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追殺李然之心,可謂堅如磐石。在李然即將進鄭國之際,最為強力的一波武士,對李然即將展開最後一場襲殺!
這是一片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林地,夜裏驟然下了暴雨,電閃雷鳴。
孫武這邊剛剛搭好了帳篷避雨,卻約察覺到周圍季氏的黑武士已經伏藏在了暴雨之中。
因為在夜裏,只有趁著雷電閃爍的瞬間才能視,所以李然本無法看清楚到底來了多人,他只能覺到帳篷外四面八方都是季氏的追殺武士,麻麻,震耳聾的嘶吼吶喊聲不絕於耳,即便是雷霆震也無法將之淹沒。
「先生!」
李然在帳篷里不敢彈,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別的退路,只能看著孫武與褚盪守衛在自己前,為自己擋住一波又一波的武士。
而那些黑武士在一番衝殺之後,顯然也看清了孫武與褚盪的實力,便選擇迂迴包抄,不斷消耗兩人的力,而不再是繼續一味的猛突。
孫武知道對方的盤算,當即讓李然準備隨自己衝出去。
他知道,若是繼續被拖在此地,便只有待宰的份。
李然亦深解其意,當即站起,準備隨他突圍。
可就在這時,褚盪也不知從哪裏竟是搞來了一把戈戟,橫在兩人面前:
「二位大人,你們先走,盪來斷後!」
李然與孫武見得他如此豪氣干雲,當即一愣,正要勸其一起突聞,卻不料他二話不說,起戈戟竟是直接就衝進了季氏武士的人群之中。
這一下,饒是李然也看呆了。
只見褚盪手持戈戟,橫掃挑撥,一番揮舞之後,數十個季氏武士當場斃命,原本在外圍掠陣的武士想要近,可還沒靠近就被褚盪一戈戟掃過去,雙斷裂,慘連連。
「哈哈哈,來啊!就這點能耐了嗎?!你們這群歹人,有何本事就都快使出來吧!」
而後褚盪從地上撿起一手臂細的樹榦,一手戈戟一手樹榦,直將這麻麻的季氏武士給打得抱頭鼠竄。
李然與孫武見狀,皆是驚嘆上天造之能。
這褚盪腦瓜子雖然不太聰明的樣子,可這一蠻力卻是沒得說。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顯得蒼白無力。
於是,兩人趁著褚盪為他們製造的這點寶貴時機,當即駕車朝著西邊奔去,沿途孫武又給褚盪留了莒國特有的記號。考慮到褚盪不識字,若是有了這些標記,也不至於找不準方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剛剛逃出那片林子,便又有許多武士從黑夜之中出現,從旁協助褚盪。
就同樣裏應外合,摧枯拉朽般的剿滅了最後一波前來追殺李然的死士。
只不過這一次乃是發生在黑夜,李然與孫武奔出以後再回頭看便只看得到一片漆黑的林子,自是不知那些個在暗中幫助他的人。
所以兩人往前奔出十里地后,終是找到了一戶農宅,兩人剛剛坐下,褚盪便從後面趕了上來,但見手中戈戟已然斷作兩節。
「猛!」
李然今晚可謂親眼所見,當即朝著褚盪豎起了大拇指。
「嘿嘿!」
褚盪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陣靦腆道:
「主要是得了旁人幫了俺,要不然俺也不能這麼容易就搞定了他們…」
李然與孫武聞聲,這才想起那個一直在暗中相助自己的人,當即皆是微微點頭。
暴雨淋漓,
繼續趕路已是不現實,當下一行人便請求在農夫家中後院住上一晚再走。
農戶也不知況,只知這些人必然是自己開罪不起的,便也就隨了他們的意思。
.......
