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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謝郬和高瑨離開茶行,北遼外事的兵立刻想去阻攔。
這是北遼的規矩,只要是初北遼的商隊,并不打算在北遼長居的,在北遼期間,都必須有外事派遣三四名兵留守,以便就近監視,而商隊的人無論是去什麼地方都必須提前向留守兵報備,得到允許后方可離開。
所以,當這些被老張請進茶行喝茶的兵們看見謝郬和高瑨擅自離開后,就立刻放下茶杯要去追,被老張和茶行的掌柜攔住,說道:
“大人,那是我們東家,年紀小,第一回出遠門,在路上看什麼都新鮮,他不懂規矩,沒來先拜會大人們,我們替他賠個禮。”
那些兵你一言我一語,他們跟著茶行打道好幾年了,現在每回過來就是走走過場,給茶行的人一個孝敬的機會,只要他們沒有真的犯事,兵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茶行掌柜的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給那些兵們教訓完之后,非常誠懇的給幾人分別包了些喝酒、喝茶的紅封,以表歉意。
“幾位見諒。東家是我們老板的老來子,慣的不行,十六歲的人了,才第一回出遠門,大人們千萬擔待,別嚇著他了。我這就派人去把他回來。”
兵們掂量掂量手里的孝敬,各自換了個‘算了’的眼神,拿了錢就去他們的所休息去了。
他們離開后,老張和茶行掌柜換了個目,借著算賬為由去里頭打算盤了。
謝郬和高瑨當然不是臨時起意去玩耍的,這是老張的計劃,早就把大定府的地圖繪制給他們看,讓他們將地點暗自記在心中,為的就是借他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的理由,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去禮朝暗探之前找到高玥仆從的狗舍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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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禮朝的暗探是在大定府的一座狗舍中找到高玥近侍的。
所謂狗舍,就是專門為富人養狗、馴狗,以及斗狗的地方。
與禮朝的禮儀之邦不同,北遼這邊的風貌都比較,王公貴族間流行斗,民間百姓們斗不起野,那就斗些小型的,斗、斗狗、斗馬、斗牛等,由于斗狗的比較多,因此這類地方統稱為狗舍。
而狗舍也有高低之分,謝郬他們要去的這個狗舍在大定府中算是數一數二的民間狗舍,有時候若是貴人們興致來了,這里也能承包一些別地兒不敢承包的斗場、奴隸場什麼的。
當然了,像那種特殊場的賭注金額也會比一般場要高得多得多,這也算是狗舍的賺錢法門。
謝郬和高瑨按照記憶中的地標,很快就找到狗舍所在。
跟他們想象中不同,這狗舍居然不在偏僻,而是就堂而皇之開在大定府的中心城,從門口經過都能聽見里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好聲,狗吠人鬧。
這地方沒日沒夜的開著,只要是有客人,不管哪里來的,去什麼地方,只要想進隨時都能進,只要不惹事,在里面看一整天都沒問題。
謝郬和高瑨從正門進后,就有狗舍的人得知他們是新客,便熱給了他們幾塊木牌子,木牌上寫著一個號碼,說這是狗舍送新客的賭牌。
他們若是在看的時候遇到那想下注的場次,直接用這個牌子下注,輸了算狗舍的,贏了就能拿走最低賭注。
算是給新客練手和觀的機會。
兩人拿著牌子走那熱火朝天的斗場,偌大的屋子里,彌漫著殘忍腥的味道,興許這種味道就‘人’。
參天而豎幾座鐵籠子,籠子里有撕咬在一起的,通了靈般,知道不贏必死的道理,所以全都張開它們的獠牙互相撕咬。
鐵籠子外掛著場次和下注時間,每個鐵籠子外頭都圍滿了人,有的在等待,有的在好,有的在歡呼,有的在咒罵……人百態,在這一隅展現得淋漓盡致。
謝郬對這些腥殘暴的東西不興趣,甚至這里面的味道令直犯惡心,高瑨察覺出的異狀,將他腰上的香囊遞給謝郬。
謝郬不解,高瑨直接將香囊送到鼻端,讓輕嗅試試,謝郬聞了一下,清心的薄荷、檀木香沁心脾,讓翻涌的腹腔舒服很多。
接過香囊放在鼻子下面,用口型問高瑨:“你呢?”
