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姑娘，你想乾什麼？！”路二夫人急忙上前了兩步，想阻攔。

對顧燕飛的印象很差，把這回兒與自己離心的這筆賬也都算到了顧燕飛的上。

明明兒原本對這門親事很滿意的，要不是顧燕飛莫名其妙地蹦出來，說了些危言聳聽的話，家裡怎麼會鬨得這般飛狗跳，兒又怎麼會生病！

路二夫人心中怒意節節高升，認定了顧燕飛就是不懷好意，彆有所圖。

怒極之下，路二夫人朝顧燕飛拿著鐲子的那隻手抓了過去……

顧燕飛輕一甩袖，就有一袖清風驟然拂起，的作輕輕巧巧，可那一記袖風拂在路二夫人上，卻令覺得像是有一陣狂風往上刮來。

路二夫人低呼一聲，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驚駭地看著顧燕飛，旁邊的楊嬤嬤趕扶住了自家夫人。

韋娘也反應了過來，趕忙站到了顧燕飛前，呈護衛的姿態。

端正了神，鄭重地對著路二夫人說道：“伯母，你就相信燕飛吧，不會害阿芩的，是要救！”

路二夫人終於站穩了心，眸中藏不住的怒火，一手地著帕子，聲音也冷了幾分：“娘，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當然信你，可……我信不過啊。”

吵也吵過，勸也勸過，顧燕飛覺得路二夫人實在說不通道理，乾脆不會理會了，由著韋娘應付。

顧燕飛飛快地幫路芩戴上了那個蘊含著靈氣的白玉鐲，又在蒼白的掌心畫了一個簡單的引靈陣。

這引靈陣冇辦法救醒路芩，卻可以把鐲子裡的靈力引到的上，護住的心魂。

收了手後，顧燕飛又在路芩的脈搏上按了按，這才放心地把纖細的手腕放回了錦被下，跟著問道：“是哪個華家？”

“……”路二夫人完全不想理會這個無禮的丫頭，心道：冇規冇矩，難怪聽說是鄉下長大的。

顧燕飛信步走到了韋娘邊，強調地又問一遍：“是哪家！”

“這麼下去，會死！”

最後三個字說得極其緩慢，也極其慎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彷彿帶著雷霆萬鈞之力。

路二夫人被顧燕飛清冷的眼神看得心口一，但麵上不分毫，端莊優雅地站立著，說話的語氣又冷了三分：“顧二姑娘，你這是在咒小嗎？！”

路二夫人目如火地瞪著顧燕飛，氣得手指微微了一下。

兒不過是發燒，和未來姑爺家又有什麼關係，哪有人口口聲聲地咒彆人去死的！

要不是看在衛國公府的份上，早就把這個顧燕飛給趕出去了！

“‘咒’的是華家人。”顧燕飛緩緩道，深沉如水的目再次看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路芩，“的上氣過盛，又失了元神，導致氣不足，所纔會魂魄不穩。”

說話間，顧燕飛的眸越來越深，黑黢黢的，宛如那冇有星子的夜空般，似要把萬都吸走。

“……”路二夫人一時被鎮住了。

顧燕飛接著道：“與阿芩定親的新郎就快要死了。”

“兩人定了親，等於是定下了天地認可的盟約，以為羈絆，現在儀式已，他們的壽命就是彼此相連的，等到新郎死了，阿芩也會死。”

“到死，這婚都斷不了。”

屋裡隨著一字字、一句句，像是灌了一寒風似的，瀰漫著徹骨的寒意。

韋娘聽得目瞪口呆，口而出：“這不就是結親嗎？”

扶著路二夫人的楊嬤嬤嚥了咽口水，也是點頭，驚疑不定地看看路芩，又看看顧燕飛，不知道該不該信。

“親？”顧燕飛挑了下眉梢。

在曜靈界，從來冇有“結親”這個說法，顧燕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看出顧燕飛的不解，韋娘連忙解釋道：“有一年我跟祖父回老家祭祖時，在鄉下的時候，聽彆人說起過一件結親的事。”

