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的仇恨，其他的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這樣一句話，無疑就是在諷刺他當年為了自保而賣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件事？

符鎮雄頓時變了臉，“你什麼意思，是在怪我當年為了自保把你賣給了柴豹的事麼？”停了停，又仿佛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都放不下這個疙瘩，所以這麼多年，你對我幾乎是形同陌路，我做什麼，你都反對，我不喜歡的，你就偏偏要做，對不對？”

符天恒的手指幾不可見地了，表面卻依舊是風平浪靜，“你覺得我是故意和你作對麼？為什麼你不覺得，我其實是為了你好””

“混賬東西？”符鎮雄然大怒，拄著拐杖拍案而起，“我還是你的老子，用不著你來教訓我什麼，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想要帶走那兩個孩子，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幫我把g市的關口打通，我要把好東西運回去，你應該明白要怎麼做””

符天恒似乎並不意外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沉默了良久後說：“我不會幫你做違法犯罪的事””

非常蒼涼的聲音，符鎮雄瞇起眼眸看著他，迎上了他的眼睛——異常複雜的一雙黑眸，深邃的讓人看不到眼底的真實緒”

真其真子”“至於孩子，我是一定會帶走的””符天恒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手從自己的西裝袋裡面拿出了一份東西，他走過去，放在了符鎮雄的書桌上，然後抬起頭來，兩父子的視線重新在空中匯，符鎮雄滿臉都是溫怒，而他淡然地開口，“有些話我不說，原本以為你會懂，可惜，你其實並不懂””

“我想，我們之間的父子早就已經沒剩多了”雖然你賦予了我生命，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不是因為你賦予了我生命，我就應該盲目地跟蹤你去做什麼”這些年我不見你，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懂得為什麼，你真的以為我是在怪你當年把我賣掉給了柴豹麼？那些日子雖然夠苦，但是如果真的可以拯救我的父親，我為什麼不願意？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甚至盲目地認為，都是溫家的人害得我失去了那麼多好的東西，被迫走在了一條不歸路上……”

“我和你一樣，恨過小雪，我甚至對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包括曾經不想要那兩個孩子，可是結果呢？仇恨的起源其實並不在小雪的上，如果你覺得當年是小雪的父親害得你痛失妻，最後你也一樣害死了的父母，其實一把掌拍不響，我早就已經想通了，仇恨能帶給我的都是無限的痛苦，去讓我看到了希””

“……這是最後一次，爸……”時隔十幾年，他終於再一次開口他一聲爸爸，兩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可是符天恒最先反應過來，或許是太久沒有張這個稱呼，所以他覺得自己都有些生疏了，可是真的出了口，他卻也不後悔，今天要說的一切，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我已經為了你的仇恨失去了太多，你不用總是拿死去的媽媽來我，媽媽就算知道了，也會希我幸福，有些事已經了定居，比如說，我一直都想要遏制的，可是他就是長得迅猛，我小雪，我不想再失去了，還有我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子孫””

“你有時間想清楚，你是要走販毒這一條不歸路，還是願意以後每一年我帶著孩子來看你的天倫之樂””

他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指著桌上的那一份文件，“這裡是你在柬埔寨以及英國的那幾年所有的犯罪檔案，我知道你做事很小心，從來都不會留下什麼把柄，我也知道在柬埔寨這樣的地方本就沒有人能拿你怎麼樣，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爸，今天我能拿到，明天別人一樣能拿到”我把它給你——你把可可和樂樂還給我””

符鎮雄臉大變，連聲音都變了調子，“你給我長篇大論了那麼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其實就是來威脅我的是不是？我說呢，這幾天一直都沒有消息，暗地裡在查我……好，符天恒，你真不愧是我的兒子，我當年出賣了你，所以今天你也要出賣我””

“我只是在幫你贖罪””

“你以為我會怕，就憑你這些東西，你以為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其實殺了人犯了法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他安靜地垂下了眼簾，慢慢地說：“爸，四年前我就給過你機會，這些年你的毒品生意越做越大，你真的以為別人找不到你的犯罪證據麼？”

