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華也不反駁,生好火便將用到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帶來的方桌上。
等一切準備就緒剛好七點半,這個點正是工廠職工上班的時候,原本偏僻荒涼的三岔路口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瞅準時機,林芳華開口吆喝起來,「賣油煎爬叉嘍——香噴噴的油煎爬叉——」
這個時候改革開放的口號剛提出沒多久,在這之前擺攤賣東西就是投機倒把,所以即便是現在他們賣東西也都是,遮遮掩掩的,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喊出來。
而這一嗓子,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
有好奇的人圍了上來,開口問道:「爬叉怎麼賣的?」
「五錢一份,一份十個爬叉,現買現煎,吃著可香了,比都香!」林芳華從善如流地回答道。
「太貴了……」
問價的幾個人搖了搖頭走開了。
他們在工廠上班一個月也就賺個七八十塊錢,買個爬叉就要五錢,這哪裏捨得啊!
王淑英聽到了他們的抱怨,小聲提議道:「芳華,我們便宜點賣怎麼樣?」
「媽,別急。」
林芳華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開口問道:「媽你了吧?」
王淑英正想搖頭,卻見林芳華已經麻利地將油燒熱,放進腌制好的爬叉開始煎炒起來。
焦香的味道一下子從小小的煎鍋散發出來,刺激了周圍所有人的嗅覺。
甚至已經有人盯著鍋油汪汪的爬叉吞口水了。
林芳華裝作沒看到,拿出一個饅頭掰兩半,然後將煎好的爬叉放到中間遞給了王淑英,眨了眨眼道:「媽,吃吧。」
「哎!」
王淑英不傻,一下子明白了林芳華的用意,一邊吃一邊道:「煎爬叉夾饅頭裏吃,真香啊!」
這下子,周圍的人淡定不下來了。
他們趕著上班,有很多都來不及在家裏吃早飯,大多數人也不捨得在外面吃,就只好在家裏帶上一些饅頭鹹菜準備在路上對付一口。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捨得花一分錢,只好流著口水忍痛離開。
倒是有兩個年齡沒那麼大,一看就沒有太大經濟力的青年男人走了過來,開口道:「給我們來兩份!」
「哎,兩位大哥稍等!」
來了開張生意,林芳華一下子就神起來,麻利地倒上油開始煎爬叉。
到底是年紀輕長得漂亮,就算是干著活也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還沒等兩個青年看夠,熱乎乎裹著油紙的爬叉便已經遞到了他們面前,「大哥,您的油煎爬叉,兩份一共一塊錢。」
真正將錢收到手后,林芳華鬆了一口氣。
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人帶這個頭,就不怕東西賣不出去。
果然沒多久便又賣出了兩份,反觀之前賣豆腐腦大娘的攤位前倒是無人問津。
大娘不甘心地了這邊,鼓起勇氣小聲吆喝起來,「賣豆腐腦咯——熱乎的豆腐腦——」
姑且不管生意怎樣,總算是有人注意到了。
王淑英有些驚奇,「芳華,你這是哪學來的招數,怎麼膽子這麼大?」
「我聰明啊!不膽子大怎麼辦,這些東西賣不掉豈不是虧本了?」林芳華一點也不吝嗇誇獎自己。
反倒是王淑英聽完這話之後眼圈一紅。
以前的林芳華一直都很任,總怪沒有本事拴住林建軍的心,怪生了個傻子弟弟,從沒跟這麼親近過。
一定是最近發生的事刺激到了,所以才變得這麼懂事。
孩子都這麼拼,還有什麼理由去害怕?
「我來。」
林芳華再次吆喝的時候便被王淑英阻止了。
一開始的時候有些不自然,但吆喝了幾句之後便順暢起來,就連聲音都越來越高。
很快又賣出了一份,王淑英的鬥志也越來越高。
到九點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反倒是外面拎著口袋賣東西的人越來越多。
因為馬上要中午了,中午才是一天當中生意最好的時候。
林芳華自然不會錯過,畢竟還要在原地等王大回來。
將近十二點,陸陸續續有人從工廠里走出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工廠食堂里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他們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這個時候,就連賣豆腐腦那個大娘面前都圍上了問價的人。
林芳華剛賣出一份油煎爬叉,便看到不遠走來一群青年,領頭的正是早上買爬叉的那兩個人。
他們一邊走一邊指著林芳華道:「就是,人還在呢!」
王淑英嚇的手一抖。
這麼大陣仗,難道是來找茬的?
儘管心裏害怕,還是勇敢地擋在林芳華面前,「你們……有事?」
青年一愣,隨後想到他們的陣仗實在是有點嚇人,連忙開口安道:「大姐別怕,我們就是來買油煎爬叉的。」
王淑英這才放下心來。
一共是八個人,又賣出了八份油煎爬叉。
算上一上午賣的,一共賣出了二十份。
也就是說,們只剩下十多份的量了。
王淑英嘗到了甜頭,吆喝的越來越賣勁,很快剩下的十多份也被一掃而空。
收拾好東西,王大跟孟月娥剛好看完病回來。
見到母二人在那站著,東西也原封不地放在那裏,王大有些自責自己跟醫生生氣,居然忘了找人捧外甥的場。
他一邊將東西搬上驢車一邊開口勸道:「沒關係,爬叉賣不出去我們自己吃,有舅舅在不到你們!」
王淑英張了張正想說賣完了,卻見林芳華笑意盈盈地挽住王大的手臂問道:「舅舅舅媽,你們的病看的怎麼樣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王大就一肚子氣。
「什麼有名的中醫啊,居然說問題在我上,還給我開了一堆葯!」
說到這裏想起林芳華還是大姑娘,不方便聽到這些話,連忙改了口,「沒啥事兒,你們中午還沒吃飯吧,走!舅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跟舅說!」
「我想去吃國營飯店。」林芳華一點也沒跟王大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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