高瑨沒說話,只搖了搖頭表示他不需要。
兩人轉了一圈,將手里的牌子送出兩塊,紛紛投在那快輸,但是賠率比較高的下注盒里面,這一作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新手。
他們并不在意,在場中轉了一圈,終于等到一場斗狗分出了輸贏,贏的狗和輸的狗都被帶去了西南邊的一個出口,想也知道,贏得狗是帶下去吃養傷,輸的狗就不會有那麼好的待遇了。
高玥那個被毒啞了的近侍就是在這狗舍后做一些喂養的雜事,謝郬他們借著想要去親自挑狗上場的理由,被人帶到后院。
跟前院熱火朝天的況不同,后院更多都是的聲。
狗舍的人問他們:“二位想挑大犬還是小犬?”
謝郬一副不諳世事,富貴人家小爺同心泛濫的樣子,問道:“我剛才下注輸了的那條狗,被咬傷了,送哪里去了?”
狗舍的人說:
“輸了的狗都送雜院,斷了,站不起來就廢了,估計晚上就下鍋了吧。”
謝郬驚訝捂:“怎麼這樣?那,那它不是死定啦?太可憐了。我想去看看它,或者買它也。”
狗舍每日不知要見多人,像謝郬這種心疼狗的有錢爺從前也不是沒有過,所以對于這種要求并不覺得稀奇,讓謝郬和高瑨等會兒,以去問價格為由走開了。
【這幫人比畜生都不如。】
【每天也不知有多死在這里。】
【這破地方,一把火燒了才好。】
謝郬在心里嘀咕,高瑨輕拍肩膀,小聲安:
“燒了這里,還有別,這種事若非國家頒布法令是不下來的,況且就算有法令止,在暴利驅使下,依舊會有人鋌而走險,暗地里做這些勾當。”
這個道理謝郬當然明白,不是救世主,可以憑自己的心意改變世界。
只是覺得可憐……
咦?
謝郬忽然愣住了,只見疑的看向高瑨,努力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說話。
【我剛才……說話了?】
【他怎麼知道我在心疼?】
高瑨正要回答,就見那個去問價格的人回來了,只聽他說:
“我們老板說了,客人想買那狗也不是不可以,但那狗是我們老板花重金買回來的,你們要的話至不能讓我們老板虧本才行。”
謝郬和高瑨對一眼,高瑨說:
“那狗有什麼值錢的?我家爺不過一時心,你們要是想漫天要價,我們也不是傻子。”
那人笑道:“不會漫天要價,要不爺,先跟我去看看那狗,看看它傷得怎麼樣。”
對付這種善心大發的買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親眼看到那狗有多慘,這樣他付錢買的時候才更爽快。
兩人跟著那人去到后面的雜院,一間間籠子里關的都是在斗場上傷下來的,狗舍一般是把傷的狗喂養幾天,如果能站起來,就繼續到前院安排斗場,要是幾天站不起來,就是死路一條。
他們進來的時候,正遇上雜院的仆役拎著水來喂狗,謝郬一眼就看到那些仆役中的倒數第三個人。
高玥近侍的畫像謝郬見過,那第三個人與畫像中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是他。】
【倒數第三個。】
謝郬心想,剛要不聲的提醒高瑨的時候,只見高瑨直接對點了點頭,表示他看見了。
【可我們要怎麼才能跟他說話呢?】
【不能太刻意,刻意了惹人懷疑。】
【得設法拖住這人才行。】
高瑨聞言說道:“我家爺本就心,你帶他來看這些,就是料定他要買吧。開個價,我聽聽合適不合適。”
那人見高瑨有意講價,兩人便湊在一起討論起來。
高瑨悄悄往謝郬看去一眼,謝郬立刻明白,在高瑨‘講價’的時候,往狗棚后走去,假裝在找他要的那條狗似的。
找到那條狗之后,謝郬蹲在籠子外面看了一會兒,忽然住在給狗盆倒水的一個人,說:
“喂,你把水拎過來喂喂它。”
那人回過頭,阿阿說了半天,謝郬佯做憤怒,一把扣住了他:
“你說什麼?”
