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了狀元服。
素銀帶,大紅羅袍,大紅的羅蔽膝,白絹中單,梁冠錦綬,履靴氈。
除了狀元服,還有一套朝服。
周氏心想,嫁快繡好了,還沒做沈羲和親穿的裳,這套正合適。
禮部的人又說了許多吉祥話,上一個六元及第是五十多年前的胡秉程,如今已告老還鄉。
六元及第,幾十年才出一個。
沒想到沈家雖是農門,但是沈老夫人卻寵辱不驚,難怪能出一個狀元郎。
禮部的人道:“時辰尚早,我們還要去別家。”
顧筱給他們塞了幾個荷包,“有勞大人走一趟,這點銀子拿去買茶水喝。”
“那我們也沾沾狀元郎的喜氣。”禮部之人看著顧筱,愣了片刻。
這姑娘相貌真好,和沈家人卻沒相像之,難不就是坊間一直說的沈狀元的未婚妻。
禮部看向沈羲和,只見沈羲和正低著頭看顧筱,他看不見沈羲和的神,只覺得三月風更暖了。
不得不說,沈狀元的命真好。
誰說非要娶千金小姐了,盛京的千金小姐也不及這姑娘容貌俏,看著也大氣。
街上人都說沈羲和大大義,便是中了狀元也沒有做出“拋妻棄子”之事。
這不是應該的嗎,還“拋妻棄子”,舍得嗎。
禮部的人拿著喜錢,高高興興地去下家,沈家門口圍了不人,全是街坊鄰居,一個個往前著看狀元。
狀元俊,狀元夫人也好看。
周氏道:“我兒中了狀元,多虧大家關照。”
雖然說沈羲和考中是靠自己努力,但難免有人眼紅嫉恨,說點好聽話,聽著舒心。
“老夫人可別這麼說,我們能幫上什麼忙。”
“就是就是,老夫人好福氣,養了好兒子,以后都是好日子。”
周氏把話笑瞇瞇地接下了,是好福氣,可不是因為有好兒子,是因為有個好閨。
街坊鄰居在門口說了會兒話,放了鞭炮,看了狀元郎,這才散開。
沈家大門關上,周氏拍拍大道:“朝廷給的東西就是好,還有銀子呢。”
沈羲和:“娘,不止有銀子,還分給我舍了。”
分給沈羲和的舍是間兩進兩出的宅子,離翰林院極近,方便上職。
周圍住的皆是同僚。
五十兩銀子,留安家回報鄉里用,正七品的翰林修撰,每月有七石米。
七石就是八百多斤米,足夠一家老小吃一個月。
有職功名者不上稅,不服役,難怪人人都想通過科考考取功名,宗耀祖。
沈羲和想做好,好好做,以后賺更多的錢,分更大的舍,接下來家里人去住。
周氏道:“總算出息了,這麼多年書沒白讀。”
陳氏們圍著狀元服看,大紅的,真是好看,他們沈家出了個狀元,
“三郎,快給你爹寫信,趕上清明祭祖,告先祖。”
周氏覺得沈家祖墳冒青煙了,出這麼個狀元,那個老道士算的準,八字相合,小小這孩子旺沈家。
至于以前的苦日子,周氏都給忘了,只記得吃的,點心,棗糕。
沈羲和點了點頭,他這就往老家寫信,上職在即,清明他回不去,只能等以后再祭祖。
周氏拍拍顧筱的手,“小小,三郎還算爭氣,沒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你看這狀元服,像不像親穿的新郎服。”
沈羲和已經推開門了,腳都邁出去了一只,聞言又把腳收了回來。
陳氏咳了一聲,李氏忍著笑哄三丫,沈大郎一頭霧水,就算像那也不能真當新郎服,又不是一個東西。
大娃二娃傻呵呵地笑,大丫到了這個年紀,低著頭不敢說話。
布料手溫,上面還有象征吉祥如意的銀云紋,顧筱點了一下頭,對著周氏道:“像的。”
周氏:“那他親的時候就不用準備新郎服了,我瞧著這個就好。”
周氏雖然不懂場上的事,但是知道在盛京,錢要省著花。
新郎服的錢省下來,可以給顧筱置辦嫁妝,做聘禮。
周氏娶過兩個兒媳婦,嫁過兩個兒,這回既要嫁兒又要娶媳婦,好在嫁出去又能娶回來,沒白和三郎說那番話。
沈羲和側著子,想把后面的話聽完,結果平地聽了一聲吼,“堵著門干啥,快寫信去,還有你兩個姑姑,別給忘了。”
周氏想,幸好中了,要不然把顧筱嫁到別人家去,還真舍不得。
顧筱生辰在七月十三,八字就不用合了,肯定大吉大利,及笄了就三書六聘把人娶回來。
下半年趕了點,等明年開春,挑個好日子親。
周氏想多留顧筱些日子。
陳氏是當大嫂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想想還有李氏親的時候,窮的叮當響。
六兩銀子的聘禮,再加兩包點心,兩床新被褥,嫁妝帶回來一半,還有家里做的枕巾被子。
苦了許多年,委屈也委屈,也慶幸現在日子好過了,不用讓顧筱再吃那個苦。
