嚇了一跳，迎著四個人震驚的目，了脖子，怯怯問道：“請問，你們認識我嗎？”

　院中有片刻的死寂，隨即，夏“嗷”一嗓子向他沖了過去。

　“春兒，春兒，我的春兒……”他哭著喊著，一把將傻愣愣的春摟進懷里。

　春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躲，又有點舍不得，僵在他懷里沒有。

　這時，秋也飛奔而至，將他從夏懷里搶出來，狠狠摟進自己懷里。

　“春兒，真的是你呀，你小子可算知道回來了！”他一邊喊一邊摟著春拼命搖晃。

　春被晃得暈頭轉向，在搖搖晃晃的視野里，看到那個披著黑金斗篷的高大影向他走來。

　那人不像這兩個人這般激，步子邁得也很穩重，俊朗的臉上不見有什麼驚喜，唯有那雙如江水瀲滟的眼眸，正閃爍著晶瑩的淚。

　“干爹！”

　春不認識他，卻憑著本能喊了一聲，眼淚在一瞬間奪眶而出。

　秋松開他，和夏一起站在他邊。

　江瀲走過來，與他相對而立。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誰都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江瀲才抬手攏了下他糟糟的頭發：“春公公怎麼變得如此邋遢了？”

　春覺到那只大手過頭頂的力度和溫度，眼淚不控制地簌簌而下。

　“我失憶了，忘記了從前的事。”他吸著鼻子說道，“所以你真的是我干爹嗎？”

　“……”江瀲的手頓住，夏和秋皆是一愣。

　后面跟過來的茴香也猛地停下，眼淚還在腮邊，心已經開始下沉。

　春回來了，卻失憶了，他連督公大人都不記得了，那他還會記得嗎？

　看著那張夜夜出現在自己夢里的臉，茴香心中五味雜陳，也好想像夏秋那樣撲過去抱一抱他，可是，卻不能。

　因為這院里有很多人，除了督公大人，沒人知道和春的關系。

　何況春還失憶了。

　茴香又著急又難過，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產房里的杜若寧發出一聲痛呼。

　小姐！

　茴香猛地回過神，想起自己的責任，不舍地看了春一眼，轉往產房跑去。

　“茴香！”春突然喊了一聲，越過江瀲向追來。

　茴香心頭一震，停住腳步，轉回頭。

　“茴香，你是茴香嗎？”春跑過來，激地抓住的手，“告訴我，你是不是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