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一件更大的八卦新聞也從城東發,不論是涉事之人的份,還是帶來的後果影響,都完敗小陳掌柜的風流韻事。
不過首先將這件八卦故事傳開的,還是那些將小陳掌柜故事傳講的熱心八卦群眾。
因為這件事跟小陳掌柜還有些關係,雖然很快就衍生出了好幾個不同的版本,但一切到底還是要從小陳掌柜的那個院子說起。
五月初五,正是端午佳節。連著發了幾場爭吵之後,那間東安衚衕里的小院子終於恢復了清凈。一切曾經為小陳掌柜和那位采菀姑娘親預備的喜慶裝飾都給撤了下去,但裊裊的炊煙卻在中午升了起來。
葦記的夥計都很嘆息,采菀姑娘這是徹底傷了心了,跟小陳掌柜的婚事散了不說,好像老闆娘後來想勸和,也讓采菀姑娘給頂撞回去了。反正訂婚的時候就已經銷了奴籍,如今采菀姑娘也是正正經經的中人份,索就拿了自己原本的嫁妝己到那小院過日子去了。
同時也不免有人悄悄地說,這采菀姑娘也實在太大膽了,婚事不就算了,再尋個旁的親事不就得了。何必得罪主家陳夫人?如今自己一個人在小院子里住著,獨出獨行的,也不怕什麼賊匪給盯上再劫財劫了?
這樣的話說了沒多久,端午當天夜裡果然就鬧了起來。當時就驚了不街坊四鄰,砸鍋摔碗、拳打腳踢、鬼哭狼嚎的,京兆衙門的巡防捕快很快就給招了來。
當時鄰居們還想,這位采菀姑娘當真火的很,進了賊居然能打這樣?這可不是只靠一顆三貞九烈的心,還得有些拳腳功夫才能做到啊!難道采菀姑娘還這樣深藏不麼?
結果等京兆衙門的捕快們把人帶出來,看熱鬧的鄰居們眼都直了。
難怪這麼大靜,哪裡來的這麼多人?!
首先被打得頭破流,狼狽不堪,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賊就有三個。而將賊反剪著手推搡出來的人,居然有五個!
除了對葦記悉些的鄰居能認出來有兩個姑娘好像也是陳家的丫鬟,品藍和夏音的之外,還有兩個眼生的男子並小陳掌柜!
呼呼啦啦從小院子里出來了這麼多人,街坊鄰居的熱心八卦群眾們瞬間就在懵中興了。
很快這件事就連夜傳開,有人說這是葦記裡應外合做了個局,不知道是要逮人還是要搞仙人跳詐人。
而等轉天一早京兆衙門傳出消息,說那三個賊里被打傷最重的居然是一品將軍石賁石將軍的親侄子、那位去年因為通而名滿京城的石仲瑯石二爺之後,這件八卦新聞就迅速從城東的市井之間傳播到了整個京城的公卿豪門。
消息到了中上層,這個真相其實就很清楚了。什麼仙人跳,本就是陳濯和如姒指揮著陳潤采菀做了一個局,把石仲瑯引出來。
雖然石仲瑯曾經覬覦隔房嫂子丫鬟的事可以說是微不足道,都沒有傳出去說的必要,但端午節當晚,還在他親祖母石老太太病重垂危的時候去人家大姑娘房裡意圖集不軌,還是在京城紈絝界很能說得上的「壯舉」。
而這次都先不用說京兆衙門如何審斷罰,石家部就已經大特。因為當晚進去的三個人被早就埋伏了好幾天的夏音等人一頓暴打,雖然是拖出了院子,最後其實是抬進的衙門。石仲瑯傷最重,尤其是那要的地方。京兆衙門主給找了郎中,診斷的結果就是以後長房可能得過繼孫子了。
消息傳到石家,石大太太立刻昏了過去,而與石仲瑯婚還不到三個月的翠柳則是當場驚呆,想昏都昏不過去,只是守在婆婆邊哭天抹淚。
隨後的一場混可想而知,石大老爺平時就算再顧忌三老爺石賁將軍,這一回兒子的香火徹底斷絕,也是要拚命的。石二太太看三房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遠有如姒幾番拒婚之辱,而看近,自從去年石仁瑯秋闈高中之後,石賁將軍除了一份尋常的長輩賀禮之外就沒別的表示了,也不說提攜一下這個唯一讀書出息的二房獨苗子侄。這一回更好,石仲瑯這個長房之子居然被石賁將軍繼子媳婦的丫鬟家丁給打殘了!石二太太原本就是窩了長久的火撒不出去,這時又添了些莫名的兔死狐悲之,立刻幫襯著石大老爺和石大太太一起去質問石賁將軍夫婦。
而這個時候的石老太太其實是有些清醒的,一通吵吵嚷嚷之後,石老太太也聽懂了個大概,立刻急火攻心再次暈了過去。這一暈,就再沒醒過來。
事鬧到這個地步,石賁將軍也急了。
說到底,陳濯和如姒是下了個套,但是石仲瑯自己要不是到人家采菀的院子里,怎麼會在混中給打這樣?
