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一回云川,就將宋詣煉的寶甲套上。
雖由東極木和坤鐵這等所煉制的寶甲,但甲卻輕薄,手如同第二層。因是要送螢雪的東西,宋詣煉制時沒費心思,甲不止有避水火及刀劍的作用,外觀也很漂亮——甲上有細鱗,鱗片淺紫,珍珠般的澤,不同線下呈現不同深淺的紫。
南棠在鏡前轉了個圈,看著而穿的甲,忍不住問了句:“好看嗎?”
人的天,。
殿只有雪羊,問的自然是他。
從雪羊的視線去,南棠高高在上,形被甲裹出玲瓏線條,珍珠般的澤有著鮫尾般的華麗,十人賞心悅目。很適合這樣簡潔卻又奇幻的裝束,跳出固有的桎梏,仿佛有了嶄新的彩。
“喂,問你呢?”見雪羊愣愣看著自己,心想——莫非族類不同,他不懂欣賞人類的?
思及此,剛要作罷,卻見雪羊團的尾忽又展開,輕輕一抖,幾縷雪片飄到半空凝結在一起,了心形的小冰塊,而后又發出“砰”的輕響,小冰塊在半空像煙花般炸開落下。
這是……來自雪羊的夸獎?
南棠蹲將小羊捧起,在他羊角上彈了下,笑道:“你這是學會諂了?”
雪羊眨眨眼——在砧板上,他是要低頭討好的,況且他并沒說違心的話,這模樣確實漂亮,就是自己尾幻化出的心,有點不控制。
南棠卻倏地收笑盯他:“上次你還無法控制雪羊的靈氣,這麼快就掌握了?你天賦很高,到底是何?”
小雪羊萬沒想到疑心如此重,不過一個普通的賣乖討巧舉,都能察覺其中異常。
“別來這套!該代的你還是要代。”南棠被他用羊角蹭得下發,一邊笑一邊推開他。再不推開,怕他會像狗一樣吐舌臉頰。
真是奇怪的家伙,一時像人,一時又像。
雪羊從掌心跳下,遠遠跑開。南棠暫時放過他,翻手握出一把尖錐,以錐頭對準自己的腹部,用力一劃——甲分毫無損,也沒一點傷害。
這件甲果然是寶貝,南棠大喜。
殿外傳來求見聲,收起尖錐,將外披好,掃袖開了殿門。門外站著聶,江止說到做到,從夏淮那里買下兩千枚靈髓,盡數讓聶送到云川。
沉甸甸的一包靈髓托在掌中,讓南棠心更好。
最近心愉快的頻率,可比從前高多了。
————
翌日,是丙班的授課日子。
一月三十日,外門弟子有十天的授課,余下的時間由個人自由攤作修行與門派勞作的時間,丙班亦不例外。
大清早坐廬中就傳出窸窸窣窣的談聲。
“你們聽說了沒有,寧霞峰的弟子于岸昨夜被發現死在獅睡嶺,臉都被啃爛了半邊,像是遇到什麼兇。”說話的人著聲,語氣神神叨叨,著人的神。
“難怪昨晚門派那麼多上修來來去去,鬧了整夜。獅睡嶺那鬼地方,本來兇就多,沒有筑基中期以上的弟子都不敢去,他一個小弟子跑去那里做什麼?”另有一人附和道。
“誰知道,寧霞峰的人素來跟咱們不對付,死幾個死幾個都跟咱們沒關系。不過最近門派不太平,咱們出也要多加小心。”又有個人道。
“咳!”一聲輕咳出現門口。
“快歸座。”老修劉子旭立刻站起提醒一聲,又朝門外進來的人道,“老師好。”
圍在廬中頭接耳的人頓時鳥散,各自回座,一時無聲。
南棠從門口進來,手里拎個青葫蘆,肩頭上蹲著一只小雪羊。點點頭,示意劉子旭坐下,一眼掃過全班。葉歌和商九坐得最近,劉子旭坐得最端正,新來的陸卓川坐在最后排靠窗,正將雙疊放在桌面上,雙眼盯著窗外,一點沒把南棠放在眼里……
南棠將小羊放到教案上,并沒問起剛才在門口聽到的事,只道:“寧霞峰拖欠靈果一事,已經解決,想必大家都拿到自己的那份靈果了。”
底下有人應了“是”,南棠又道:“解決了便好,今后再遇類似的事,先想著你們的腦子,別只會蠻干。”語至此,見陸卓川邊勾起抹淺嘲,眼睛仍是沒看教案,搖搖頭,不準備惹這尊小佛,繼續道,“再過三個月,便是門中弟子的試煉考核期,門中的小境天浮澤會在那日開啟,按規則每個外門弟子都要從天浮澤尋回一朵迷妄果,一枚凡品丹才算合格。你們準備得如何了?”
