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天,宿朝之就再沒有出現過。
宿氏集團本是服裝業發家,在宿老爺子手上的時候,因為不景氣的市場其實有些沒落。再后來宿老爺子勞去世,由宿朝之接管。本來所有人都不太看好,偏偏就是這位宿家大爺,將整個集團重新整頓了起來。
如今宿氏已經為了產業中的龍頭,不止是寧城,放眼全國也是屈指可數的頂尖企業。為追求進一步的發展,就漸漸地將目開始轉向了房地產、娛樂影視等其他領域。
宿氏正在擴大市場的關鍵時刻,宿朝之作為掌舵人更是每日奔波在各會議當中。除了那天難得空閑往陸安生跑過一趟之后,第二天就直接飛去了外地,開始應對一個接一個的重要會議。
連翻勞下連安穩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自然更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注獨自留在寧城的陸安生了。倒是周行這個私人助理,非常細心地給陸安生發了條消息說明況。
手機約地震了兩下,陸安生拿起來看了一眼信息,回復:“知道了,謝謝。”
他的神態間并沒有因為宿朝之的冷漠而產生不悅,甚至沒有毫波瀾。這個態度,就仿佛只是看了一條和自己毫無關聯的訊息,重新將手機擱回去之后又拿起了手邊的畫筆。
陸安生在畫畫。
已經徹底改裝畫室的房間中,滿滿地都是料的味道。
窗口潔白的簾子垂落著,在風中輕輕搖曳,偶爾從已經干涸澤的畫架上拂過,襯托地滿屋的斑斕愈發詭異艷麗。
黑貓莫川化了人型,有些困頓地在地上蜷了一團,小拳頭了微瞇的眼睛,打了個哈欠問:“主人,你這是在畫什麼呢?”
陸安生手中的畫筆落下,在紙張上輕描淡寫地一筆,又添上了一道詭異的紅。
濃艷的線條在畫紙上勾出連綿的山川,片片的黑點綴之下,仿佛隨時會被晨昏所吞沒,只剩下那高高懸掛在天際的一月,灼眼刺目。
陸安生靜靜地欣賞著自己的新作:“活得太久總覺得會記不清以前的事,有空就隨便畫畫,免得忘記。”
莫川頭頂上的耳朵抖了一抖,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難道……這就是您之前跟我說的,五百年前的那個噬之夜?”
“嗯。”陸安生應了一聲就陷了沉默,盯著畫看了許久,最后不太滿意地擰了下眉心,“還是沒有那天的景象漂亮。”
莫川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他是陸安生從路邊撿來的,當時也不過是一只快死的黑貓崽子,妖齡尚小,當然也沒有經歷過妖族里關于噬之夜的傳聞。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天對于所有的妖族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稱得上好的日子,甚至可以說是分外慘烈。
從那些千年大妖的口中不難得知,只是那短短的一個晚上,整個妖族傷亡過半,甚至險些滅族。在那之后一蹶不振不說,即便是幸存下來的妖怪,能夠堅持活到現在的恐怕也不多了。
怕也就只有他的這個主人,才會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這個近乎覆滅妖族的一天了。
莫川看了一眼陸安生眼底毫無掩蓋的憾之,提醒道:“主人,我記得這些畫下個月都是要拿去做畫展的,您畫這個……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有什麼關系。”陸安生穿著薄薄的單,等到從畫上收回視線,才依稀到天氣有些生涼。頓了片刻,他手直接將畫紙取了下來,在手里一團后就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里,“不過,還是算了。既然重現不了那天的樣子,這畫也沒什麼留下的意義。”
他站起,倒了一杯熱水捂在手里。
窗外的淺淺地落在他的上,將每一分的線條勾勒得愈發清瘦。
陸安生的視線掠過窗欞落向了遠的天際,在刺眼的線下瞇了瞇眼,有些慨地低嘆了一口氣:“最近,好像真的忘記了很多東西……”
以前還能清晰地記得那群山中的每一寸草木,不知不覺間,連那些記憶似乎都有些模糊了起來。
-
宿朝之回到寧城已經是一周后的事,本以為終于可以好好緩上一口氣,結果剛在辦公室里坐下,周行就急匆匆地推開了門。
周行剛走進就到了自家老板如錐的視線,下意識了背脊:“那個……Boss,您是不是忘了?三天前陳就來約過,說好了等您回來要一起去東洋明珠聚一次的。”
“陳元?”宿朝之顯然并沒什麼興趣,“那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上次就說過,這種沒必要的應酬以后全部推掉。”
周行一臉苦大仇深:“要是能推,我肯定也就給您推了。上次在旭華國際會所,您提前離席已經拂過陳的一次面子了,現在想要正式進軍娛樂領域,陳氏那邊……是不是最好稍微留點余地?”