他停了停，終於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複印件””

“你是在威脅我？”

“你一定要這樣認為，我不否認”孩子我一定會帶走，至於你，好自為之，如果再小雪或者那兩個孩子，我就會把原件給應該給的人””

他說完，轉就往書房的門口走，符鎮雄在他後氣得臉都黑了，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變得激又抖，只是一字一字地說：“……你、你這個逆子，你竟然……竟然敢忤逆我……你竟然敢出賣我……天打雷劈，一定天打雷劈……逆子？逆子？”

符天恒腳步不停，剛一出書房，老管家就已經一臉愁容地站在門口，看著他的樣子言又止”

大概也猜得到，父親在裡面的怒罵聲他已經聽到了，果然老管家猶猶豫豫地說：“……爺，其實老爺他……”

“張叔，你好好幫我照顧他，可可和樂樂在哪裡？”

見他沒有意思要再說下去，張叔十分識趣地不再開口，只是手指了指走道：“前面轉彎的一個小房間就是””

他點了點頭，筆直朝著那扇門走去”

看著符天恒頭也不回地走去，張叔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門走進了書房”

符鎮雄整個人有些頹然地坐在大班椅上，有人進來了，他頭也不抬，大概已經猜到是誰，聲音有些低，卻很清晰，“……老張，你說，我真的做錯了麼？”

“其實很多事，走到這樣的地步，是不由己，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tutd”

張叔微微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問：“……老爺，那你有什麼打算沒？””

長久的沉默，他似乎是在斟酌著什麼——

最後，他終於站起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已經不見了那些不太真實的頹然，慢慢地說：“有些事，一旦開了個頭，就不會那麼容易結束”你應該知道，下面有多人等著開飯，我一腳他進來了，自然沒有再回頭的道理””

他瞇了瞇眼眸，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定，著拐杖的手越來越用力，最後只聽到他沉著地吩咐，“去給靖姿打個電話，就說況有變，讓準備好第二套方案就行””

張叔頓時有些猶豫，“……老爺，真的……真的要那麼做麼？”

“現在沒有人能攔住我，還有你””他犀利的黑眸一瞬間掃過去，讓人不敢直視，“老張，你跟我了一輩子，不要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要是事出什麼岔子，你的家人我也不會手下留？”

張叔神瞬間變得無比沉重，他在驚慌失措之中點點頭，重重地“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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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天恒走進那間小房間的時候，可可正趴在床沿邊，給樂樂講故事，不知道他講了什麼，樂樂正在問他，“哥哥，那那只大象最後死了沒有啊？”

“死了””

“嗚嗚，真可憐，哥哥，可以不可以不讓它死啊，樂樂很喜歡它””

“你不是喜歡熊貓嗎？”

“對哦……哥哥，樂樂想四川的小樂樂了，好想去看看它呢，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啊，我好想念媽媽，一點都不喜歡這裡，這裡的人都那麼兇……”

“符叔叔來帶你們回去””他大步走進去，笑瞇瞇地手，樂樂一見到符天恒忽然出現，頓時有些傻眼了，三秒過後從床上蹦起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爸爸？爸爸，你終於來了，樂樂想死你了？”

聲清脆響亮，符天恒明顯是愣了一下，影幾乎是石化了，一不”

其實樂樂對於“爸爸”這個詞的理解，單純地只是停留在“比叔叔更好”的概念上”但是知道，和哥哥從小就沒有爸爸，最疼他們的就是媽媽，還有楚叔叔，當然也悄悄地問過同學“爸爸到底是什麼”，同學告訴，“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有人欺負我的時候，爸爸就會幫我報仇？”

樂樂一直都記在心中，柴靖姿和符鎮雄的話，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本就是似懂非懂，不如哥哥那樣聰明，但是加上同學的解釋，更加確定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瞧，他不僅僅會在自己危險的時候來救自己，就連哥哥都說了，他是他們的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