試煉考核期每兩年一次,外門弟子同時進天浮澤歷煉。天浮澤的靈妖品階普遍為煉氣期第四重以下,有四重以上,但深也有筑基期的類出沒,最適合低階弟子歷煉。
這個考核對門弟子幾無難度,但對外門弟子來說就不一樣了。很多低修無力擊殺天浮澤妖便拿不到丹,無法通過考核,連續三次以上過不了考核,就會被門派勸離。
除此之外,若有人能拿到天浮澤最深的刺墨菇,那就是這次考核的最終勝出者,將會額外獲得門派的嘉獎。
提及此事,廬坐的弟子有好些人已經垂下頭盯著桌面。丙班做為最差的外門班,在座有不人都已累積了一兩次不合格記錄。
一見他們的神,南棠心中便有數了。
“如果你們還沒有打算,那我就說說我的打算。在座各位的修為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天浮澤的歷煉對各位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論單打獨斗,恐怕你們很多人并非天浮澤靈妖的對手,而你們還要與同門其他弟子爭搶,勝算就更低了。我的建議是,你們可以分組同行。”著羊卷慢慢道。
底下有人抬頭,漸漸出不解的神。
也難怪他們疑,修士大多生孤傲,歷練多獨行,即便與人同行,多數況下也各自為政,更遑論像這樣的門派歷煉,本來就是優勝劣汰的競爭,誰會愿意帶個廢材?修為好的弟子,有些一個人就能斬殺超過十只類,多余的丹拿出來換仙幣,何必與人平分?
“我說的分組,不是你們想的靠人數取勝。每個修士所擅長的法與天賦各不相同,有人用劍擅攻,有人擅守,有人專于法以大局為重,有人以詭制敵……每個人的修行方向皆不相同,但不外乎攻守助這三種。天地生,生五行,五行相生相克,人,為何不可以?集五人之力,能發揮的余地,遠超五人。”
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簡單算法,而是一加一無限大于二的復雜組合。
活了近百年,可以說的況和丙班這些弟子并無兩樣,天賦差,境界修為都低,很難獨力歷煉,爭不到好東西,于修行更加無,只能求助他人,可萬事都求助于人的滋味并不好,有時也冒死獨自探險地,慢慢琢磨出這套對敵方式來。
座下弟子也不知有幾人聽懂南棠的意思,但被南棠一直著的小雪羊倒是抬眼看向南棠——他聽明白了,的想法有點意思,但應該未經驗證。
“丙班共十二人,可分兩隊,每隊六人。我研究過你們每個人擅長的東西,可以幫你們分組,不過也不強求,有興趣者找劉子旭報名。”南棠又道。
雖然最初接下丙班并非心甘愿,但接手了自會負責到底。
既為師,自當傾囊相授,當然,人各有志,也不強求所有弟子非要按的思路修行。
“接下去幾天時間,我會給你們逐一講解天浮澤各種靈、妖、藥草與礦料的詳細況,以便你們在做準備時更有針對。”
此語一出,座下不弟子面上又漸漸浮現凝重之——做為被當球般踢來踢去的弟子,遇到的大部分老師授課時講的都是千篇一律的門基礎,從未有人像南棠這般愿意把一個境產出掰開碎來授課。
毫無疑問,這對他們三個月后的歷練,幫助十分大。
南棠確認他們的注意已經集中過來后,方在前掃手而過,立時就有兩個靈的虛象浮到半空。
“今日先與你們講講天浮澤最常見的兩種類……”
令丙班弟子沒想到的是,單就這兩只普通靈,南棠竟然滔滔不絕和他們講了一上午時間,從靈的外形特點講到生長習再到生存環境,以及各自擅長的法與克敵之,再由此延申到方方面面……無一句廢話,一聽便是實戰經驗中得來的。
便是最初未將南棠放在眼中的陸卓川,也已不由自主向投去注視。
口干舌燥講完課,南棠喝完一整葫蘆的青霜茶,劉子旭已經很快報名的名單送上來,南棠匆匆掃了眼。
雖然這堂課講得彩紛呈,但到底修為不高,聲又低,提出的建議聞所未聞,沒人相信也在理之中。
十二人的丙班,只有五個弟子愿意參加。一個是寧霞峰克扣靈果矛盾的起因葉歌,一個是與好的商九,一個是劉子旭,剩下的兩人,其中有一個是初進仙門沒兩年的小修士杜一壺,最后這個……
南棠沒有因為參加人數過而驚訝,倒是因為這個人詫異了,下意識地去,窗邊的陸卓川回了一個挑釁的目。
沒想到這小祖宗也參加了。
沒理他的挑釁,迅速在腦中回憶這幾人的專長,很快有了頭緒。
“五師叔,赤獄峰有請。”
眾弟子正等南棠發話的當口,坐廬外忽然傳來聲音。
南棠微愕——赤獄峰乃是重虛宮負責刑罰的地方,忽然派人請是為了什麼。
“寧霞峰弟子于岸昨夜死于獅睡嶺,我峰正在調查此事。他昨日曾現白眉峰,因而峰主命我等將昨日上過白眉峰的人請回峰中問話,還請師叔移步。”來人道。
于岸?南棠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昨日在白眉峰確實遇到過寧霞峰的弟子,就是常織織派來看戲的那人。
莫非,死的是這人?
報著這樣的疑慮,南棠跟著來人去了赤獄峰。
剛剛落到赤獄峰上,南棠迎面就遇上剛從赤獄峰出來的常織織。
常織織的臉很不好,眸怒沉,不見慣有的笑容,看到連招呼也沒打,只在與錯肩而過時發出了一聲冷哼。
南棠不以為意,徑直殿。
偌大的赤獄殿中站了好幾人,殿正中地面上擺著慘不忍睹的尸。
于岸的臉已經模糊,半個子被咬沒,出森森白骨。
南棠不適,看了一眼便將目挪開,倒是雪羊自肩頭跳下,三兩下蹦噠到尸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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