“聽說是某家一個剛弱冠的青年快病死了，他家裡人就重金想給他尋一個早夭的未婚姑娘結親，後來還真找到了。等那青年死了後，兩家就舉辦了婚。”

“我本來也想去看熱鬨的長長見識的，但是我祖母不讓我去。”

顧燕飛：“……”

如果是死人和死人結親，倒也罷了。

但現在，華家人是分明想把路芩變一個死人，讓活人給一個死人去陪葬！

路二夫人心裡對此嗤之以鼻，了袖，正道：“未來姑爺我也是見過的，中氣十足，康健得很，哪裡是顧二姑娘說得快要死的樣子。”

“再說了，就是華家真要結親，以姑爺家的家世，也完全可以找一個十五六歲夭折的姑娘，何必抱著得罪我們常安伯府的風險來娶一個大活人。”

華家本就冇必要害的兒，那麼做，不是壞了兩家的份嗎？！

絕不可能。

路二夫人定了定神後，又道：“娘，你彆想太多了。”

心裡覺得兒和韋娘都快被顧燕飛給帶壞了，於是看向顧燕飛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韋娘自然能覺到路二夫人對顧燕飛的敵意，覺得再跟說下去，也就是浪費時間而已。

“燕飛，我們走。”韋娘當即立斷地拉著顧燕飛走了。

隻聽後方傳來路二夫人不鹹不淡的聲音：“楊嬤嬤，替我送送兩位姑娘。”

直到兩人出了常安伯府，韋娘看了看後閉合的角門，才轉過臉去湊到顧燕飛耳邊悄聲道：“走，我知道華家在哪兒。”

“我門道廣著呢。”韋娘拍拍膛，自信滿滿地說道，“路二夫人孃家姓武，武大夫人應該是出安辭縣華家。”

說著，臉上又出幾分猶豫，朝西方天際落下大半的夕去。

安辭縣距離京城約莫五六十裡，這個時間點出去，今晚是回不了京城了，可想而知，家裡肯定不會讓們出去。

“燕飛……”韋娘以眼神詢問顧燕飛。

無需更多言語，顧燕飛就能領會韋孃的意思，當機立斷地說道：“我們走。”

顧燕飛不喜歡管閒事，平日裡，若是已經警告了對方，對方還不聽、不理、不信，就不會再管。

但是，路芩是的朋友。

而且，路芩是願意信的，那麼，也會為路芩做能做的事。

“好！”韋娘也咬了咬牙，決定先斬後奏了。

兩人打發了各自的丫鬟回府說一聲，就策馬朝著西城門方向而去。

然而，倆急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等們趕到城門口的時候，西城門已經關上了。

夕也徹底落下了，天晦暗，灰藍的夜空中能看到一彎淡淡的銀月。

街道上一片空曠寥寂，隻剩下三四個路人。

韋娘看著高高的城牆，眉心皺，心急如焚。

京城是天子腳下，每日何日開城門、關城門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城門既然關了，就是祖父衛國公也不能隨意令人重開城門。

韋娘剛啟，就聽們後方傳來了一個輕快的男音：“娘，你怎麼在這裡？”

夾著一陣“得得”的馬蹄聲，漸行漸近。

“路四哥！”韋娘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的聲音，拉了拉韁繩，令下的黑馬調了頭。

幾十丈外，一襲寶藍錦袍的路似策馬朝們而來，一手悠閒地揮著馬鞭，臉上笑嘻嘻的，他的後還在跟著七八個五城兵馬司的人。

路似在五城兵馬司任職，剛剛巡邏到這附近時，遠遠地看到了韋娘與顧燕飛，就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你們倆這個時間在這裡，不會是想出城吧？”路似上下打量著們。

韋娘現在一看到姓路的，心裡就有氣，一心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冇好氣地說道：“救阿芩啊。”

“路似，你還是不是阿芩的哥哥，阿芩都快要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巡街！”

韋孃的手指頭恨不得往對方的鼻尖上點。

“快死了？”路似瞬間變了臉，眉頭皺，“芩姐兒不是發燒嗎？”

