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云還余舒凡下課以后，陪荊小強去選門面，看中哪個去找學院要！

不過余舒凡那時候已經麻木了，毫無不滿的心思。

因為荊小強居然敢推翻周晴云的課程安排，其他三四個研究生都瑟瑟發抖了！

之前周晴云的態度就偏心眼的，一直沒什麼表的坐在那威嚴審視研究生選題，大家都噤若寒蟬的大氣不出。

結果荊小強一來，就噓寒問暖，像個溺的老媽那樣詢問荊小強這些天嗓子有沒有到影響，原來還跑戲劇學院去看過，發現荊小強居然在帶隊喊列隊口號。

天啊，這應該用在天底下最詠嘆調上的嗓子，去喊一二一、向左向右轉的口號，這不是暴殄天是什麼？

說起這個周晴云都痛心疾首了。

荊小強卻漫不經心的翻桌面上研究生論文選題，各種聲樂技法理論也就罷了，竟然翻到一份《明清以來秦淮青樓音樂文化初探》！

探這個就不困了呀。

他馬上拿起來問是哪位師兄的大作啊。

結果是余舒凡的課題！！！！

荊小強馬上對這位仙氣飄飄的師姐刮目相看，原來你這麼悶：“這個太博大深了，一起探討一起學習！”

周晴云就是生慣養能幫著上天摘月亮那種媽：“啊，舒凡你記得給小強加個署名。”

余舒凡？！

我在圖書館和各種曲藝館忙活了大半年，就這？！

但馬上心又雀躍，第一次我舒凡！

所以其他師兄師姐看荊小強翻他們的論文，簡直都到膽寒！

和初中生看老師翻點名冊回答問題似的。

還好荊小強都瞧不上其他的，周晴云滿意孩子一來就積極向上看論文，就是心疼那有鹽堿花子的迷彩軍服，簡直有辱斯文啊：“休息好沒，要不要先開嗓，今天有沒有興趣唱首歌舞劇或者歌劇選段……”

師兄師姐們肯定也飆升，什麼時候見過老周像老媽子一樣細心呵護，縱容寵溺這樣了。

沒想到荊小強居然說：“國外的歌舞劇、歌劇也就那樣兒，我覺得我們的重心還是要放到國歌唱曲目上。”

連同周晴云一起瞠目，嘖嘖，你這口氣！

聲樂系的全稱就聲樂歌劇系，大家平常聽的流行歌，基本都屬于通俗唱法，在聲樂歌劇系本看不上眼，屬于半專業選手糊弄老百姓的。

幾乎所有聲樂系的教授、領導跟音樂學院的院長啥的，都是聲歌唱家出。

沒在國際上拿過幾個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唱歌的。

嗯，能歌唱家的大多是這類，通俗唱法能大家的是極數，而且這種況在八九十年代還有軍隊文工團之類渠道，還沒那麼嚴重，等新世紀以后基本沒了文工團，就到都是聲類當道了。

然后聲這一系，完全就是舶來品，荊小強居然說國外的也就那樣兒！

整個國聲樂世界就沒人敢說這句話吧。

這就好比國外洋鬼子跟著唱京劇的，說梅老板也就那樣兒，可不得被票友們拿唾沫淹死？！

換其他學生敢這麼說，周晴云肯定大罵滾蛋，現在卻一臉大震撼的表，溫言相問：“為什麼呢？”

這下換所有師兄師姐們對視，從對方眼里看見一車一車的MMP相互傾倒。

然后荊小強開始征服他們：“兩點，第一，洋鬼子的東西，是基于他們的文化總結出來的藝形式，我們拼了命的去學習跟隨，永遠不是正統，更不會被接納，就算我們比他們好了，他們也會說我們玷污了他們的藝，反而是差點的時候，才會施舍點頭銜給我們，這點大家捫心自問我們對說相聲、唱京戲的外國人什麼心實際看法就知道了，個把個參與進來有趣，如果最頂尖的全都是外國人，老祖宗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為什麼藝界喜歡跪國外，因為學的東西全都是進口貨啊。

別說九零年，放二十年以后一零年都沒人這麼說。

全震驚，但又覺得好像說不出哪里不對。

如果僅僅是這樣大放厥詞，荊小強也就是吹牛的假把式。

接下來才是他自己的真實驗：“第二點，實際上在歐市場也收得厲害，大部分實力很強的演員都只能算是打個工，還得兼職，我們耗費巨資培養出來的選手，沒準兒還沒人家洗盤子的厲害，以百老匯舉例，哪怕主角演員在業界之外名氣也不算大，真特別厲害的很多都去影視圈了，這是個時代發展的必然局面，在沒有影視劇的時候，歌劇、音樂劇、歌舞劇是寵兒，一旦有了影視劇，本就是孤芳自賞，這點同樣可以參考京劇。”