而且他這個做叔叔的要是提前知道石仲瑯會去半夜進人家大姑娘的院子里,如何還能他去。
只是石大老爺等人怎麼能善罷甘休?石老太太還沒閉眼,就要死要活地先把陳濯和如姒找來找來。至於外頭怎麼說怎麼傳,那就什麼都無所謂了。畢竟如今還扣在京兆衙門裡的石仲瑯,已經換了三個郎中都說可能傷了命子。石大老爺是真的再也顧不上後院的鶯鶯燕燕,也顧不上風月場所里的狐朋狗友,一心只要跟陳濯和如姒理論,要打傷石仲瑯的人抵命。
石大太太平時雖然懦弱些,此刻在石二太太和翠柳一左一右的扶持下也氣起來,拿著剪子拼死拼活,去刺傷石賁將軍夫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威脅自己要去尋死,給石賁將軍夫婦留一個死長嫂的罪名還是不難。
但如姒此時的孕已經有八個多月,石賁將軍和素三娘子如何能讓如姒真的過來?石仲瑯搞這樣,其實石賁將軍心裡也是不好過的,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且還是罪有應得,難不要再折進去如姒和肚子里的孩子麼?
石賁將軍幾乎沒怎麼糾結,就立場堅定地回絕長房眾人並石二太太:「這件事到底是什麼形,京兆衙門那邊自有文書。若是要再問仔細些,陳濯那邊可以他來說話,仲哥兒邊的人也得審!仲哥兒做的這到底是什麼事!」
「什麼事他也是你親侄子啊!大哥可就這一個兒子了!」石大老爺撲上來拉扯石賁將軍,眼睛也是真紅了,「仲哥兒年輕不懂事,許是喝了酒或者是人勾搭了,家法國法的你要怎麼打他都行,但怎麼就能斷了他的子孫子?老三,你還記恨當年是不是?你記恨當年你沖我來,你怎麼就能對你侄子下手啊!」
「大哥!」石賁將軍鐵青著臉振臂將他推開,「話要說清楚,怎麼就了我對仲哥兒下手了?」
「不是你大將軍的意思,那個小小的陳濯就是個臭捕快,也敢仲哥兒?」石二太太跟著啐道,「三老爺你這點心思還當著能蒙過誰啊?心心念念的就要娶那個陳家的寡婦,你就是給迷了心竅了!陳家的寡婦有什麼好?烈不嫁二夫!兒子都親了還不消停,也就是老三你認的**湯!把這麼個人非得娶進家裡,老太太就是讓你給氣的!娶進來了還不算,一天兒媳婦的孝也不進,滿門的心思都還在陳家呢!你倒好,娶了這麼個連孩子都不能生的寡婦進來,就死命地心往外走了!到這個時候還只想護著人家陳家的兒子、媳婦、孫子!人家陳家倒是要有孫子有後代了,你大哥的香火斷絕你就不管了!」
「二嫂請您自重!」石賁將軍怒喝一聲,「我娶妻如何還用不著您來心!大哥大嫂這個時候著急,您又何必火上澆油。」
「我火上澆油?虧你還我一聲二嫂,」石二太太忽然放聲哭了出來,「那依著你三老爺的心思,是不是我們都死絕了你才消停,咱們石家都斷乾淨了你才痛快!」又轉向此刻剛剛停靈的石老太太正房,大聲哭道,「老太太,您可睜睜眼吧,咱們石家都要讓人家給絕了!」
石賁將軍從來也不是個能言善辯的子,在朝會上說話都,更何況跟石二太太這樣又哭又嚷的婦人分辨,登時就有些不知如何回應。可是他也不能素三娘子出來說話,於是也就只能頂:「二嫂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怎麼無理取鬧了?我怎麼就無理取鬧了?我哪句話說的沒有理,老三你倒是給我指出來!」石二太太還是跪坐在地上大哭,這時石仁瑯和如姝也到了,都是剛換好孫輩的孝,一肅靜。
「母親,您先起來吧。」為兒媳婦的如姝當然要上前去扶石二太太。
「啪!」石二太太順手就是一個耳,「你就會做這面子上的功夫,實際上有什麼用!你姐姐心眼兒這樣壞,可你還不如你姐姐!」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石大太太,如姝可不就是如姒的妹妹麼?立刻上前就撕扯:「這個事你是不是也知道?我這個伯娘沒虧待過你啊,你怎麼就能看著仲哥兒這樣!」
翠柳也是哭:「如姝,你自己過不好日子就嫉妒我是不是?為什麼你就能看著我相公這樣?」
人們鬧一團,石賁將軍自然是不便上前,而如姝的夫君,此刻該出手的石仁瑯卻也袖著手站在一旁不。
如姝很快就鬢髮散,卻咬著不吭聲也不分辨,眼睛時不時朝石仁瑯方向掃過去,似乎是想看他什麼時候才會出手。
而石二太太這邊本就沒管自己的兒子兒媳,還在繼續哭老太太加罵三老爺。石大老爺此刻連連哭罵之中也累了,就扶著春姨娘的手直咳嗽。
石賁將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整個過程中素三娘子則在老太太的房裡打理著後事的料理,由石賁將軍的親兵護衛著,勉強能夠暫時沒有跟長房和二太太正面衝突上。
可是石賁將軍心裡也清楚,兄弟妯娌,到底是一家子親人,尤其是老太太的喪事在即,一直不見面是不可能的。到時候真撕扯起來,到底要怎麼辦?
正在這個鬧得最不可開的時候,外頭的家丁報信:「濯大爺和濯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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