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紅軍急得汗流浹背,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孫同海鐵青個臉,目嚴厲向于紅軍,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偶一抬頭,接到領導森冷的目,于紅軍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兒子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接到派出所的通知,他去跟于學力見了一面。
甫一見面,兒子就聲淚俱下,說齊睿給他下了套,故意引他上鉤,然后利用份把他送進了派出所,其實自己本沒干啥喪盡天良的事。
看著瘦驢滿臉真誠,不像說謊的樣子,于紅軍還真信了。
現在想想,真特麼可笑。
小王八蛋,連你老子都騙啊。
你沒干啥喪盡天良的勾當,人家能整出這麼大陣勢來?能把區里的領導都驚了?
即便是個圈套,人家這圈套也設計得天無、有理有據,無論調戲婦,還是強收保護費,你小子犯錯在先啊,人齊睿設局報復回來,不是很正常嗎?
況且,看今天這架勢就能明白,這小子背景扎,連區革委會主任都來給他站臺了。
這就讓于紅軍試圖勸說齊睿放棄追究自己兒子責任的想法煙消云散,更不用說,自家傻老娘們兒還背著自己玩兒了這麼一出大戲。
于紅軍徹底放棄了抵抗,蔫頭耷拉腦走到孫同海面前,低聲下氣道:“主任,我是紡織二廠的于紅軍,聽說小齊同志住院了,過來看一下。”
孫同海冷冷地說:“他都住院三天了。”
于紅軍額頭上的冷汗又衿衿冒了出來,聽話聽音,孫主任這是在諷刺自個兒來得晚了。
他心說,我總得想辦法先把那不的東西給撈出來吧,哪還顧得上來看陷害我家小王八蛋的家伙啊,要不是實在沒了辦法,我愿意低頭?
心里不忿,上最不敢如實說。
大一級死人吶。
更別說這都差出好幾級去了。
“是,是,我來晚了,應該在小齊同志剛被我家那不的東西毆打院時就過來探,我向您承認錯誤,也給小齊同志真誠地道個歉,對不起了小齊,叔叔教子無方,才使得于學力犯下了難以彌補的錯誤,對你以及你的同伴遭的欺辱,叔叔深抱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牛如于紅軍,此刻也威風掃地、面盡失,跟個了氣的小媳婦一般給齊睿連連道歉。
“你兒子犯的不是錯誤,他是在犯罪!”
于紅軍還聰明的,都這會兒了,還給他兒子找補呢,犯錯和犯罪明顯倆概念,齊睿絕不給于紅軍留這個話柄。
孫同海暗自點頭,這小子,心狠,手黑,是個干大事兒的人。
齊睿這句話一出口,于紅軍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已經沒有了談下去的必要了,人家不會放過他兒子的,自己兒子犯罪這事兒,到這里基本上板上釘釘、蓋棺定論了。
嘆了口氣,于紅軍心說,先自保吧,自己再要把兒丟了,兒子也就一點指都沒有了。
他對齊睿恨之骨,屁大點兒的事兒,被這小王八蛋死死咬住不放,至于麼?
,你不是咬著我兒子不撒口麼,兒子進去我認了,等老子騰出手來,玩兒不死你!
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已然是泥菩薩過江,自難保了,在領導心目中被判了死刑,收拾完他兒子,不等齊睿開口,領導就會順手料理了他。
“你說得沒錯,于學力是犯了罪。他既然犯了法,我肯定不能包庇。”于紅軍臊眉耷眼地說:“不過我還是要跟你道個歉,不管咋說,于學力犯罪在先,讓你委屈了。你的住院費用,我來結算,還有被于學力砸壞了東西,我也會按價賠償。”
這還像句人話。
從床頭柜屜里拿出一張紙,齊睿遞給于紅軍,說道:“我初步列了個單子,你按照這個價格賠給我就了。至于道歉,免了吧,您這麼大干部給我賠禮道歉,我可不起。”
靠!
人家都給備好了。
于紅軍很無奈,接過來看了一眼,眼珠子猛地瞪大了,于學力砸了你什麼東西啊,就三千八?
一輛三車你敢開牙要七百,我就想問問,你那三車鑲金邊兒了麼?
還有啥誤工費、營養費、后續治療費、神損失費……
你特麼神哪里到損失了?
這不是神采飛揚的麼?
一抬頭,想開口,接到齊睿冰涼的目,再看看領導們厭惡的神,于紅軍屈服了,一咬牙一跺腳,說:“,最晚下午,我把錢給你送過來。”
為了保住頭頂的烏紗帽,拼了!
反正這些年破四舊也撈夠本兒了,就當花錢買平安吧。
齊睿達到目的,心不錯,扭頭對孫同海說道:“孫主任,如果您沒啥重要指示的話,我就不耽誤您寶貴時間了。”
卸磨殺驢來得這麼快嗎?
孫同海哭笑不得,心說好小子,我這面大旗豎這兒給你撐半天腰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你也真好意思趕人。
懶得跟他計較,孫同海點點頭,自個兒找了個臺階,說道:“嗯,我待會兒還有個會,是不能在這兒耽擱太久,你好好養著,養好后抓把災群眾的一日三餐給安排妥當。”
齊睿連忙說道:“您放心,我指定辦好,一定讓災群眾都能吃上熱乎飯,喝上熱乎粥。”
心說于紅軍這邊錢到位了,下午小爺就辦出院手續。
孫同海再次點頭,對公安同志說道:“把這個擾醫療機關正常工作的犯罪分子帶走吧,嚴加審訊!”