宿朝之了太。
那天在旭華國際會所就是陳元組的局,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在走廊里遇到了陸安生,沒打招呼就直接帶上人提前離開了。
真說起來,也確實算是打了次的陳元的臉。
之前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幾乎沒有,這個時候提起,某個清秀漂亮的影就不由地浮現在了腦海里。
隨之聯想到的,是那碗擺放在餐桌上的方便面。
周行惴惴不安地在旁邊等了許久,終于聽到自家老板開了口:“我記得,東洋明珠的海鮮好像不錯?”
周行一時間沒轉過彎來:“啊?”
宿朝之說:“之前答應了陸安生要帶他吃頓好的,既然陳元要請客,正好上一起。”
等周行品過味來,有些傻眼:“今晚,一起帶去嗎?”
宿朝之問:“有什麼問題?”
“不,沒有!”周行應得飛快,但是雖然當著宿朝之的面不敢直說,腦海中卻是不由閃過了一個念頭。
過了今晚,明天寧城上流的那個圈子里,估計又要狠狠地炸一次了。
周行走出辦公室后就給陸安生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聽到這突然的通知似乎也有些錯愕,但是片刻后很快順從地應了聲“好”。就像之前一直接的那樣,只要是宿朝之的安排,這個男人似乎總是愿意無條件地進行配合。
一個小時之后,豪車停靠在了小區門口。
車門打開的時候,坐在后座上的宿朝之抬眸打量了來人一眼。
似乎是剛剛洗過澡的關系,陸安生的上帶著淡淡的沐浴的香氣,是宿朝之喜歡的味道。
雖然周行已經再三強調過今天那些貴賓的重要,但陸安生依舊只是穿了簡單的白襯衫,襯出他材清瘦的廓,干凈地就像是從校園當中剛剛走出的大學生,跟“包養”兩個字本扯不上半點的聯想。直到他到宿朝之的注視抬眸看來,忽然間出了一抹笑意,狹長的眸地彎起,才在這一瞬流出了難以掩蓋的態。
宿朝之下意識地手扶去。
上的時候到了來自對方指尖的微涼溫度,晃神的功夫,陸安生就已經坐在了他的旁邊。
車廂的空間狹隘,宿朝之在那的腰肢上輕輕地掐了一把,到陸安生敏銳地微微一,深邃的眸底才出了滿意的笑意。從背后挽過,將人剛自己邊摟近了幾分。
一路駛去。
宿朝之看著窗外飛速后移的風景,余則是不聲地落在陸安生的側上。
照理說連日來的奔波足以讓人疲憊煩躁,但是莫名的,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心就不知不覺間愉悅了起來。
誰都沒有說話,車廂里的氛圍曖昧滋生。
同一時間,作為今天飯局的組織者,陳元早早地就等在了東洋明珠的套房里。
指間的煙已經燃了許久,他垂手在煙灰缸里掐滅,視線審視地看著跟前神態恭敬的年,語調懷疑:“你確定宿朝之喜歡的是這一款?”
旁邊的助理慌忙應道:“放心吧老板,寧城所有的會所都已經跑遍了,最后還是在我們公司新簽的藝人里找到的小池。我保證,他絕對就是宿喜歡的類型!不信你看看照片,從長相到氣質,都拿得準準的!”
說著迅速地拿出了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了陳元的跟前。
照片當中,陸安生坐在咖啡廳的窗邊,周圍是來來往往喧囂的人群,跟前的咖啡杯冒著約的熱氣。非常隨意尋常的打扮,甚至說跟時髦沒有半點關系,但是落在他上的卻是異常和,眉眼間更是嫻靜又。
陳元第一眼看去不由有些晃神,許久之后才舉起照片來與跟前的人來回比較了幾眼,雖然有些遲疑,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胡池是吧?今晚好好表現。”
跟前的年眉目恭順,笑起的時候桃花眼態滋生,確實流出了幾分照片中人的神韻:“放心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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