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著走馬燈,因為白日,所以燭看著微弱不明,不過還是能看見燈壁上的影子,緙上面的云彩和明月,與嫦娥相應,可真真是嫦娥奔月。
燈壁轉,流蘇也轉,奐,不勝收。
張掌柜著脖子看了半天,突然道:“這盞燈要賣多錢?”
顧筱道:“走馬燈好做一些,不過燈罩用的是緙。”
張掌柜:“那也便宜不了了唄。”
張掌柜一陣疼,“小東家,我實話跟你說,我家書房正缺一盞燈,就擺在桌子上,蠟燭一點,燈壁就開始轉,那多好看是吧……”
顧筱道:“掌柜要是喜歡,可以買下來。”
張掌柜是喜歡,可他就那麼點家底,花近百兩銀子買一盞燈,他夫人不得撕了他。
“買就算了。”張掌柜道:“既是緙做的燈壁,那價錢便低不了,與其擺在家中供我一人賞玩,不如讓大家都看到這盞走馬燈,也好開開眼。”
顧筱也喜歡,可錢更重要,在沈家,用不到這些。
張掌柜道:“走馬燈就趕快送去盛京。”留的時日長了,張掌柜怕自己舍不得。
五六日做一樣東西,一樣能賣幾十上百兩銀子,張掌柜知足。
不過他還是沒忍住,問顧筱:“那下回做什麼?”
扇,傘,燈都有了,一時之間張掌柜想不出別的來。
張掌柜道:“若用什麼東西,直接從書坊里拿。”
顧筱問:“掌柜的見過常開不敗之花嗎?”
“絹花,姑娘們頭上戴著的?”如果是絹花張掌柜自然是見過。
顧筱搖搖頭,“不是絹花,就是平常能見到的花。”
“那莫非是琥珀?”張掌柜有幸見過把鮮花放進樹脂里,做墜子。
顧筱搖搖頭:“也不是。”
花有花期,哪兒能不凋不謝,饒是見過緙扇子走馬燈這種妙絕倫之,張掌柜還是不信顧筱說的話。
“小東家就別開這種玩笑了,這我哪里見過。”
顧筱道:“是永生花,花花香與平常鮮花無異,保存得當的話,放個兩三年不在話下。”
現在正是月季盛開的時候,各家各院門口都種月季,淡鵝黃玫紅,各異。
做永生花要把鮮花水,如果能保存花原有的最好不過,如果不能,就要漂白之后再染上。
顧筱道:“還得勞煩掌柜尋一些漂□□來。”
張掌柜點頭應下,“這真能做出這種花來?”
現在正是花開時節,鮮花不值錢,可是常開不敗這個噱頭就好。
等到秋天冬天,還能看見花,那得賣多銀子。
若是不貴,他就買一朵,送給他夫人。
張掌柜接書本生意,做紙就用得到漂□□,好找。
顧筱說了改日來拿,然后去了書院。
這會兒學生還沒下課,陳氏在大太底下蒸包子。
陳氏見顧筱過來,心忽然就放下了,“青瓜蛋的蒸了十幾個,醬的蒸的,不知道能賣出去多。”
陳氏蒸的包子分量大,兩個就能吃飽,青瓜蛋的一文一個,醬的兩文一個。
可以跟卷餅混著來,省著總吃一樣膩歪。
顧筱道:“賣不完可以往別轉轉,中午好賣。”
賣不完,這麼多也不能帶回去,陳氏笑了笑,“包子一會兒才,小小先吃卷餅吧。”
這幾天顧筱可是吃了不包子,吃卷餅正好,吃完以后就給陳氏幫忙。
很快,到了下學的點,書院里學生一窩蜂地出來,其中有不是朝卷餅攤來的。
卷餅方便,便宜,也比家里做的飯好吃,本來一個蛋就差不多一文錢,在這兒也能吃好,故而越來越的學生不讓家里人來送飯,而是在卷餅攤買著吃。
書院門口,賣吃食的也越來越多,這些陳氏管不了,所以才火急火燎地想要添點東西賣。
沈大娃吆喝地用力,“好吃的卷餅,好吃的卷餅,里面有蛋鹵,今兒還有好吃的包子,白面熱乎包子呦,都來看一看!”
一層蒸籠能放六個大包子,鍋蓋一掀開,這群學生就看見了大娃口中的白面包子。
沈家的老面好,所以發的大,乍一看,這包子賊大。
“包子多錢一個?”
大娃趕道:“素的是青瓜蛋餡兒,一文一個,的是醬餡兒,兩文一個,來一個嘗嘗先?”
吃了好長時間的卷餅,雖然有蛋鹵換著加,可還是有點吃夠了。
有包子,干嘛不換。
“來一個醬的,再要一個青瓜蛋的。”學生給了三文錢,拿了兩個大包子。
開張之后,來買的人漸漸多了,有人買包子嘗鮮,有人仍舊買卷餅,不過看著別人吃包子吃的津津有味,大多數人忍不住買了包子。
卷餅攤前生意好,不知不覺,邊人就多了一個,顧筱抬頭一看,是沈羲和。
沈羲和站在顧筱裝包子,收錢,利索地很,顯然是常過來幫忙。
沈羲和也低下頭看顧筱,“我下課了。”
顧筱把視線挪開,“你先吃飯,吃包子行嗎?”
