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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然與叔孫豹談論魯國政之際,楚國駐地,王子圍的營帳中,伍舉已將近日所發生之事告給了令尹王子圍。
「稟令尹大人,據說中原各國上卿近日皆是去了晉國趙武,在那阻攔其不要將盟主之位相讓於我楚國!」
「哼!當年天下弭兵,我楚國與晉國共霸主之位,而這些年我楚國未曾有過北進之舉,看來他們這些人又是自以為是起來了!」
「是啊,晉國如今早已是強弩之末,那趙武又已是耄耋之輩,有此自知之明讓出盟主之位本也是應該。只可憐這班中原之人,竟還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跟隨王子圍的一眾楚國大夫們此時紛紛獻言,聽上去也皆是頗為激。
這也難怪,畢竟這是自宋盟之後,楚國第一次主持召開盟會,理所當然的應該以盟主的份亮相。
在這之前,他們雖經過弭兵之盟,表面上,已為天下諸侯所承認,為可以與晉國平分天下的霸主。
然則名義上雖是如此,可大多諸侯國的心中卻也是未必。
而王子圍此番意主持召開虢地之會,其目的之一,便是為的要他們打心眼裏是對他們楚國心悅誠服。乃至是讓楚國超越晉國,名副其實的為這天下唯一的霸主!
而這樣的功績,對於他們這些一直以來被中原各國稱之為蠻夷的人而言,其意義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面對眼下諸國上卿如此強烈的反對,他們又豈有不生氣,不激的道理?
饒是王子圍,聽聞此事也是不由了怒!
「哼!中原諸國,於本令尹看來,皆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竟也敢在本令尹面前如此放肆!」
要說此前去往鄭邑迎親,他已經是暗吃了個啞虧。而今好不容易促了虢地之會,這等千載難逢之機,而這幫人居然還不想買賬,難道真當他這個楚令尹王子圍是個擺設不?!
「令尹,臣以為此事對我們也算好事。」
這時,伍舉忽的說一句跟其他人都不一樣的話來。
於是眾人皆是紛紛抬頭來看。
「哦?伍卿此言何意啊?」
王子圍皺眉問道。
此時,只聽伍舉是繼續言道:
「他們前去請求趙武不能讓出盟主之位,這恰恰說明他們乃是在害怕我楚國,害怕我楚國一旦取得了盟主之位,便是明正大的天下霸主!」
「他們越是害怕,那便越是證明他們如今已無力與我楚國相爭!而晉國一再退讓,也正可說明而今的晉國不過表面鮮而已,早已是無力染指他國之事。」
這伍舉不愧是王子圍最為重的臣子,舉手投足之間果然是非同凡響。這兩句話一出,頓是引發了在場眾人的深思。
中原諸國到底在害怕楚國什麼?不正是害怕楚國再行北進之策,屆時中原諸國將無力抵擋?
要知道「北進中原,飲馬黃河」對於楚國而言,可謂是歷代楚王之夙願,從楚武王至今,又有哪一任楚國雄主沒想過要北進中原,雄霸天下?
而伍舉所言的後半段,則更是直接說到了王子圍的心坎里去了。
王子圍以楚國令尹的份召開虢地之會,其真正用意是什麼?不就是為即將到來的大作而造勢?
而眼下,他王子圍所要做的這件大事,最需要顧忌的正是如今的晉國。
因為晉國作為楚國的苦主,是唯一能夠對他的宏圖霸業造影響的勢力。
可是面對諸國上卿的請求,為晉國執政卿的趙武卻依舊是一再退讓,這豈不正顯示出晉國日益衰落的國勢?
如此的垂暮老矣,
如此的不堪重任,又還能有何作為?
既然沒了來自晉國的威脅,那他王子圍還需要擔心什麼呢?!
「哈哈哈,說得好!」
王子圍頓時拍手彩。
「不過…此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於中原諸國的迫雖然已經卓有效,可是面對諸國的強烈反抗,他楚國也不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對了,鄭國的那個李然這次來了沒?」
轉過,他忽的問道。
「回令尹,已經到了。」
「好!他過來!」
王子圍的眼神一時變得凌厲起來。
對於李然,他可是親自見識過的。
當初在鄭邑城外的祭氏莊園,李然的言行舉止也算是給了他留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眼中,若不出意外,李然將會是他霸業之路上的勁敵!又或許……會是他就霸業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中原諸侯,不過都是螻蟻。
唯獨這個李然,雖說論份論地位,確是其貌不揚,可對於王子圍而言,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人的的確確是值得慎重對待的。
「令尹的意思是?…….」
平常人自然是不太能理解王子圍的用意。
這時,只見伍舉又是一笑。
「既然令尹你去請,那去便是!又何必多問?」
「此人可絕非善類,前番壞了我等的大事,今日若是將他請來一見,也可算得是報了此仇了!」
伍舉上雖是如此說著,但是心裏卻是對王子圍的用意悉至深。
待得眾人走後,他這才朝著王子圍躬一揖。
「李然聲名在外,又深得諸國上卿的重視。-若拿下了此人,必能起到震懾之效!」
原來,王子圍請李然來的作用,便是要讓李然當他的傳話筒,從而震懾諸國上卿。
這裏,畢竟是他王子圍主持召開的盟會現場,又豈能讓這些人擅作主張,獨獨就把這一出好戲給唱完了?
「哼!本令尹既是召集了此次盟會,那便理所當然的乃是盟主,他們若是不服,走便是!」
王子圍的目顯得格外犀利。
而一旁的伍舉聞聲,卻是並未答話。
因為他知道,王子圍上雖然說著「走便是」,但實際上,諸侯上卿中只要有人膽敢在盟會召集之前離開虢地半步,只怕立刻便會引來滅頂之災!
強楚之風,誰敢不從?!
而李然,便是他王子圍用以震懾諸國上卿,使他楚國盟主之位不可撼的一大保障!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魯國駐地,李然聽得叔孫豹說起如今魯國國力日漸恢復,一時也為此到頗為高興。
他到現在仍然還依稀記得,當年那個與他有著一般雄心壯志的前太子姬野,仍然還記得姬野那副意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的倔強面孔,也還記得他們曾秉燭而談的深厚友誼。
只不過現如今,姬野當年未能實現的一切,都已寄托在了如今魯侯稠的上。
而聽得如今魯國改政的一系列果,他又豈能不為其到高興,到欣?
正所謂世事無常,百轉千回,一切的一切,終是要回歸於正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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