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的主意,找誰麻煩,這才是關鍵。」
胡庸出聲,但話語十分晦。
而後者卻不由皺眉,他一瞬間知道對方的意思。
皇帝今天都公開是顧錦年所獻之策。
也就是說,胡庸讓自己拿顧錦年做文章。
他聽到這話就有些警惕。
畢竟誰不知道,顧錦年只是個幌子,他能獻什麼策啊,不就是皇帝自己的策略?找個人隨便無關要的人頂上,出了事誰都不用背責。
「拿他做文章的話,只怕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何言皺眉,如此說道。
「不。」
「何大人,陛下拿顧錦年當做幌子,無非就是消除影響罷了。」
「陛下真正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就沒必要裝糊塗,可你我更加知道的是,若是陛下當真狠下殺手,大夏將有。」
「陛下好戰,做事凌厲,這是好事,但治國之上,殺氣不可太重,眼下我等想要制止,就必須要讓陛下知道百態度。」
「所以一定要在顧錦年上做文章,因為顧錦年是陛下的一枚棋子,一枚試探我等百的棋子,若是我等沉默不語,這刀就要落在無數人脖頸之。」
「若是我等嚴厲抨擊,陛下也就不會殺氣太重,很多事便可以慢慢展開了。」
「而且何大人,明日自然有人會率先開口,老夫的意思很簡單,關鍵時刻,何大人明日站出來說兩句即可,無須我等出面。」
胡庸喝了口酒,笑了笑。
「此事再看吧。」
聽完胡庸所言,何言沒有答應,只是給了一個模糊回答。
但胡庸所言,的確有道理。
而胡庸也沒有繼續談論,只是笑了笑,談論一些其他風趣之事。
只不過。
大夏京都。
的的確確已經有不風言風語傳開了。
其主要原因,還是前幾天國運詩引發的。
顧錦年著寫國運詩,自然引起京都這幫讀書人的關注。
而正是因為如此,從大夏書院出來的其他學子,不僅僅將國運詩宣傳出來,包括蘇文景大讚顧錦年獻策之事也一併宣傳出來。
起初,這些讀書人一個個讚歎顧錦年才華橫溢,但也不缺乏一些嫉妒羨慕之人。
只不過顧錦年的優秀,讓這些人找不到什麼借口去斥責什麼。
可隨著江寧郡事態愈發嚴重,一些酸溜溜的言論也逐漸冒出頭了。
但真正引起這幫讀書人注意的,還是早朝之後。
永盛大帝親自承認,江寧郡所有救災方案是按照顧錦年獻策走的。
一些聰明的員,猜測到原因。
他們知道,永盛大帝只是找了一枚棋子,畢竟顧錦年最近風頭無人能及,前有千古文章,後有國運詩。
拿他出來當幌子最好,出了事,大不了就是顧錦年雖有才華,可惜的是太過於鋒芒,不行得好好磨練一二,朕看走眼了。
沒出事,顧錦年領功論賞。
而且江寧郡發生這麼多事,武將集團愣是一句話不說,這也有點問題,故此普遍認為,這一切都是鎮國公,蘇文景,還有永盛大帝三人達協議。
至於顧錦年,就是出來刷個臉的。
可員知道又如何?肯定不會說出去啊。
但大部分讀書人不一樣,年輕氣盛,最喜歡做什麼事?不就是為民冤,張口道德,閉口百姓嗎?
顧錦年原本是個紈絝,突然一下變了大夏第一才子,他們服嗎?
有人服,基本上見到顧錦年的人都服。
但大部分人是不服的。
為什麼不服?
因為顧錦年背後是誰?是鎮國公。
仇富心理是亙古不變的東西,一個紈絝突然一下變大夏第一才子。
尤其是這個紈絝還是大夏最頂尖的權貴,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幫顧錦年造勢?
答案顯而易見,很有可能。
只不過找不到理由去噴,畢竟顧錦年紈絝歸紈絝,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最近風評又好,大家沒什麼好說的。
可現在有理由嗎?
