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拉克帶著自己的護衛，繞著銀城，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白天就在山間田野穿行。

晚上就去農家投宿借住。

拉克看見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最開始的時候，這一切都讓覺到新奇、覺到有趣、也覺到有些狼狽。

但隨著越看越多，終于沒有任何新奇、任何有趣、任何狼狽了。

一周之后，已經仿佛真的為了一個獵戶之了——不再下意識的保持著禮節，可以大咧咧地捧著一個破碗河水，也不會因為被褥的味道和而失眠。

同時，也終于可以回答卡爾亞之前提出的問題了。

如果可以，每個農民都希為貴族。

原因是多種多樣的。

可能是貴族老爺餐前的樹莓甜點，要農民去大山深采摘。

可能是貴族老爺家里壁爐的燃料，永遠不用小心計算消耗。

可能是貴族老爺的不起眼的護衛，就是農民最驕傲的兒子。

可能是貴族老爺腳下的印花地毯，耗費了無數個不眠之夜。

拉克曾經真正天真的以為，貴族和平民的權利與義務是對等的——甚至相較于俗的平民，貴族更加優雅、從容，更加熱著這個國家、甘愿為德瑪西亞所犧牲。

但實際的況卻是，無論是在哪個方面，平民的生活和都貴族無法比擬。

哪怕在戰爭之中也是一樣——雖然說起來貴族子弟要參軍，有不人都為國捐軀，但死在戰爭之中的平民，還是要遠遠多于貴族。

只不過很有人會將他們的送英勇之廳而已。

對德瑪西亞來說，他們是“自愿”來到戰場上的。

這一認知給了拉克的三觀巨大的沖擊，從未想過，貴族們平日里所驕傲著的一切，竟然都是建立在平民們的辛苦上；而貴族平日里所習以為常的一切，都是平民們的高不可攀。

越是接、越是了解，拉克就越是到恥——為那個曾經自以為是的自己恥，甚至為為貴族而恥。

當護衛提醒時間已經拖延太久、不回去恐怕不行的時候，拉克才終于明白了卡爾亞所說的“本問題”是什麼。

這一刻，想到德瑪西亞農民和貴族之間的巨大差距，甚至產生了“農民本就不應該繳稅”這樣的想法。

意識到這一點，拉克自己都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拉克喃喃道，“卡爾亞，我現在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好像又沒有明白……”

“因為你看見了一種新的矛盾，一種你之前從未發現的矛盾。”卡爾亞語氣平靜，“那是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

“那真的算是矛盾嗎？”拉克的語氣有些不確定，“我只看到了羨慕和。”

“那是因為這種矛盾還不尖銳，也沒有發——它一直存在，就像是那些正在吸收著魔力的魔石，等待著一個機會。”卡爾亞繼續說道，“而收稅，就是最直接的沖突點之一。”

“可問題是，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我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拉克手扯了一把自己的草帽，“我……我總認為事不應該這樣！”

“事的確不應該這樣。”卡爾亞肯定了這一點，“有人沒能發現這一點，有人對此視而不見。”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他們減了對農民的稅務，這件事就真的麻煩了。”拉克忍不住嘆了口氣，“還好我看到了這一切。”

“那麼，你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本矛盾……暫時還沒找到。”拉克實話實話，“但是對于目前的況，我已經準備好了。”

“哦？說說看？”

“其實貴族們之前有沒有減稅收已經不重要了。”拉克的臉上再次出現了自信的微笑，“整個事一分為二即可！”

“怎麼一分為二？”

“對農民，提拔一部分作為扈從、騎士，給他們為貴族的機會，讓他們專門負責這件事！”拉克清晰地抓住重點，“對貴族，收拾那些違反法律的家伙，宣布他們的罪責并當眾予以罰，以此警告所有人！”

“很聰明，拉克。”卡爾亞的語氣里滿是贊嘆，“用權力遏制矛盾，拉攏一部分、收拾一部分，我還以為你會再多思考一段時間呢！”

“我可不是那麼稚的家伙！我能分的清楚目的和方法！”拉克滿臉驕傲，“而且，我也發現了，你這家伙就是在引導我去農民邊、站在平民的角度看問題！”