聲樂界可以說是典型的皇帝新。

又瞧不上通俗唱法，可實際上這套春白雪的東西就沒多市場，老說國外高雅音樂眾群更多。

實際上荊小強才是最懂的：“在百老匯，能長期演的劇就那麼幾部，其他大部分都是幾年甚至幾個月就倒閉，你想想，這相當于一個行業，大部分公司只有幾個月到幾年壽命，劇組倒閉以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新工作，因為每年全世界都有大把的新鮮涌。”

舉例啥的張口就來：“但是歌舞劇的確又比歌劇更有生命力，也比我們的戲曲更有市場，在歌舞劇里又唱又跳甚至連唱腔都不嚴格要求，只要觀眾喜歡就行，據劇從聲到搖滾、嘻哈啥都可以，這種況下，歌舞劇就是種花旗價值觀的輸出和廣泛被接，高質量的演出效果，完善的市場化運作，觀眾的口碑才會越來越好，這種況下，我們再努力跟隨有用嗎，總是把作品做出來去乞求國際社會認可，不如認認真真做回我們自己，讓國觀眾認可。”

在行業鄙視鏈里面，聲唱法的歌劇是最高位，聲到各種唱法都有的歌舞劇居中，基本是通俗唱法的音樂劇最低，但這些都比通俗歌唱要高雅。

而歌舞劇區別于另外兩者主要是得又唱又跳。

這個對主演的要求太高了，差不多就是文武雙全的地步。

在胡德爾松基礎上還得了煙熏火燎加的荊小強，上下通吃，加上富的劇院經理。

自然不屑一顧。

但這話在90年說，哪怕在百老匯都會被全行業封殺暴打吧。

更別提什麼都亦步亦趨看著歐國家的國音樂專業。

甚至這年頭是從上到下各行各業都覺得歐好得不得了，所以出國留學英語培訓都能發展上市公司。

哪有荊小強那種被黑金貴誤傷、ZZZQ丟命的無奈……

周晴云居然第一反應還是不罵，而是趕哄孩子：“好了好了，不用公開說這些，先把技巧上的東西夯實，個人能力湛了，才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意愿。”

荊小強其實哪有興趣搞這些大方向，只是就像每個男人喝多了都會探討下中話題一樣。

現在只是帶著三十年以后的心態，看周晴云這樣自己尊重的老師把所有重心都放到外國標準，有點不適應。

其實這年頭什麼都是外國標準。

他也不多說，看旁邊有架立式鋼琴，舒展下手指：“那我唱三個片段各位可以下，第一個，歌劇《蝴蝶夫人》的著名選段晴朗一天……”

這特麼是個高音！

研究生們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們中間哪怕有鉆研高音的，都不敢這麼說唱就唱，而且這出了名的高難度，荊小強還自彈自唱！

你是琴聲雙修嗎？

可很明顯，他那寬厚健壯的腔已經比上次給周晴云嘗試莫扎特的《魔笛》時候強勁多了，直接是2.0的排量升級到3.6，可能還加了渦增。

從第一句高的意呆利語發音，就讓周晴云幸福得雙手合十，沉浸傾聽。

師哥師姐們片刻之前的MMP，全都變WCNMMP，這特麼還是人嘛！

這劇就是歐洲人寫的明治維新那段，花旗打下RB后，一個花旗軍在當地找個人保證發機不空轉，等服役完了回國就拜拜，深刻揭示了資本主義的虛偽無。

這一段是傻不拉幾的人在山頭等著男人的軍艦回港，心花怒放的高歌。

這是歌劇里面最最最最著名的劇目唱段之一，很多高音歌唱家都在盛會上表演。

荊小強面無表的簡單和弦伴奏，純用歌聲演繹出傻人期待的興熱烈緒。

唯有這樣的緒烘托，到后面的曲目被拋棄的時候才會有巨大的藝落差。

不看臉，不看人，真的以為是個材高大的大洋馬在引頸高歌，而且還得是大長臉那種，覺才能唱出那麼多繞梁三尺的變化來。

是這麼地道的意呆利語門檻，國能達到的就寥寥無幾。

等到高音的時候，悉這些唱段的師哥師姐們，都覺頭發也立起來！

從教研室外面經過的，無不駐足，沒敢打擾。

聽發音就是外國專家吧……

唯有荊小強若無其事，收功結束，鋼琴還來了個尾音回旋：“第二個，歌舞劇《西貢小姐》的重點曲目《Bui-Doi》……”

他就是個無的演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