有。
江寧郡百萬難民,而且謠言四起,傳到京都來就是什麼易子相食,千里赤地,民不聊生。
雖然事實沒有這麼誇張,可也差不到哪裡去。
今天又傳來消息,江寧府一石糧食賣出二百六十兩白銀的天價,到了眾人里,你傳我,我傳你,變了一石糧食賣一千兩。
這下子這幫讀書人直接炸了。
你顧錦年不是大夏第一才子嗎?
就這?
這就是你的獻策?
讓糧價暴增到一千兩白銀一石。
讓頭豬來指揮都不會這樣吧?
而且更離譜的謠言都出來了。
戶部右侍郎提議,應當與江寧府米商協談,將價格制行價,國庫撥款,購買糧食,從而減緩府力。
結果臨侯直接否決,認為戶部右侍郎勾結商販,直接被罰革職查辦。
可實際上今天臨侯都沒上朝。
但百姓願意聽這個嗎?
不願意。
他們更加願意聽到自己想聽東西。
江寧府是不是難民如雲?
是不是都吃不飽飯?
是不是糧價瘋漲?
是,那就對。
那你顧錦年就是個禍害。
「一石糧食,千兩白銀,亙古至今,聞所未聞,歷代歷朝,何來千銀之米,這便是大夏第一才子出主意?誣陷侍郎勾結商販,我倒覺得就是顧家想要趁火打劫,賺取百姓汗銀兩。」
「為保仕途,不擇手段,千萬百姓卻了你顧家的道之路?當真是可恨,可恨。」
「什麼狗屁大夏第一才子,什麼狗屁千古文章,只怕都是有人在幕後指點,為的就是讓他顧錦年路亨運罷了,當真是噁心。」
「我無法想象,一個寫出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之人,竟會想出這樣的策略?還敢說這國運詩不是他人代筆之?」
「走,去大夏書院,我要與顧錦年當面對質,我要問問他,到底安著什麼心?視千萬百姓於水火當中,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一道道聲音響起。
京都,明顯是有人故意抹黑顧錦年,將顧錦年罵不仁不義不孝不忠之人。
如此恐怖的議論,也惹來百姓反。
有人不安好心,從中挑撥。
而大部分讀書人則是盲目跟從,整件事只需要細細琢磨一二,就會察覺百出。
可問題是,緒高漲之下,普通人就是容易被帶歪。
聽風就是雨,這是常態。
再加上,心中的嫉妒,以及群效應,所有人下意識覺得顧錦年就是錯的,江寧府難民如雲,這是顧錦年的錯,糧價暴漲,也是顧錦年的錯。
這個時候你要是敢說一句顧錦年的好,得到的就是謾罵。
而為了進群,只能跟著大家一起走,管你噴誰,反正人多就是力量。
我就是。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
畢竟讓我做實事我做不出來。
讓我寫千古文章我也寫不出來。
可你讓我跟著你一起去鬧,一起去噴,那就簡單了。
一時之間,數千名讀書人,浩浩朝著大夏書院趕去。
一個個目堅定,神嚴肅,就好像正義使者,去審判別人。
只不過,也有一些讀書人,以最快速度趕往大夏書院,有一些是前幾日見過顧錦年人。
他們一下子就知道,這是有人在暗中使壞,所以立刻通風報信,生怕出了什麼大事。
萬一群起而憤,打傷了顧錦年,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甚至已經有人去通知顧家了。
但對於這個消息,顧家並沒有太在意,似乎早有準備。
大夏書院。
隨著震耳聾的腳步聲響起。
數千讀書人已經聚集此地。
他們目當中帶著怒火。
浩浩出現在大夏書院,眼神鋒芒可怕,一個個嫉惡如仇。
「顧錦年在何?」
「出來。」
聲音響起。
接著數千人異口同聲,傳遍整個大夏書院,驚四方鳥。
很快,一道道影出現,這些都是大夏書院的學生,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看到這些人還是實打實有些心慌。
此時此刻。
宿。
顧錦年房中,兩名讀書人氣吁吁地將事告知顧錦年。
他們是其他書院的學生,前幾日來大夏書院,上了顧錦年的課,回去以後對顧錦年欽佩不已,所以發生此事,第一時間過來通知。
「錦年兄,你趕從後山跑吧,這幫人到蠱,已經徹底瘋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兩人開口,勸說顧錦年趕跑。
而房。
顧錦年卻不由皺眉,不是因為來了數千人皺眉,而是很好奇一點。
自己舅舅為什麼要公開承認,策略是自己獻上去的?
