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怎麼了?”冬葵也察覺到江宴的不對勁。
江宴收回目, 垂眸搖了搖頭。他收回蓋在蘇惜卿腕子上的帕子,低聲道:“姑娘一切安康,只需按時喝藥便無大礙。”
蘇惜卿微微頷首, 見江宴說完就提著藥箱離去, 沒有多余言語, 那面對外男的尷尬也隨之沖淡不。
幸好江宴跟岑大夫一樣, 都是沉默寡言之人, 否則要是遇到一個話多聒噪的,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江宴一走, 就見紫芙端了一碗黑漆漆, 還冒著熱氣的湯藥進來,濃而苦的藥味, 大老遠便能聞著,讓蘇惜卿忍不住皺眉。
蘇惜卿著眼前的湯藥, 眉間皺折更是深了幾分,擺手意示紫芙先放到一旁, 待藥涼了再喝。
冬葵知道姑娘討厭喝藥, 剛端起藥碗, 舀了一匙黑漆漆的湯藥, 將它吹涼, 準備送到邊, 就聽見窗外敲起砸石子的聲音。
紫芙憤怒的叉著小腰,東張西道:“誰這麼大膽敢往姑娘窗欞扔石子!”
【一定是珩哥哥來了!】蘇惜卿朝冬葵打了個手勢,意示兩人退出房外。
紫芙還想說什麼,冬葵卻是放下藥碗,點點頭道:“那姑娘記得喝藥。”
“你做什麼?”紫芙被拉出房外時還有些迷迷瞪瞪,“你怎麼能讓姑娘自己喝藥, 萬一我們不在將藥倒了該如何是好?”
冬葵佩服紫芙的遲頓。
未來姑爺每天都翻|墻來看們姑娘,這麼明顯,紫芙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蘇惜卿早中晚個要喝一碗藥,陸珩知道,更知道小姑娘討厭喝藥,才會未時一到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之前江宴都是一大早就來寶月軒把平安脈,今日不知為何延到午膳過后才來,這才會讓陸珩撞見。
陸珩剛翻窗進屋,小姑娘便迫不及待的撲進他懷中,黏人的。
蘇惜卿踮起腳尖,咬了一下陸珩的。
剛剛才打翻醋壇子,心中酸意一發不可收拾的年,一下就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吃醋。
他微微瞇起眼睛,扣住小姑娘的細腰,流連忘返的吃起甜滋滋的瓣。
直到將人親得面生暈,秋水半含,手腳發的靠在他懷中,才不舍的將人放開,抱到羅漢榻上坐了下來。
“小表弟帶回來的那位大夫,不是說是醫高明的神醫麼?怎麼連懸診脈都不會?天天都你的手,不知男授不親嗎?”
陸珩說得沒頭沒尾,蘇惜卿有一瞬茫然。不過雖不知道珩哥哥為何突然這麼說,卻聽出他話里酸溜溜的醋意。
【珩哥哥是不是吃醋啦?】
蘇惜卿邊這麼想,邊捂笑,心里甜滋滋的。
陸珩磨磨牙。
老子吃醋你就這麼開心?
