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忘憂並未隕落大漠,生還逃生的消息傳來,蘇長卿便忍不住抱著一雙兒失聲痛哭。即便尚未找到李忘憂的確切下落,但蘇長卿卻堅信,自己的丈夫李忘憂一定會回家的。
而隨著這個消息傳回長安,卻也給李二帶來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首先便是長樂的份問題。
華夏自古便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上至帝王下至庶民百姓,皆是如此。
所以即便李忘憂也是不能例外的。
當初李二雖然點頭同意李忘憂可以效仿「娥皇英」,一夫二妻,但這事其實李二自己說了本不算。
即便他是帝王,但這種有違華夏倫理道德的事,必然會被那些老夫子們噴死的。旁的不說,是羊鼻公魏徵就肯定是激烈反對這種事。
除了一夫一妻這事外,長樂要嫁給李忘憂,更麻煩的還在於華夏的同姓不婚。
長樂與李忘憂不僅同姓,還是親眷更有師徒關係在其中,任何一條違背了,都能讓那些老夫子們暴走,何況這還是三條不可的紅線。
故而若是李忘憂沒有出事,其實李二即便想將長樂下嫁,那也是不可能的。若是李二要一意孤行,憑藉自己的帝王威權強行下旨,那指不定朝堂上會鬧出多子來。
至,絕對不會比當初貞觀二年鬧蝗災一事來的輕鬆。
以五姓七為首的世家門閥,是絕對不會放過這般站在道德高度抨擊李二的機會的。
但巧就巧在,當初李忘憂率領大軍西征西域,卻意外「葬」大漠。可以說,李忘憂這一「死」,其份便變得敏起來。
為國出征,卻意外亡,那便是英烈,乃國之英雄!
長樂公主這種況之下任就選擇下嫁,反倒了一樁談。
即便倔強如魏徵,當初都著鼻子認了。
畢竟李忘憂乃是「為國捐軀」,長樂公主執意下嫁,雖然不合理,卻是皇家誼,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反正李忘憂已不在人世,這樁婚事雖然「不靠譜」,但也沒誰跳出來自找沒趣。
但誰能想得到,李忘憂居然沒死……
消息傳回長安,眾人詫異之餘,卻又面面相覷起來,不知李忘憂擁有兩位王妃一事,應該如何理。
上書彈劾李忘憂?
貌似沒啥理由,畢竟長樂下嫁秦王府時,李忘憂還被困沙漠,此事他本不知,如何能怪到他的頭上?
要求長樂與李忘憂和離?
這話好說不好聽!華夏自古便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說法。壞人婚姻,那可是罪孽深重的事。
無論是世家門閥還是滿腹經綸的老夫子,可沒人敢給李二上這種奏章,那是要被世人唾棄的。
一時間,眾人倒是有些坐蠟了……
李二的另一樁麻煩,便是李忘憂的爵位。
當初李二傷心之下,腦子一熱直接下令追封李忘憂為親王,並將自己曾經的封號,敕封給了李忘憂。
可如今既然李忘憂還活著,這事便有些不妥了。
追封為親王,這倒無所謂,畢竟李忘憂及其父親李周,已經被李二下令,宗正寺重新將其登皇族。
要命的是這個秦王的封號。
秦王可是李二玄武門之變,登基之前的封號。某種程度而言,秦王就代表了李二了。
這也是有唐一代,除了李二之外,再無人被敕封秦王的原因。
但現在李忘憂還活著,這封號便相當不妥了。
李二此時也琢磨出味來了,心中有些後悔,覺得當時草率了。
想要重新敕封李忘憂,但此事卻又早已頒發敕旨,咸使聞之。李二也要臉面的,這種朝令夕改的事,他卻也有些不好意思做。
總之,李忘憂依舊生還的消息,讓李二大喜,卻也給他帶來不麻煩。
不過當時雖然有了李忘憂的消息,但唐軍尚未尋到李忘憂。所以這些事雖然頗為麻煩,倒是也不著急。當務之急,還是找尋到李忘憂的確切下落,才是正事。
時至貞觀七年五月,幾名百騎司的探,風塵僕僕從西域趕了回來,終於給李二帶來了好消息!