“所以呢？”

“所以哪怕我暫時還沒有發現解決辦法——”拉克的語氣里信心十足，“但我遲早會找到辦法的！”

“是嗎？”卡爾亞輕笑道，“那我們就繼續看下去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拉克，到目前為止，你看到的只是最溫脈脈的表象。”

“？”

“當歲月靜好的時候，矛盾也會藏起鋒芒，但當沖突發的時候，你將會發現一切都會變得瘋狂起來。”卡爾亞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做好準備了嗎？”

“時刻準備著！”

……………………

另一邊，在拉克下鄉調研的時候，高坎也終于快馬加鞭抵達了維斯鎮。

想要拿下拉克，高坎做了大量的準備。

首先，他運用自己的鈔能力，包下了拉克那支隊伍隔壁的房間，并且選擇了一個明的下午，在臺上彈奏起了豎琴。

高坎希以音樂好者的份和拉克見面。

但很可惜，隔壁的幾個房間本沒有響——哪怕這是個曬太的好日子，拉克的房間窗戶也并未打開。

高坎倒是并不沮喪，當天晚上的壁爐旁，他于火堆旁再次開始了彈奏，但結果依舊無人回應。

用音樂會友這件事，似乎有點行不通了。

高坎換了個方式，開始在拉克窗外的街上為人畫肖像。

他特意挑了個完的角度，讓自己的作品全都對準了二樓的窗子。

但畫了整整三天，高坎都快畫吐了，拉克的窗子依舊閉。

高坎這回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哪怕拉克再怎麼矜持，也可以排除護衛提醒自己離遠點，畢竟很多人圍在這多有點吵鬧。

但自始至終護衛們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守衛都有點松懈。

再次使用了鈔能力，高坎終于從一個不嚴的侍者那里，得到了一個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消息。

“你隔壁的房間也是有意思，從來都不用送餐的，貴族小姐可真貴……。”

貴？

貴個錘子！

這麼多天，隔壁房間的門窗都沒有打開過，而且也沒有送過餐，除非拉克可以不吃不喝，否則的話……這里面就本沒有活人！

換而言之，拉克不在隔壁，早就走了！

一個病人，能去哪？

唔，等等，病人？

見鬼的病人，恐怕本就沒病！

意識到了這一點，高坎當即退房，隨后快馬加鞭趕回了銀城。

到家之后，他第一時間將消息告知了自己的父親。

狄里在聽完了這一切之后，整個人也驚呆了——下一刻，他也迅速意識到了拉克的企圖。

好家伙，原以為是個水土不服的，結果卻是深藏不的過江龍！

“看來我們要換個方式了。”狄里瞇起了眼睛，“等到那位拉克小姐抵達銀城，我們或許應該和好好談談。”

“計劃還要繼續嗎？”高坎這回終于嚴肅了起來，“雖然只有十二歲，但好像不太好搞定……”

“不，不可能繼續了，你不要再出現，否則被那些人認出來就尷尬了。”狄里搖了搖頭，“我們這次要扮演的不是夢中人，而是忠誠的新加者。”

“忠誠的……新加者？”

“反正我們也沒留下幾個子。”狄里很快再次準備好了計劃，“這位拉克小姐既然玩真的，那我們就給想要的一切證據——這段時間一定是探查了附近農田的況，距離確認有沒有霜凍災害。”

“所以？”

“所以我們就要送上我們的力所能及的支援。”狄里的角終于再次出了微笑，“對于天真的小姑娘，最好的辦法是俘獲的芳心；對于有手段的掌權小姐，最好的辦法是獻上自己的忠誠。”

“但科多拉那邊？”對于自家父親的決定，高坎看起來有些不可置信，“那個老家伙可不好對付！”

“相信我，我們的小公主才是真的不好對付。”狄里的笑意更盛了，“聽說的叔叔死了三年了，宗家那邊人丁好像不怎麼興旺——你說，會不會需要一份來自于旁系的效忠呢？”

“這不是您的風格……”

“我是什麼風格？”狄里揚起了眉梢，“你個臭小子，是不是皮了？說過多次了，我和你母親是真！”

“啊對對對——”

“混蛋，拿我馬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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