蘇惜卿憋了一回還是沒能憋住,倒進陸珩懷中放肆笑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抬頭看他。
抱住陸珩的脖子,眼兒彎彎的笑道:【哪有我的手,明明蓋了帕子的,沒到我,只有珩哥哥過我。】
最后那句話陸珩聽了十分熨帖,差點沒繃住臉上表。
“那薄薄一塊帕子,蓋不蓋有什麼差別?”陸珩冷嗤。
【珩哥哥是小醋壇子。】蘇惜卿輕笑出聲,看著他說話的同時,畔好看的梨渦甜甜地漾開。
“我不是。”陸珩將按進懷中,低頭在的小耳朵上咬一口,磨著牙道:“我從小喝醋長大的。”
【……】
蘇惜卿再一次被陸珩的厚臉皮給震驚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蘇惜卿還是沒能逃過喝那碗黑漆漆湯藥的命運。
濃濃的苦味是聞著就讓人難以下咽,陸珩心里不忍,卻知道良藥苦口,抱著人哄了大半天,才終于哄得小姑娘一口氣喝。
喝完藥的小姑娘苦得舌都麻了,可憐兮兮委屈的倒在陸珩懷中,仿佛了多大的折磨。
【嗚嗚好難喝,想到以后珩哥哥不在,就覺得這藥更難喝了。】
陸珩失笑,趁張抱怨的同時,飛快的從袖里掏出一袋飴糖,抓了幾顆塞進里。
甜味瞬間從里散開來。
“甜嗎?”陸珩問。
【甜。】蘇惜卿點頭,含著飴糖,很認真地慢慢吃著。
“那我嘗嘗。”
陸珩說完就低下頭,認真的嘗起里的飴糖到底甜不甜,還很壞的把舌頭進里。
嘗完之后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角,笑瞇瞇的看:“嗯,真的很甜。”
【……】
蘇惜卿氣息微,暈暈乎乎的看著他。
半晌,捂住紅的臉,只出花瓣般的小,語調綿又依賴,說出來的話比飴糖還要甜:【卿卿最喜歡珩哥哥了,珩哥哥一定要平安回來,就算……就算真的還是跟前世一樣,也不能躲我。】
陸珩聽得心都,環著的腰的手了,允諾道:“不會的,再也不會躲著你了。”
-
兩日后,鎮國公府依約拉著一車又一車的聘禮,前來義勇侯府下聘。
鎮國公府為百年大族,還出過皇后,之前陸珩在老承恩伯壽宴直言他要娶蘇惜卿時,有羨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沒人相信鎮國公夫婦與陸老太太會點頭同意這門婚事。
沒想到七日前鎮國公夫婦居然真的帶著人上了義勇侯府,大大打了那些等著看好戲的貴們的臉面。
樊樓,何玥婷、蕭蓉蓉、江玉珍等人皆倚著憑欄,看著底下一車接著一車,浩浩的提親隊伍,一路上敲鑼打鼓、吹著嗩吶,最前頭還高舉大大的“陸”字錦旗,就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當初陸老太太看中的不是你嗎?你怎麼就把這門親事給退了?”蕭蓉蓉看著鎮國公府那奢華的陣仗,越說越氣。
何玥婷不以為然的看一眼,淡淡道:“陸世子既心有所屬,我何必委屈自己嫁給他?京城的好兒郎又不止他一個。”
話鋒一轉:“不過鎮國公府到底拉了多車聘禮?這都快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看到隊伍盡頭。”
江玉珍目不轉睛,道:“我剛剛一直在數,已經超過五十車了,不知道是六十六還是八十八。”
“鎮國公府果然是百年大族,是聘禮就這麼多。”何玥婷真心贊道。
蕭蓉蓉卻是越聽臉越黑,牙酸得要命:“便宜蘇惜卿那個啞了!”
何玥婷奇怪的看一眼:“蓉蓉莫不是心儀陸世子?”
江玉珍的家世沒兩人好,看了眼蕭蓉蓉,很聰明的不說話。
蕭蓉蓉漲紅臉,結結的反駁:“我、我哪可能喜歡陸珩那個混世魔王!我是在替你打報不平!”
何玥婷輕笑了下,又繼續倚在憑欄看著鎮國公府的提親隊伍。
另一頭,義勇府侯也是熱鬧非凡,門庭若市。
義勇侯也沒想到在陸老太太不贊同這門親事的況下,鎮國公府居然還是禮數一個不落,不聘禮多,就連聘金也不,可以說慎重到有些近乎鋪張。
義勇侯莫名心慌,鎮國公府的聘禮這麼多,到時兒的陪嫁也不能,否則倒像他在賣兒一樣。
接了這聘禮,兩家也算真正定下親事,重生之后就一直懸在蘇惜卿的心頭大石終于能落下一部份。
江宴也是到了這一天,看到跟著鎮國公夫婦及人上門下聘的陸珩,才知道那日為蘇惜卿搭脈時,對方為何要對他面殺意。
妹妹定親,蘇以恒心里高興,一想到兄長及準妹婿即將上戰場,又開心不起來了。
見江宴一直盯著陸珩看,蘇以恒笑問:“怎麼了?難不你認識陸世子?”
江宴搖頭:“只是覺得這位陸世子看上去不太好相。”
蘇以恒與江宴相一段時日,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你是想說我妹妹嫁過去會委屈?”