米拓與程默等人,率領一萬唐騎,在沙漠之中救回了秦王李忘憂!
百騎司探帶回來的,除了米拓的奏章外,還有李忘憂親筆書寫,呈給李二的奏章,以及一封給蘇長卿的家書。
這是李忘憂率領唐軍,突草原追擊頡利苾之前,匆匆寫下來,讓米拓命人帶回長安。
呈給李二的奏章中,李忘憂解釋了一番自己這一年多來的下落,以及為何要領兵追擊薛延陀狼騎的原因。
李二仔仔細細將這封不長的奏章來來回回研讀了數遍,又喜又怒。
喜的自然是尋到了李忘憂,而怒則針對的是薛延陀,針對的是夷男可汗。
他派出了唐松齡出使薛延陀,想藉助薛延陀的力量搜尋李忘憂的蹤跡,誰想薛延陀人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膽敢追殺李忘憂。
若非機緣巧合,米拓與程默他們恰好率領大軍出現,恐怕李忘憂就真得喪命在大漠之中了。
這如何能不讓李二憤怒?
若非如今程咬金率領十五萬大軍,尚在西域開疆拓土,李二幾乎就想命人殺草原,將夷男可汗那個混蛋抓回長安,抓到自己面前問罪。
雖然李二如今派不出大軍去征討薛延陀,卻也立即下旨,命鎮守平城至魯口等長城關隘的唐軍立即出關,前往漠北草原接應秦王李忘憂。
理完公務,李二才向幾案上,那封李忘憂讓百騎司帶回來的家書,卻不笑罵一句。
「這個混賬小子!就知道兒長!」
也不由李二這般想,李忘憂呈給李二的奏章,不過短短兩篇紙。而他寫給蘇長卿的家書,雖然李二並未拆開,但只看封在火封中的信件,那鼓鼓囊囊的一疊,便知道多寡了。
長孫皇后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來了立政殿:「二郎,聽聞西域有消息傳來?子憂,他被尋著了?」
李二含笑點頭:「不錯,米拓與程默他們在大漠之中,尋到那個混小子。」
「道祖保佑!」長孫皇后也是長出口氣,旋即又問道:「二郎,他什麼時候回長安?可是已經啟程?」
自從長樂嫁秦王府後,李忘憂與長孫皇后之間關係,可就從叔母與侄兒,變了丈母娘與婿。
李忘憂原本就長孫皇后喜歡,更何況丈母娘看婿,那是越看越喜歡。
「啟程個屁!這個混賬小子,送了份書信回來,自己帶著一萬軍馬,衝進漠北去找頡利苾算賬了。」李二沒好氣的回道,又將李忘憂的那封奏章遞給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匆匆看完那奏章,卻也眉頭一皺。
「這孩子,實在胡鬧!薛延陀可有二十萬披甲之士,他怎可如此莽撞?二郎,你快派出兵馬,去漠北接應子憂,莫要再有個閃失。」
長孫皇后也顧不得從來不幹政的習慣,看完奏章后便立即出言,讓李二派兵去薛延陀接應。
李二被自己媳婦這表現,給弄得苦笑不得,甚至心裡都有些微微醋意湧現。
「哼,觀音婢,你就莫要擔心那個混小子。這些事,我自有安排。行了,左右今日無事,不若我們去一趟戶縣如何?朕親自去給那混小子送信。」李二說著,揚了揚手中那封李忘憂寫給蘇長卿的家書。
長孫皇后輕笑點頭,自然不會反對。
自從長樂嫁去秦王府後,這做母親的,也不時常能見到長樂了,心中自是掛念。加上今日這天大的喜訊傳來,也早就想去一趟戶縣定周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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