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最終要如何自證清白,擺齊國對他的懷疑,這下還是要看他自己的發揮了。
在與祭先,子產一起前往面見齊國使者的路上,祭先與子產已經把話給說得十分清楚。
「無論是祭氏,還是鄭國的朝堂,眼下都是莫能助,子明還需好自為之…」
「再有,叔向大夫雖是否認了此事,但也極有可能已經對你有所懷疑了。你若是寄希於他,只怕也並不現實。齊國使團此番來鄭,氣焰甚盛,恐怕並沒這麼容易打發,子明你可要做好準備。」
子產很是看重李然,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再如何看重,也不能拿鄭國整個國家的利益做賭注。面對此次齊國的問責,子產本也十分為難。
「李然心裡有數,請二位大人且放寬心。」
李然並未多言,其實他早已想好了對策,此時臉上一片淡然,饒是祭先與子產見狀也不由微微一怔。
來到館驛,齊國使者早已等候多時。
「子產大夫不愧是鄭國所依賴的君子,果然是重信守諾,著實令人欽佩。」
「那麼,想來此人便是李然了?」
齊國一使者上前迎接,順帶也認出了跟隨子產一起進館驛的李然。
李然目掃過,只見此次齊國來使甚多,在館驛之中便有五六十人,再加上還有些人已經分散到鄭邑各城的出,估計此次來鄭的使者至有百餘人。
如此龐大規模的使團,卻只為來鄭國涉引渡他李然一人,足見齊國對此事的重視。
一圈掃視過後,李然的目最終落在了一位坐在眾人後的老者上。
而此刻,子產的視線也落在此人上。
此人虎背熊腰,此時正端坐於正席上,雖是一副長者容貌,卻見不到一白髮。國字臉上眉眼如刀,鼻口如鼎,渾上下都散發著一威嚴氣息。
只見子產於其他人本是視無睹,竟是直接來到那名老者前,並拱手作揖言道:
「田大夫,本卿已將李然帶來,接下來的事,還請田大夫裁量自。」
話里話外,子產的語氣都著一冷漠,只是礙於面子上的事,所以這才不得不拱手而禮。
接著,子產轉看向李然,為其介紹道:
「這位乃是齊大夫田穰苴,乃是此次齊國來我鄭國涉的正使。」
而當李然聽完他的介紹,腦海之中頓時湧現出兩個字:著啊!
田穰苴!
這可又是一個響噹噹的猛人啊!
要說孫武是這時代中兵家最為輝閃亮的一顆星,那麼田穰苴絕對是僅次於孫武的那顆!
用晏嬰的一句話來形容,那便是文能附眾,武能威敵,能文能武,可謂天下無敵。
若不是而今齊侯聽讒言,不怎麼重此人。要不然,此人絕對是能重振桓公霸業的猛人哇!
「用這麼一個猛人來對付我這麼一個小人,齊國這回可真是下了本了。」
李然不由慨自己在齊侯心目中的「份量」。
當然,他也知道,此次齊侯派田穰苴前來,很大程度上也有齊國部權卿互為角力的原因。
晏嬰雖賢,且在齊國是極有威的大夫。可架不住齊侯邊的滿朝佞,前有崔杼,慶封禍朝綱。後有高氏、鮑氏、欒氏等暗中縱朝綱。更有田氏在國打著國君的旗號是在四邀買人心。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善茬,都是極為不好對付的。
而眼前這位田穰苴,雖然是出自田氏的小宗。但為人極為公正,也極為仗義。此次能晏嬰舉薦,派他前來料理此事,這本就已是極為不易。
毫無疑問,晏嬰此舉恐怕也是有給李然一次能夠自證清白的機會。
畢竟,此次齊國糧食被劫一事,之大,晏嬰乃至齊侯又豈能不知?
他正想著,田穰苴已然將目投向了他。
「你便是李然?」
無論是誰,在第一次見到李然時,總免不了有些驚訝。
因為李然的年齡實在太小了,而他的名聲又實在太大,這完全不相符啊!
即便是老持重的田穰苴看見李然,也不由上下打量了許久,這才是開口問道。
「在下正是李然,見過田大夫。」
李然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
雖然剛才心洶湧澎湃,可是在經過了短暫的平復后,很快便鎮靜了下來。
畢竟現在的田穰苴尚未為司馬穰苴,還沒能在齊國展現出真正的實力。
「晏相讓老夫親自跑一趟,廢話便不用多說了,我齊國糧車被劫一事,究竟是不是你乾的。」
田穰苴聽得李然鎮定自若的回答,心中不由再度微微一驚。但面上仍是一片淡定之,只說話時著些許冷漠與嚴肅。
一旁的子產與祭先見狀,皆是側目。
這件事對他們而言,實在太過要,一旦李然無法自證,鄭國與齊國的關係可就微妙了。
「當然不是。」
李然的回答也十分簡潔,甚至連神都沒變過。
「呵呵,早就聽聞前邑守藏室史李然李子明詭計多端,狡猾詐,而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你說這件事不是你乾的,那這些證詞難道是我齊人自己編的?」
說著,另外兩個齊使朝李然扔來一捆公簡,徑直落在李然的腳邊。
而田穰苴端依舊跪坐於首席之上,早已將目移開,像是沒看到這一幕一般。
子產與祭先面面相覷,皆是沒了主意,現下他們也只能寄希於李然自己了。
「證詞不一定是編造的,可是證據卻有可能是。」
李然撿起地上的公簡,看了看上面的書文,角微翹。
「狡辯!」
「來啊,與我拿下再說!」
立在旁邊的齊使見李然無於衷,當即氣不打一來,心道我們這些堂堂齊國使節,難道還能被一個弱冠之齡,臭未乾的頭小子給戲耍了不?當即就要命人手緝拿。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帶回齊國差了再說,到時候還怕他李然不招?
話音落下,幾名齊國侍衛正要上前。
「放肆!」
「爾等眼中可還有我這個正使麼!」
可沒想到沒等子產,祭先等人做出反應,田穰苴已經先行一聲大喝怒道。
只見其雙眸如炬,掃過在場的齊國衛兵,眼神之中的凜然之好似一刀懸掛在這些衛兵的頭頂。
一威嚴不撲面而來,幾個衛兵頓時嚇得急忙跪拜在地,瑟瑟發抖。
聽得這一聲大喝,眾人也不由得皆是側目轉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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