江宴不置可否。
江宴是侯府的客人,并不適合出現在大廳,兩人是在花園里談的天,陪著兄長前來下聘的陸畫經過花園時,聽見蘇以恒的話,一時沒忍住脾氣,氣沖沖的來到兩人面前。
“表哥在說什麼,今天雖然只是下聘,卻也是大好的日子,怎能背著我哥說他壞話?”
蘇以恒臉尷尬的解釋:“表妹莫氣,江先生也是不了解世子的為人才有此一言,他并無惡意。”
陸畫聽到“江先生”三個字,這才認真的看了江宴一眼。
看清楚江宴的容貌之后,心中一個咯噔,意味不明的瞪了他一眼之后,扭頭就走。
這下江宴更加確定陸家兄妹的確脾氣都不好。
陸畫急匆匆回到大廳,見到兄長正襟危坐的聽著義勇侯與鎮國公夫婦聊天,沒忍住笑了出聲。
原來大哥也有這麼嚴肅的時候。
他果然喜歡小表妹喜歡得要命!
鎮國公聽見笑聲,微微皺了下眉,不贊同的瞪了一眼。
陸畫吐吐舌頭,飛快來到陸珩旁,小聲說道:“哥,我看見二表哥從江南請來的那位神醫了。”
陸珩看一眼。
陸畫張道:“那位江先生江神醫姿貌非凡,雖比不上太子,但他好像生得比你還要俊俏,我聽表妹說,江先生每日都會替把平安脈,萬一……”
陸珩看,眼神很冷:“閉。”
想到陸畫那句沒能說出口的“日久生”,陸珩眸中冷意更盛,簡直能把人活活凍死。
“……”
陸畫委屈的打了個哆嗦。
大哥果然永遠對兇,只對小表妹溫。
陸珩容貌其實一點也不比江宴差,只是他生得比較剛英俊,與陸畫喜歡的類型完全相反,陸畫才會有種對方比哥哥長得好看的錯覺。
陸畫音量雖然得極低,坐在不遠的林氏還是聽到了,不由得好奇問道:“畫丫頭剛才在說什麼?什麼神醫?”
林氏看向義勇侯:“聽畫丫頭說,侯府里來了位神醫?”
請江宴醫治蘇惜卿啞疾一事義勇侯本來就沒打算瞞,否則也不會放任陸畫與蘇惜卿見面,聽見林氏問起這件事,義勇侯笑道:“是,以恒從江南帶回來了一位先生醫治阿卿啞疾。”
三年前蘇惜卿突患啞疾之后,蘇、陸兩家沒為找大夫、尋神醫,之前陸老太太也曾大費周章從嶺南一帶請回什麼神醫,一樣不了了之。
林氏聞言笑了笑,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接下來三日,陸珩每晚都依約溜進侯府陪蘇惜卿。
蘇惜卿為了盡快繡好給陸珩的荷包,幾乎是日以繼夜的趕工,終于在陸珩出征前夕,將荷包繡好。
雖是趕工繡出來的,又是花樣繁復的雄鷹騰云澗,卻毫不馬虎,針腳整齊,華麗而不失雅致。
騰飛的雄鷹大鵬展翅,栩栩如生,充滿活力。
陸珩收到荷包,幾乎不用聽蘇惜卿心里在想什麼,就猜到荷包的喻意。
他手指挲著荷包上的雄鷹:“卿卿繡這雄鷹,可是希我能如它一樣,大鵬展翅沖云霄,此去一路俱順風?”
蘇惜卿驚訝的眨眨眼,一雙琉璃般純凈的眼眸里倒映著陸珩的臉,害的撲進他懷中。
這段時間陸珩早就習慣小姑娘的撒,卻每次朝自己撲來時都覺得心。
他抬手,將的臉捧起來,定定的看。
“回來之后,我們就馬上──”
最后一個字陸珩沒能說出來就被蘇惜卿急忙捂住。
蘇惜卿對這句話有影。
前世珩哥哥也這麼說,結果……
陸珩親了親掌心,把人抱進懷里。
半晌他松開,從懷里取出一樣東西。
是一枚系著紅繩的翡翠平安扣。
“低頭。”
蘇惜卿看著陸珩幫戴上的平安扣,困地眨眨眼。
“我回來之前,你也得乖乖聽話喝藥,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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