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子產雖並未搜集到段教唆駟黑叛的直接證據,所以並不能拿你段怎麼樣。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任由段是繼續在暗中胡作非為下去,所以,這一出「敲山震虎」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當段聽到子產此言,心裡其實也跟個明鏡似的。畢竟這之前,駟帶早就是已經給他帶了話的,只不過,他的確是沒想到這子產居然是會作如此的迅速!
但事已至此,段當即也只得是故作姿態的敷衍道:
「呵呵,子產賢弟這是哪裡的話?段又豈能知曉駟黑暗中所為之事?以如今段與駟黑的關係,子產賢弟難道還看不出來麼?若是當真知道那駟黑竟膽敢如此的妄為,我段必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制止的!」
是的,現如今他與駟黑的關係的確是十分的微妙,所以他的這個理由也還算得充分。
只不過,這些話拿來誆騙一下那些未經世事的年輕人尚且可行,可這話要拿來麻痹子產,這未免顯得也太有些自欺欺人了。
當然,對於子產而言,如今權且先快速平息了駟黑之,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如此,那還請伯石兄好自為之。」
子產也不再多言,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起後,子產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段府邸,只留下了驚魂未定的段,一臉茫然的看著匆匆離去的子產。
……
鄭邑,德明宮,朝議。
駟黑被侍衛帶了上來,雙手反綁著,跪在大殿中央。
子產看了看地上的駟黑,又與罕虎換了一個眼神,這才起。
「伯有的那次,你擅作主張攻打伯有,以致我鄭國招禍!這是你第一條罪狀。與宗室兄弟爭奪妻子,還意大干戈!這是你第二條罪狀。在薰隧的盟會,你肆意妄為,還強行篡改盟書!這是你的第三條罪狀。有了三條罪狀,我們又豈能再容你?!你還是趕自行了斷了吧,要不然,就休要怪我等對你用國刑了!」
駟黑聽罷,知道大勢已去,如今縱是幡然醒悟也已是無濟於事,於是他再拜叩首,並是近似哀求的言道:
「我駟黑確是罪該萬死……但人都是早晚要死的。子產啊!……請你就不要再幫著上天來待我了吧!」
子產聽罷,卻是徑直一聲冷哼,又甚為不屑的回道:
「人誰不死?!哼!兇惡之人就該不得善終,這是天命。僑如果不替上天行事,難道還要幫著兇惡的人嗎?」
駟黑已經沒自知沒了活路,又請求他的兒子能繼續擔任褚師的職(就是子產之前許給他的職,主管稅務的)。
子產卻又淡然回道:
「你兒子如果是有才能之人,國君自然會任命他的。但如果他沒有才能,那遲早是要跟你去的。你對自己的罪過不擔心,而又在這請求些什麼?不快點去死,難道非要司寇來定你的罪不?!」
七月初一日,走投無路,眾叛親離的駟黑終是在廟堂之上自行上吊而死。
一個在鄭國上躥下跳了多年,讓所有人都不過氣來,甚至是讓罕虎這個當國也頗為頭疼的公孫黑,終於是迎來了他的人生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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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秋,鄭公孫黑將作,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殺之。子產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心,無厭,國不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子產曰:「人誰不死。兇人不終,命也。作兇事,為兇人。不助天,其助兇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產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寇將至。」七月壬寅,縊。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左傳·昭公二年》-加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