這其實可以不用說啊。
在別人看來,自己這個舅舅是要殺商,可他知道真正的幕。
所以自己舅舅完全不需要說這麼多消息出去。
現在這樣一搞,平白無故被人帶節奏。
不過顧錦年心裡明白。
自己舅舅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有些事自己不知道罷了。
「外面有多人?」
顧錦年問道。
「不清楚,但說兩三千人肯定有。」
「沒這麼多人,他們也不敢來找顧兄您的麻煩啊。」
對方回答。
畢竟一兩個人,誰敢找國公之孫的麻煩?
可兩三千人就不一樣了,人多力量大,法不責眾,再加上他們過來又不是要殺了顧錦年。
就是想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怒斥顧錦年一頓,發泄一下心中怒火,順便抬高自己的價地位。
以後逢人就來一句,鎮國公之孫知道不?
我噴了他,他還不敢還。
「行。」
「多謝兩位兄臺,此等恩,本世子銘記於心。」
顧錦年點了點頭。
道謝二人一聲。
也就在此時,四道影出現在門外。
是王富貴,徐長歌,許涯,趙思青,上白玉的影。
「顧兄,發生了何事?怎麼突然變這樣啊?」
王富貴臉不太好看,詢問顧錦年。
「外面至有三四千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顧兄,我讓我師兄劍帶你離開,不管如何,先走為妙,這幫人來者不善啊。」
許涯開口,他也是希顧錦年趕離開,甚至都想到了怎麼逃。
「對啊對啊,錦年哥,你先跟著我師兄走,覺明他們已經去找院長了。」
趙思青也跟著開口,不希顧錦年遇到什麼麻煩。
只是,顧錦年搖了搖頭,神淡定道。
「我問心無愧,為何要走?」
「這要是走了,豈不是坐實本世子做賊心虛?」
「再說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要找我麻煩。」
顧錦年沒有毫畏懼。
甚至直接走出房門,朝著外面走去。
幾人沉默。
大多數沒有勸說下去,唯獨王富貴一直勸說,畢竟外面來人,氣勢洶洶,他真的怕顧錦年出事。
奈何架不住顧錦年的子。
一路跟到了大夏書院外。
果然。
幾千人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神憤怒,書院學生在周圍看戲。
同時大量的怨氣也湧自己。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至於不遠。
蘇懷玉與江葉舟卻站在他們面前。
蘇懷玉沉默不語。
江葉舟則是苦笑不已,正在與眾人解釋什麼。
「諸位一定是誤會了。」
「顧兄怎可能與江寧府商販有勾結呢。」
「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壞,諸位萬不可這般啊。」
江葉舟開口,為顧錦年解釋。
只是,沒有一個人將這些話聽進去。
反倒是各種謾罵之聲。
「你是誰?在這裡為顧錦年解釋?讓他本人來。」
「沒錯,讓顧錦年本人來。」
「關你什麼事?我們找的是顧錦年,不是你。」
「他一直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做賊心虛嗎?」
「此人是江葉舟,夜侯之子,也是權貴,怪不得如此袒護顧錦年,原來是一丘之貉。」
「原來如此啊,滾。」
「相護,權貴勾結,大夏書院因為你們,才會變得如此不堪。」
各類聲音響起,有人認出江葉舟,當下出聲,開始各種謾罵,辱江葉舟。
只是就在這一刻。
突兀之間,有聲音響起。
「看,顧錦年出來了。」
「什麼?顧錦年出來了?在何?」
「這就是顧錦年嗎?果然賊眉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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