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才是李氏的被技能麼？

李昂表古怪，等到李樂菱在教室後面落座后，輕咳一聲，掃了眼所有學生，眉頭微皺，對一旁的邱楓輕聲問道：「歐式怎麼沒來？」

歐式是個有著西國統的生，績一直是全年級的前幾名。

「請了兩天病假，不過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邱楓小聲回答道：「等課上完我們去家問問？」

「嗯。」

李昂點了點頭，結束談，對臺下學生們說道：「現在開始上課，把你們的書本翻到第一百零九頁...」

這堂課是解剖實踐課，要解剖實驗兔。但在此之前，李昂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下【醫學倫理】四個字。

「誰能告訴我，世間醫家用來介紹自己的『杏林中人』，來源於什麼典故？」

他轉過，放下筆，淡淡問道。

學生們紛紛舉起手臂，李昂隨意點了其中一人回答問題。

「咳，杏林中人，典出三國時期閩籍道醫董奉。據《神仙傳》記載，董奉居住在山間，替人治病，不收取錢財，而是讓得了重病、被他治好的病患，在山坡上種植杏樹五株，

輕癥癒合者，栽種杏樹苗一株。

如此數年，得到數以萬計的杏樹，為一片杏林。

董奉又在杏林外張告示，來買杏的人，不必通報，留下一斗穀子，就自行摘一斗杏去。他將杏換來的穀子，救濟貧病加的百姓。

世間醫師尊重他的醫醫德，從此以後便已杏林中人自居。」

「沒錯，請坐。」

李昂點了點頭，讓回答問題的男生坐下，「董奉醫師的醫德令人敬佩，數百年來，一直是所有醫師敬仰的對象。

但現實與理想總是存在差距。特別是如今病坊革新，未來的醫師（包括你們在），必然到更多的挑戰。

這種挑戰，不僅僅是醫、能、知識儲備、求新求變等層面，也包括了，道德。」

李昂頓了一下，「比如一名病患，他百病纏，生命中大半時間都在求醫問葯中度過，即便如此，他的依舊每況愈下，終日生活在難以忍的痛苦之中。

現有醫學手段無法治癒他的疾病，

他很快便癱瘓在床，無法彈，最終他真誠地懇求醫師，喂他服下一種快速的、無痛的毒藥。了結他的生命。

如果那名醫師是你，你會選擇喂他毒藥麼？」

李昂環顧教室，不學生們都皺著眉頭，默默思索。

邱楓與李樂菱也蹙眉凝思。

「沒人舉手那我就隨機點了哦。」

李昂微微一笑，稍揚下，「古興明，你來回答。」

一個文弱青年站了起來，了手掌，謹慎問道：「李昂老師，這個問題需要考慮虞律嗎？」

李昂笑道：「呵呵，不需要。病患和你都在一個封閉房間，無人知曉裡面發生了什麼。並且病患沒有家屬親朋。無論死於什麼原因，都不會引來府調查。」

青年思索了一番，回答道：「那我就製作一個裝置，將毒藥放在玻璃瓶中，通過有開關的管連接到病患的里。

告訴他這項裝置的原理。

如果病患一心想要尋死，他可以用舌頭打開管末端的開關，自行喝下毒藥。

這樣一來，既不會置我於殺人境，也能避開可能的虞律罰。」

「哈，你小子。」

李昂笑了下，說道：「那再補充一個條件。病患對你發出喂下毒藥的請求之後的第二天，他包括舌頭在的所有部位就都癱瘓了，無法給予你任何提示。

又或者，病患時刻遭病痛折磨，自的死志明確，但他的妻子卻堅決反對。

在這種況下，你會幫他麼？」

「我...」

青年張了張，「會，還是不會啊？」

「請坐吧。」

李昂擺了擺手，讓學生坐下，「等你們走上崗位之後，每天每月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道德困境。

兩個病患被同時推進急診室，一位年高德劭，素有名，對虞國做出過接貢獻，但垂垂老矣，病癥危急。另一位年紀小。為醫師，只能給其中一人急救治療；

或者，一對新婚夫婦，其中一方患有嚴重的傳染疾病，醫師掌握了這一信息，是否應該在另一方詢問時告知；

或者，病患來病坊求醫時，總希能得到經驗富的老醫師醫治，但年輕醫師必須通過長久實踐，才能積攢經驗；

又或者，你的同僚是一位醫高超的醫師，他在一次手中犯了低級失誤，令患者死於手併發癥。

你可以選擇告發他，後果是他很可能敗名裂，再也不能擔任醫師。

你也可以選擇幫忙瞞真相，後果是他繼續擔任醫師，救助其他的百上千患者——但那個死去病患的家屬，將永遠不知道死因。」

李昂認真說著，「越來越複雜的矛盾，將貫穿你們的醫師生涯，像螞蟻搬山一般，1消磨你們的熱、鬥志、理想。

你們當中，可能有的人會維持熱，堅持理想；

有的人會逐漸麻木，把自己當做單純的醫載；

有的人會以斂財，在虞律允許範圍，用醫為自謀取利益；

我不能告訴你們標準答案是什麼。或者說這些問題本就沒有絕對統一的、能實踐千百年的標準答案。

我只想說明一點——以人為本，敬畏生命。」

李昂著臺下或茫然，或思索的學生們，心底輕輕一嘆。

他自認自己絕非聖人，做不到像那些史書中的仁醫一樣，將全心都投到救助他人的偉大事業中。

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管願不願意，他都已經代表了太醫署的形象，掌握著培育虞國醫學系的權力。

只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李昂轉頭看了眼邱楓，後者立刻會意，走出教室，片刻后推進來一輛裝滿了兔子的小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