跟高瑨講價的人聽見這邊靜,趕忙跑過來打招呼:
“哎喲,爺息怒,這人是個啞,不會說話。”
謝郬半信半疑:“啞呀。行吧,你讓他給我的狗喂點水,再讓他提點水過來幫我的狗洗洗,滿的怎麼帶出去。”
狗舍的人說:“他是啞,干不了……”
謝郬佯做生氣,質問道:“我又沒讓他說話,他是啞,又不是沒手,打點水幫狗沖沖都不會嗎?”
狗舍的人不愿得罪這小財神爺,這啞雜役份有點特殊,狗爺代了絕不能讓他接外界的人,但他本來就是啞,跟人也說不上話,犯不著為了他得罪客人。
于是,上前跟那嚇得畏畏的近侍說了幾句,那近侍抖抖的提了水來,狗舍的人用鑰匙把門兒打開,讓他進去洗狗喂狗。
謝郬對高瑨使了個眼,心道:
【最好再去跟他談談價格,我好進去問話。】
【可我要怎麼告訴高瑨我的想法呢?】
剛這麼想完,就聽高瑨對狗舍的人說:
“剛才你說的價格,我覺得還是不太行,你要不再去問問你們老板,只要再這個數,我就付錢了。”
狗舍的人一聽,便領著高瑨去找老板了。
謝郬看著高瑨和那人離開的背影,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
【那貨怎麼好像真的能聽見我心里的話?】
【不能夠吧。】
疑歸疑,高瑨好不容易給謝郬制造出來的機會,當然不能浪費,弓著子進狗舍之中。
那近侍見謝郬進來嚇得要站起來,被謝郬抬手阻止。
傷的狗容易傷人,所以狗上都套著鐵網,這條狗傷重的,已經奄奄一息了,用水沖它的傷口,它也只是嗚嗚喚兩聲。
謝郬拍了拍近侍,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寫了兩個字:高玥。
看到這個名字,那近侍似乎有點激,謝郬讓他冷靜下來,又用水寫:活著?
近侍連連點頭。
謝郬繼續寫:在哪?
近侍想了想,學著謝郬的樣子,用水在地上寫下一行字:
東城瓦舍,焉離。
謝郬細細看過,記在腦中,原本還想問點什麼,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近侍慌忙舀水將他們剛才寫的字全都沖掉,與謝郬換了個眼神后,又將頭埋得很低,繼續洗狗。
謝郬從狗棚出來,緒有些低落,高瑨走過來說:
“我已經付錢了,咱們可以把它帶走,爺別傷心了。”
謝郬努力掐了一下自己大,眼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轉后落下,說:
“我剛才去看了,它好像快不行了。好可憐。”
狗舍的人一聽,連忙說道:“哎,那狗不管死還是活,咱可都不退錢的。我這就安排人把它給抬出去,你們帶走便是。”
說完之后,狗舍的人像是怕謝郬反悔,立刻招來好幾個工人,七手八腳的把那奄奄一息的狗裝進可以推走的籠子里,讓謝郬和高瑨把它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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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郬和高瑨在外逛了一圈,沒買吃的,沒買玩兒的,倒是帶了一條狗回到天福茶行。
茶行伙計遠遠看見便迎了出去,留守在天福茶行的北遼差也出去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