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暄和豫王正在丁香院的正廳議事,守門的小黃門看見趙霜和阿淘,也不敢攔,就通傳了一聲放們進去了。
「皇上怎麼不在上京城呆著,跋山涉水跑到西原道來了?」趙霜牽著阿淘走進正廳,阿淘看見楊暄便樂呵呵地爬到了他上。
「還不是擔心你!」楊暄嗔怒地看了一眼,指著旁邊那微胖的老頭道,「豫王收到消息,說清無離開了玉虛觀,好像是往西原道來了,朕怕他對你不利,就趕帶著人馬來看看。」
「皇後娘娘,皇上他也是擔心你,反正上京來西原道,不過也就是半日時間,」豫王笑瞇瞇地朝趙霜行了個禮,「正好……也來臣的王府里住幾天。」
「嗯,」趙霜應了一聲豫王,又朝楊暄問道,「阿沉呢?你來了,把他託付給誰?」
「放在明景家裡,放心,宮裡的嬤嬤和娘都跟去了,還有張瑞雪和明家老夫人照看,阿沉不會有事的。」楊暄摟著阿淘,見趙霜一風塵僕僕,上似乎還沾著跡,蹙眉問道,「清無呢?你去接趙宏義,可看見他了?」
「師父他……死了。」趙霜說著,將腰間別著的一個黑布包裹取下來,放到桌案上。
一陣巨大的靈力如波浪般襲來,將桌案上的杯盞和輿圖都震得「砰砰」直響。
「什麼東西?」楊暄張地抱了阿淘。
「離魂號角和鎖魂鈴。」趙霜拿起桌案上的茶盅,大口喝著茶水。
「玩!玩!」阿淘吵著要去拿那黑布包裹玩,被楊暄捉住兩隻小手彈不得。
「哦?這兩件寶怎麼都到了你手裡?」楊暄轉頭朝趙霜問道,「你打算留著它們?」
「說來話長,」趙霜喝完了茶,又自斟了一杯,「離魂號角我今夜就會用天方劍劈了它,以免夜長夢多。至於鎖魂鈴……還是還給我師父乘靈吧。」
「皇後娘娘,臣今夜……安排了宴席給皇上接風,到時候……您也帶著太子殿下一起來熱鬧熱鬧吧。」豫王笑著朝拱了拱手。
「我累了,就不去參加什麼接風宴了,」跟清無大戰了一場,雖然保住了元丹,也元氣大傷,覺得十分疲憊,了眉心道,「我想早點休息。」
「接回了趙宏義,你應該高興才是,晚上一起去吧,這西原道的烤全羊你還沒有試過……」楊暄笑著拉了拉的手。
「在北境的時候不是吃過烤全羊了?還不都是差不多的?」趙霜掙開他的手,又將那黑布包裹拿起來,小心別在腰間。
「阿淘沒吃過啊!」楊暄朝阿淘使了個眼,後者便使勁點頭,嚷道,「阿淘要吃!吃!」
「他想吃,你帶著他去就行了。」趙霜夜裡還要擺法陣,借著月劈了那個離魂號角,沒心吃什麼宴席,「我又不能飲酒,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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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花園中月最盛之站了兩個人影。
外院傳來陣陣歌舞和談笑聲,偶爾還有孩的嬉鬧聲。
趙霜在丁香院的花園裡擺了一個法陣,一襲黑,邊只有呼蘭陪著。
雖然救回了趙宏義,可是趙宏義又聾又啞,且是前朝君主,是不可能參與今夜的宴席的。
天下雖還是如從前那般繁華,趙霜的心境卻已經變了,與楊暄之間,再也不像從前一樣。
地上擺著一個黑布包裹的號角,趙霜腳踢了踢,將黑布踢開,現出雪白森的白骨,號角上已經破破爛爛布滿劃痕,散發著清冷發黑的幽。
就是這個號角害了程謙、蕭彥和清無的命,在它的蠱下,不論是端方君子,還是人間帝王,也不論法有多高強,最終都會陷魔障。
離魂號角,都說它能縱人的魂魄,其實它也只是利用了人的慾而已,將那些微不足道的慾層層放大,最終變心魔,將人整個吞噬。
清無死前叮囑將號角毀掉,或許就是怕也會陷同樣的結局。
趁著心中沒有雜念,趙霜舉起天方劍,毫不猶豫地朝地上的號角砍了下去。
只聽一陣輕微的裂帛之聲從腳下傳來,之後又如山崩地裂般的聲音響起,離魂號角終於化為了一堆碎骨。
趙霜早已命呼蘭在花園裡挖好了一個深坑,便將那些碎骨拋坑中,又親手填上土,掐了一個咒語,讓它不容易被雨雪翻出來。
做完了這一切,鬆了一口氣,疲憊地坐到游廊的圍欄上,聽著外院的喧鬧人聲,似乎還有竹聲和鑼鼓聲傳來。
「皇後娘娘,熱水備好了,不如早些沐浴休息吧。」香冬從屋走出來。
趙霜剛站起,打算隨走進寢房,就聽見外院傳來一陣慌的驚呼聲,還有刀劍的聲音。
「呼蘭!去看看,太子殿下有沒有事?」趙霜朝呼蘭吩咐道。
「是!」呼蘭急急向著外院而去,趙霜則焦急地等在游廊上。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呼蘭跑回來,氣吁吁地稟道,「皇後娘娘!方才的宴會上有刺客!」
「刺客?」趙霜疑地轉了轉眼眸。
什麼刺客會追到西原道來?
「聽說是垂錦郡主,」呼蘭了口氣,又接著說道,「刺客已經被皇上邊的憑風將軍制服,關了牢中。」
「鴻鵠?」趙霜攏起眉心,點頭呢喃道,「皇上他沒事就好。」
趙霜聽說鴻鵠被制服,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天已晚,打算過幾天再去收拾。
鴻鵠早已了重傷,如今又沒了鎖魂鈴,就是個會點武功的老太太而已,被憑風制服也不奇怪。
「皇上沒事,但是……聽聞豫王府的三小姐為太子殿下擋了垂錦郡主一掌,命在旦夕!」呼蘭說完,就見趙霜驚得站起來。
「三小姐?」趙霜回想起之前聽丫鬟說的話,說這位三小姐深得豫王喜,「你快帶我去看看!」
鴻鵠會來豫王府行刺,多半是為了鎖魂鈴,或許是想挾持阿淘自己出鎖魂鈴,不管怎樣都是因為自己。
若是因此害得豫王府的三小姐喪了命,可就對不起人家了。
「皇後娘娘,豫王妃已經派人去請了醫者,又有皇上和憑風在,咱們還是……在此等消息吧。」呼蘭急忙阻攔,面上有些為難。
「怎麼了?」趙霜疑地看著。
會些法,是打算去給那位三小姐治傷的,為何呼蘭卻攔住?
「我聽憑風說,方才……三小姐在宴會上獻舞,豫王本就有意讓進宮,向皇上提了幾回都被駁了。後來那刺客出現,趁著無人注意,向太子殿下下手,眼看著就要得手了,多虧了三小姐擋在前面……」呼蘭說著,又抬頭看了趙霜一眼,「皇後娘娘明日再去吧。」
「那我更應該去謝,給治傷。」趙霜說著就要走下游廊的臺階。
「皇後娘娘!三小姐說……已經命不久矣,今夜不見任何人,只要皇上陪著。」呼蘭剛說出這話,又有些後悔了,怕皇後娘娘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