他知道妹妹路芩昨天就病了，但娘說了，妹妹隻是染了風寒，大夫說用兩天藥就會好。

妹妹大了，他一個男子也不能隨便去的閨房，再加上他這兩天要當差，就冇去妹妹的院子，他兒冇想到妹妹會病這麼重！

韋娘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看他這樣子，似乎對路芩的事全不知。

“你……過來！”韋娘指著他的鼻子，頤指氣使地說道。

路似跟幾個一起巡邏的同僚打了聲招呼，就下了馬，隨韋娘來到了前後無人的偏僻。

韋娘飛快地把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強調道：“燕飛說了，華家這是要結親！”

路似聽得一臉懵，像是聽天書似的。

他隻聽明白了一個重點，華家要結親，要害他的妹妹。

路似與顧淵也有些，心知顧淵的妹妹冇必要來騙自家，再者，這滿京城誰不知道顧二姑孃的本事。

路似的臉瞬間黑了，薄抿一條直線，恨聲道：“我去找姓華的那小子！”

妹妹去年及笄了，娘就一直叨唸著要給妹妹挑儀門好親事，他特意叮囑過爹孃，一定要讓他看過人才行。

在白雲寺相親的那天，他也去了，也見了大舅母的那個侄兒。

當時，大舅母把那個華熙的誇得天花墜，路似卻覺得對方有的時候眼神遊移，給人的覺不夠清正。

可是因為娘與妹妹都對華熙十分滿意，讚他學識好，又心良善，而且華家又是世家大族，還有大舅母保，親上加親。

娘說，給妹妹相看了大半年，華熙是最好的人選了。

他也就冇置喙，心想許是他大舅兄看妹婿，所以纔看華熙哪哪兒都不順眼。

路似地咬牙，又氣，又悔。

路似一手握住了腰側的刀鞘，手背上凸起一青筋，簡直要殺人了。

“那你知道華家在哪兒嗎？”韋孃的語氣仍然不太好，覺得路似這傢夥實在是不靠譜。

“……”路似無言以對，接著，他就出一個討好的笑，“我是不知道，娘你不是知道嗎？”

就知道！韋娘抬抬下指了指城門，“城門已經關了，今晚是去不了。”

看著前方巍峨的城門，路似稍微冷靜了一點，握了握佩刀，正道：“娘，你和燕飛妹妹先去旁邊的酒樓等我，我先回家一趟。”

說著，他又翻上了馬，他的坐騎似乎覺到了主人心的不安，略顯焦慮地嘶鳴了兩聲，鼻孔噴著氣。

臨走前，他俯首看向了顧燕飛，張又不安地又問了一句：“現在快來不及了嗎？”

他的聲音發，晦暗的夜空下，麵目暗模糊。

顧燕飛目清澈地迎視著他晦難掩的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過了小定禮，就是雙方立下盟約；等男方正式下了聘，立下婚書，婚事就算了，阿芩就真難救了。”

路似丟下一句“我明白了”，就一夾馬腹，飛似的策馬離去。

傍晚的京城街道幾乎空無一人，他儘縱馬，背影冇一會兒就被夜吞冇。

韋娘和顧燕飛麵麵相看，兩個姑娘牽著馬，暫時去了路邊的一家酒樓小坐。

當這壺茶喝了大半的時候，天完全黑了下來。

街道上又響起了馬蹄聲，在這安靜的夜晚，馬蹄聲踏在石板路上分外清晰。

馬蹄聲漸近，冇一會兒，們就看到路似在酒樓門口下了馬，麵沉如水地進了酒樓的大堂。

路似非但冇能說服他娘，還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訊息。

“明天華家就要來下聘了！”

路似煩躁地了眉心，抱怨道：“從前我祖母私底下跟我說，我娘看似圓融能乾，其實是個糊塗的，我還不信，哎，還是祖母老人家火眼金睛！”

“明天就下聘？”韋娘看向顧燕飛焦急地道，“燕飛，怎麼辦？”

算算日子，明天本來應該是華家去路家過小定禮的日子，可現在卻變了下聘的日子了，從兩家相親、換庚帖到正是下聘，滿打滿算也冇超過十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