翌日,雨過天晴。
李然朝著農夫道謝一番,留下一些細當了盤纏,這才領著孫武等人是繼續趕路。
在昨晚親眼見識了褚盪的勇猛之後,李然這心裏更是底氣十足,有著孫武與褚盪在自己邊護衛,他這趟鄭國之行,可謂是高枕無憂了。
不過對於一直在暗中相助自己的那人,李然也是十分的好奇。
按道理說,叔孫一族似乎並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和財力,可以與季氏在此周旋。畢竟叔孫氏能養的那些門客,李然是再清楚不過了,本來與季氏的相比便是要遜許多。
更何況這群殺手也絕對不止季氏一家的。所以,叔孫豹更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了。
所以絕對不會是叔孫豹派來的人。
那除了叔孫豹,李然下一個能夠想到的,便是羊舌肸了。
可羊舌肸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程,更不知道自己的境,如何能夠在每次自己遇襲的時候都派得出人來保護自己呢?
再者,就算羊舌肸有意招攬自己,那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吧?只找韓中軍要來一支斥候護送,不就行了?何必這般遮遮掩掩的?
「會不會是鄭國的子產大夫?」
孫武問道。
李然搖了搖頭道:
「我與子產大夫雖有一面之緣,但也僅限於一面之緣。按理來說,是毫無必要的。」
「那還能是誰?難道是…祭姑娘?」
孫武說到祭樂之時,明顯停頓了一下,眼睛裏忽的乍現兩道奇異的芒。
李然正在思索著,並未注意,聽到他提及祭樂,這才心神一震。
「莫非當真是?」
要說誰還能對自己如此上心,除了叔孫豹外,便只有祭樂了。
「只是…卻又為何搞得這般神呢?」
這是目前李然還未能想通的地方。
……
李然這邊正想著,耳邊卻忽的傳來一陣歌謠聲。
他抬頭尋聲去,只見不遠的水田之中,十幾個正在勞作的農夫們正在齊聲高歌。
「我有子弟,子產勞之。我有田疇,子產奪之。孰殺子產,吾其與之。」
「孰殺子產,吾其與之…子產大夫在鄭國的口碑竟是這般不堪?」
從對祭樂的遐想中被喚回神來的孫武,聽到這一陣歌謠亦是不皺眉思索道。
這歌謠的歌詞淺顯易懂,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些庶民野人對子產的不滿。
而這顯然與孫武從李然這邊得到的,有關子產的描述可謂是大相徑庭。於是,頗不經意的言道:
「依我看,這八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吧!」
李然角微翹,掀起一抹弧度。
孫武更加困不解。
李然卻也不搭話,徑直是了田間,假意是問農戶們討一碗水喝。
農戶們看到李然與隨行人的打扮,雖說是染得一風塵,卻也掩不住這一行頭的貴氣。
「好好好,貴人還請待。」
過不多久,農戶們便端來了幾碗水與他們。
李然一邊喝著,一邊便是問道:
「老伯,不知此間田畝是屬何人?」
「哦,我們這啊,都是氏所屬。」
「哦?氏?…莫不是現如今的鄭國六卿之一的公孫段?」
「正是,正是。」
公孫段,氏,名段,字伯石。與子產同屬「公孫」一輩,都是鄭穆公的孫子,目前乃是鄭國的六卿之一。
「對了,老伯,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鄭國眼下如何。但聽方才老伯似乎對子產大夫頗有不滿。不知是何道理呀?」
「嗐,不瞞貴客說,據我們家主人說啊。這子產啊。前些日子要我們去開墾荒地!但那荒地哪有這般好開墾的?更何況,眼下我們這公家的田地都來不及種,哪有閑工夫去開什麼荒地啊?這不是胡來嗎?」
「哎,真是家,最後苦了的還不是我們老百姓啊!」
李然一聽,心中便有了底。雖說他眼下還並不清楚公孫段的為人。但是眼下子產改革所的阻力,已是一目了然了。
隨即,待是與農戶們又隨意嘮了幾句后,便是辭別了他們,繼續上路了。
一路上,孫武倒是又好奇起來。見李然得有閑暇,便不問道:
「先生自農間出來后便一言不發,不知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李然微微一笑,隨後言道:
「長卿可知這些田地,可都是鄭國貴胄所有的,而這些庶人不過是他們的佃戶罷了。」
這一點,孫武自然是知道的。
而今諸侯分封貴族,土地皆歸貴族所有,慢慢的,庶民也就都了貴族的佃戶。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孫武繼續問道。
李然聞聲淡淡一笑,指著這方圓數里的田地道:
「你看這些田地,傍山林,彎曲綿延,毫無規則可言,田地里也沒有農夫耕作,想來就是新開墾出來而尚未來得及上的田地。」
「我在晉國時,曾聽叔向大夫說起過子產,聽聞他正在鄭國進行土地改革,鼓勵農民開墾荒田荒地,卻只按畝徵收量稅收。如此著利於庶民的舉措,自然是要開罪不的鄭國貴胄的。」
「你想貴族之土地完全依賴於佃戶耕作,而今子產施行新政,佃戶們為了執行新政前去墾荒,貴族封邑的佃農自然就變了,而貴胄的收也自然而然的了。既如此,他們對子產又如何能夠有好臉?」
孫武聽罷,不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是問道:
「難道說,這些佃農們乃是了他們主人的蠱,所以才唱起這等歌謠來?」
子產的土地改革對庶民百姓乃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按道理該當對子產恩戴德,如何還會唱這等咒罵子產的歌謠?
如若不是這些被子產得罪的貴族暗中散播流言,諷刺誹謗子產,這些佃農們又何至於如此?
李然聞言,亦是點頭道:
「古往今來,當政者最是容易與權貴的矛盾。子產既然要維護公室的利益,便肯定要限制權貴們的特權。所以,子產與那些權貴必然不是一路人。
況且,此等的改革顯而易見,又嚴重損害了權貴們的利益。權貴們明面上雖不敢對他子產怎麼樣,但私底下暗中煽一些流言誹謗,削弱子產的聲威,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著,李然不由微微皺眉。
他在魯國時,便已將這春秋時代當政者與權貴的矛盾主旋律是看得一清二楚。
無論是前太子姬野還是而今的魯侯,他們若要掌權,維護公室利益,那與權貴們發生一系列幾乎就是不可避免的。
叔孫豹之義,說到底是甘願將自利益與公室的權益進行了捆綁,以期能夠聯合君權,制衡季氏。而子產作為執政卿,卻依舊秉持此等大義,這就屬實難能可貴。
可鄭國其他的卿大夫呢?自然不可能如此行事。所以,為權貴反權貴,此等行為,需要的是何其強大的信念。
再看這些農戶的流言蜚語,一如季氏想要代君祭天,想要魯侯為他們的傀儡。他們的這些個造謠中傷子產的行徑,與那季氏又何其相似?簡直是如出一轍。
可見在如今這鄭國國,朝野上下亦是暗濤洶湧啊。
「呵呵,看來咱們這一趟鄭國之行,恐怕又不那麼容易咯。」
「走吧,日後須得時時小心,切莫讓人鑽了空子。」
所謂「履霜而知堅冰至」。
聽到這些惡意中傷子產之言的李然,也不由得是小心警惕了起來。
當發現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怎麼辦,在線急!當發現自己前身是一個絕對的極品渣人,怎麼辦,還是急!這是一個自我救贖,一個游走在灰色邊緣的人進行的救贖。…
新書《昭周》已發布,請諸位移步一觀!!!李信,平南侯的私生子。母親病逝,跟隨舅公進京尋親的他,被平南侯府罵作“野種”,趕出了家門。于是,這個無家可歸的少年人,被活活凍死在了破廟里。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另一個李信來到了這個世界。作為一個光榮的穿越者,李信給自己定下了兩個目標。一,活下去。二,打倒渣爹!ps:已有兩百萬字完結老書《將白》,人品保證,書荒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