陳氏想,周氏再偏心,也不會大力辦三郎婚事的同時,委屈大娃大丫,這還是拎的清的,所以不會計較以前的事。
李氏也是這個意思,現在沈羲和已有職,他們在家里也該琢磨生意發財的路子了。
沈羲和出去寫信還不忘把門關上,關了門之后他沒立刻走,而是聽了一會兒。
只不過婚事周氏就提了一,然后就開始說食肆的事了。
坐吃山空萬萬不行,沈家人做的最好的就是食肆生意。
沈羲和分了舍,一家不必全搬過去。
周氏想,沈大郎做木工,在哪兒都,正好開食肆要買這買那,就留在家里,有個幫襯。
陳氏管食肆的事,還有李氏,也留下。
幾個孩子都能干活了,自然要留下幫忙,周氏看三丫,總不能白日見不到親娘晚上也見不到,也留下。
沈羲和都做了了,也這麼大人了,還等誰來照顧他,一個人搬去舍住得了。
小小的留下。
周氏安排妥當,誰都樂意,讓沈大郎打桌椅板凳,蒸屜竹簍,再買米面,食肆慢慢就能做起來。
盛京的私房菜館都在巷子深的宅子里,招旗一掛,慢慢生意就起來了。
菜單也重新訂了。
寸土寸金的地方,糧價沒漲多,東西卻是實打實的貴。
一碗素面三十文,的五十文,包子只做小籠包和灌湯包,另賣章魚小丸子和壽司,都是八十文一份。
比廣寧賣的貴了不。
一頓飯下來,非得一錢銀子不可。
陳氏想,會有人買嗎,不是街邊的門面,誰找的來。
還賣這麼貴,買一斤才二十五文錢,自己燉著吃不香嗎。
顧筱道:“大嫂,萬丈高樓平地起,都像你這麼想,誰還下館子去外頭吃啊。”
盛京人有錢,再說都是這麼個價,們定的低了反倒是不合群。
陳氏哎了一聲,覺得顧筱說的也有道理,擰了擰沈大郎的耳朵,“快點打桌椅,還等著開張呢。”
桌椅就擺在堂廳和院子里,碗筷是在街上買的,顧筱給劉念慈寫信報了喜,順便讓寄幾套瓷來。
三月末,沈羲和第一回去翰林院上職,周氏給他收拾了不東西。
“你雖是狀元,但在翰林院就是個愣頭青,別仗著自己考了功名就不尊重老人,說多做聽到沒?”
周氏給他收拾了行禮,還有木盆木桶,一只碗兩個盤,一雙筷子,還有一個鐵鍋。
剩下的帶著不方便,到舍再置辦吧。
沈羲和愣愣地看著這些東西,沒聽清周氏說的話。
周氏拍了他后腦勺一下,“聽見了沒,說多做沒壞,和同僚好好相,還有你在襄城的同窗,有空回來吃頓飯。”
沈羲和這回聽清了,只不過,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常回來吃飯,更別提把別人回來了。
“娘,你作何只收拾我的東西?”
“你在翰林院上職,坐馬車要一個時辰,當然是住舍方便了。”
道理沈羲和都懂,舍就在翰林院附近,半刻鐘就能到。
“那您為什麼只收拾我的行李,不一塊兒搬過去嗎?”沈羲和同顧筱逛了幾日盛京城,原想今日都搬過去,再不濟大哥大嫂留下打理生意,他們搬過去,明日上職,怎麼只有他自己了。
周氏:“生意不做了?剛租的宅子不住了?錢是大風刮來的咋滴?”
沈羲和現在能養家了,“我每月都有俸祿。”
“大娃不娶媳婦了?大丫不嫁人了?”周氏一連串問話,心里暗道瓜娃子一個,“行了,你早早過去收拾,該置辦的東西置辦起來,想吃什麼自己做,別太摳搜了。”
沈羲和急了,急的發白,“那小小呢……”
屋里沒別人,周氏就直說了,“以前讓小小照顧你,是看在你科考的份上,考上了還等人照顧?
小小還沒嫁給你呢,真嫁過去,我可怕你欺負。沐休記得回來吃飯,同僚之間相是相,要敢去不該去的地方,饒不了你。”
周氏把東西包好,“行了,走吧。”
沈羲和愣了好一會兒,“我……”
翰林院旁邊的錦榮街,搬進來了今年的一甲進士。
宋昭清有一個書一個小廝,祝修遠帶了兩個小廝。
三人宅院相鄰,他們兩個來之前做了大量心里建設,包括但不限于——
看見沈羲和同他未婚妻你儂我儂。中午他們隨便應付,沈羲和的未婚妻給他送飯。下職不知吃什麼,家里冷鍋冷灶,沈家飯菜飄香。
沒想到啊……
宋昭清咳了一聲,祝修遠不自出個笑來,真心實意沖沈羲和拱拱手,“沈兄。”
作者有話要說:宋昭清:鵝鵝鵝
祝修遠:鵝鵝鵝
沈羲和:……總會看見的
沈羲和:好氣!
翰林修撰,正七品,每月七石米,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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