沈羲和:“都行。”
顧筱給他拿了一個的一個素的,沈羲和把包子接過來,問:“你吃了嗎?”
“我早就吃了。”顧筱看人有些多,包子還得再蒸一點,就讓二娃把火燒大點。
六月底天熱,站在鍋前更熱,沈羲和看著顧筱,快點把包子吃完,“你歇會兒,我來。”
他扶了一下顧筱肩膀,輕而易舉把人帶了出來,然后在熱鍋前,給人裝包子,裝卷餅。
沈羲和績好,書院里的人幾乎都認識他,見到人他還會打聲招呼。
等卷餅攤上的人漸漸了,沈羲和才歇下來,他熱的發干,所以抿暗自了,這樣,他上就有了抹艷紅。
沈羲和松了口氣,去找顧筱,“天熱你就在家里待著。”
顧筱搖搖頭,“我不熱,倒是你出了好多汗。”
沈羲和:“一會兒回書院洗洗就好了。”他看著顧筱然后把手拉過來握了握,“不似那日那麼涼了。”
顧筱把手出來,“已經好多了。”
在外頭沈羲和也不好多問,只道:“好了就好,我明日就回去了,你聽話一點。”
這個聽話,自然是指聽那天陳氏帶回去的話。
沈羲和了一下顧筱的腦袋,“我回書院了。”
顧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點點頭。
————
回去的路上,陳氏眉眼都洋溢著喜意,包子賣出去不,反正帶過來的面和餡兒都賣完了。
不過包子賣的多卷餅賣的就了,算下來也沒多賺多錢。
陳氏道:“賣了十三個包子,十六個素的,還有二十五個素卷餅,十二個加和蛋的,賺的能有六十多文。”
今兒帶的包子,而且蒸的慢,第一籠賣完第二籠還沒好,下回得快一點。
蒸籠做了五個,可以多做幾個。
沈大娃推著車,“看他們還吃包子的,娘,不然我走街串巷賣包子去。”
陳氏覺得可以試試,大娃今年都十六了,馬上就親了,男兒該頂天立地。
“娘來蒸,你去賣。”陳氏答應地痛快,反正賣的越多,賺的越多。
陳氏希在縣城置辦個宅院,等大娃說親的時候也面一點。
父母在不分家,不說沈老爺子周氏還朗著,就說三郎,現在能賺錢,還有小小這麼個媳婦,陳氏就希一家人走遠點。
有兩個兒子一個姑娘,是打絡子這門手藝就夠二丫把以后日子過好了。
陳氏道:“咱們多攢點錢。”
陳氏和李氏不一樣,李氏賺點小錢就心滿意足,陳氏知道這是沒有兒子的緣故,不用為兒子以后娶妻發愁。
那李氏這胎要是個兒子呢,再看還想不想分家。
陳氏對顧筱笑笑,回到家頭一件事就是把錢給周氏。
只不過,陳氏們推著車一進家門,就聽見了忍的痛呼。
周氏站在偏房門口,臉耷拉老長。
二丫神驚恐,沈大郎撓著頭,沈老爺子著旱煙,沒有一個有好臉。
陳氏聽著聲音,問:“弟妹發了?”
“家里用干啥,非要去洗菜……”周氏著氣,“這要出了什麼事兒,倒我老婆子的不是了。”
陳氏心里一驚,二丫小聲道:“娘,二嬸兒洗菜的時候摔倒了……”
陳氏不在,李氏肚子大,中午飯得周氏自己來。
本來月份大了,啥都不用干,可李氏過意不去,就著大肚子去井邊洗菜,那里地,就摔了一跤。
好在扶住了井沿,可是了胎氣,直接發了。
周氏趕把穩婆請過來,這都進去半個時辰了。
陳氏道:“娘你別擔心,弟妹肯定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偏房傳來李氏一聲痛呼,顧筱臉有點白,周氏道:“別在這兒圍著了,該干嘛干嘛。”
陳氏對周氏道:“娘你先回屋歇會兒,我讓大娃給二弟送個信兒。”
周氏哪里能走,屋里生孩子的是兒媳婦,出了這樣的事兒,也不盼著生個孫子了,大人孩子都沒事就行。
顧筱聽著聲音發,小聲問:“大嫂,孩子什麼時候能生出來?”
陳氏:“這誰說得準,生兩三天的都有……”
大娃去給沈二郎送信了,沈二郎火急火燎趕回來,一個大男人急的一直轉。
只不過,李氏這胎了胎氣,胎位不正,生產實在艱難,到了第二天孩子還沒生下來。
周氏也是豁出去了,讓沈大郎去縣城賣了兩片參片,給李氏含著,饒是如此,偏房里還是傳來時斷時續的呼痛聲。
到中午,沈羲和從書院回來。
顧筱小聲道:“二嫂在里面生孩子,都快生了一天了……”
產房里就李氏和穩婆,顧筱一晚上沒睡,又著急又害怕。
沈羲和攥了攥顧筱的手,他剛想說話,就聽見產房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這可能就是男主環吧
小小做的東西,像折扇燈油紙傘,緙,走馬燈,是屬于中國傳統工藝品。
而永生花是十八世紀產于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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