死豬在他家老頭進來后完全傻眼了,也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人,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聽到領導說要辦自己,死豬嗷嚎一嗓子,大聲呼喝:“老于救我!”
于紅軍恨不得一掌呼死這貨,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咋還看不清形勢呢?你還嫌老子死得不夠快是吧?
冷哼一聲,于紅軍也清楚這會兒不能當著領導的面兒給求,只能等風波過去后慢慢想辦法把撈出來,遂丟下句:“慈母多敗兒!”
氣呼呼轉離開。
公安干警押著滿臉喪氣的死豬走了。
踱步來到齊睿跟前,孫同海笑瞇瞇打量著他,低聲問道:“你孫伯伯戲不錯吧?”
齊睿臉著,敢這位心里全明白,還配合自己演了一出,心里好笑,猛點頭,說道:“百花獎欠您一座金閃閃的獎杯,您的演技這份兒的。”
說著,挑了個大拇指。
孫同海哈哈大笑,又嘖了一聲,從頭到腳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好歹套個大衩子啊,穿個小算怎麼檔子事兒啊?”
齊睿嬉皮笑臉道:“天熱啊,風吹蛋蛋涼唄。”
一堆領導又把笑歪了。
孫同海拿這家伙一點辦法都沒有,止住笑聲后說道:“你是政府樹立起來的典型,好歹注意點個人形象。好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今后有事兒,隨時過去找我。”
他還是很喜歡齊睿這跳的個的,跟這貨相久了,自個兒也似乎年輕了很多。
齊睿連忙應下。
一群領導呼啦啦來,呼啦啦又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齊睿和靳群。
“群群姐,你不礙事兒吧?”靳群攔著死豬不讓進病房打擾齊睿休息,被急了眼的死豬推倒在地,摔了個屁墩兒,齊睿就有點擔心,看著就疼,別再把尾兒摔壞了。
橫了這貨一眼,靳群說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還知道關心一下你姐姐我,沒事兒,就摔了一下,死不了。”
齊睿咧笑,“沒事兒就好,謝謝姐了啊。”
靳群噗嗤笑了,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目不轉睛看著齊睿,說:“人都說人老馬老,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也一包心眼子啊?”
“啥米意思?”
“甭跟我裝蒜,你遞給老于那張紙上寫的金額我可都看見啦,三千八啊,你可真敢開牙,也忒趁人之危了,你小子忒不地道。”
齊睿切了一聲,義正言辭道:“三國那會兒梁山好漢們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還順帶著弄點銀子花花呢,我了這麼大罪,住了好幾天院,損失了辣麼多鍋碗瓢盆的,為不能撈點好?”
靳群被他這番臭不要臉的言論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姑娘咬著,俏臉緋紅,手指頭絞著床單,輕聲問道:“你小舅忙什麼呢?今天怎麼沒見他過來啊?”
一看扭作態,不已的樣子,齊睿立刻明白過味兒來,嘿嘿笑著說:“您這是不打算當我姐了,要升級給我當舅媽啊。”
被破了心思,靳群臉更紅了,但不承認,死鴨子,“呸,胡說什麼呢?我可沒那想法,就是好奇整天往這兒跑的那貨,今兒為啥沒來而已。”
“甭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不老實,不老實就是欠收拾。”齊睿調整下躺姿,側過來用侵略十足的目肆無忌憚打量著靳群,覺得這姑娘真有意思,細看一下,哎,還漂亮,潔白的護士服,杏眼桃腮,柳葉彎眉,以前咋沒發現這個寶藏呢?
配小舅舅,白瞎這麼個人兒了。
靳群知道北京爺們兒口條兒利索,耍貧,卻從沒聽說過這種段子,被齊睿的張口就來驚得瞠目結舌。
知道不能跟他貧下去了,實在斗不過啊,靳群氣呼呼站起來,轉就走,心里慌慌的,還差點踢倒了一個暖瓶。
齊睿這個笑啊,小舅踩了狗屎走了運,居然被這姑娘看上了,嗯,回頭得跟小舅匯報匯報,想來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拍婆子的機會。
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已經辦好出院手續的齊睿終于等來了于紅軍的再次臨。
老于拿這個提包,進門后板著張死人臉,目不轉睛盯著齊睿,把提包丟在床上,冷聲說道:“三千八,你點點吧。”
齊睿一笑,真就打開提包把錢倒出來,一張張數了起來。
慢悠悠的,用時五分三十八秒清點完畢,齊睿說:“不多不,正好三千八。”
帶著嘲諷的笑容,當面點錢生怕一個大子兒的欠揍樣子,無異于在于紅軍臉上狠狠扇了一掌,給予他傷害、侮辱雙暴擊。
恨的老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低聲說道:“小子,你先甭猖狂,有你難的時候。”
齊睿作驚恐狀,“你在威脅我嗎?我好怕啊。哎呀,你這一嚇唬,我腦袋又疼起來啦,醫生,醫生,快來給我檢查一下啊,我懷疑我腦震更嚴重了,我要做開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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