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顧四郎和羅霞鶯帶著兒子顧小郎拎著魚的過來，要一塊吃年夜飯。

顧凌山面沉冷，劍眉微皺。

「！一家人團聚，三代同堂多熱鬧，偏生把我們一家三口撇開，我們也太可憐了！」羅霞鶯拉著顧婆子，眼淚汪汪。

大過年的，人來了，也不好真的往外攆。顧婆子咳了顧凌山一聲，再看顧四郎一家三口，點了頭，「苒娘們都下手準備年夜飯的菜，你也去吧！」

羅霞鶯忙笑起來應聲，「哎！孫媳這就幫忙！」

顧四郎也鬆了口氣，教兒子太。

顧小郎簡單的話已經會說了，在府城時就教，這會一提就，「太！」

畢竟是骨親重孫，顧婆子抱了過來，把歲錢掏出來給他。

「小郎快謝謝太！」顧四郎笑著道。

「謝謝太！」顧小郎拿著紅紙封的銀子就拆開。

顧四郎忙拿了過來。

「我還要去廚房幫忙，你看著他吧！」顧婆子把娃兒給他，喊了余媽媽，「把果子點心還有糖拿些！」

余媽媽應聲，端了個竹編盤子，裝了些果子點心和糖端來。

顧四郎就看顧著兒子，牽著他去找顧凌山，「給你爺爺幫忙！」

晚飯準備烤，顧凌山在拾掇炭爐，「帶到外面去玩，被在這添了。」

顧四郎心裏暗恨，添？人家有了大孫子都歡喜的不行，疼都來不及，他卻看他這個兒子不順眼，恨不得打死他，連孫子也看不順眼！

余媽媽那邊招呼了顧小郎到旁邊去吃東西，把他引到一邊去。

顧四郎看了眼，就到廚屋裏幫忙。

一家幾口都在準備吃食，連顧若娘也在準備喝的。

其他幾房過來送歲錢，看顧四郎一家也在，再掏歲錢自然也不好掏出不一樣的來，只能多給一份。

顧十郎喊著大了，不要了，還是被塞進兜里幾個紅包。

沒人找事，幾句閑言碎語，這耳朵聽那耳朵冒，除外顧苒娘退親，但顧凌山也赦免回來，這個年也算是這幾年過的最舒心熱鬧的年了。

過完年，各家親戚剛走完，連氏就領著表妹楊秀姑過來，說是來走親戚，也給顧婆子拜個年。

顧凌山也正在家裏，楊秀姑進來打量一圈，目就落在顧凌山上，見他雖然上了些年紀，比不得青年，但也高大英俊，一的氣勢，又穿著一棉綢綉紋的錦袍，頭上戴的祥雲簪子也是金的，心裏雖然憋屈要嫁個年紀大的給人當後娘。可畢竟年歲也不小，又傳著克夫的名聲。好歹這顧凌山還勉強過得去，嫁過來能做個富貴太太，再生兩個兒子，也就佔穩了。

顧老二想撮合，但是又怕連氏冒失，把事兒辦砸了，所以提前跟顧凌山說了聲，讓他見見人，算是相看的，萬一看上了呢！？

顧凌山沒有同意，卻沒想到連氏還是把人領到家裏來了！

顧婆子一看也約明白過來，三兒子畢竟還年輕，謝氏不在了，誰也不願意，可他還要過下半輩子！老來不能沒個伴兒！

看打量楊秀姑，連氏忙笑著介紹，「秀姑是個苦命人，前頭一個定親的早逝了，可那小時候定的親，非要怨恨秀姑說命克夫！後頭一個自己摔斷了，也怨到秀姑頭上！一直蹉跎到了二十，在家裏啥活兒都干，家裏地里一把抓，嫂子啥都不幹，還看不順眼，飯不讓多吃，拿當個丫鬟使喚！要不是我姨還管一點用，秀姑就被嫂子賣了！這不，又著嫁給一個老鰥夫，就為換十兩銀子彩禮錢！我聽說了，把過來也口氣，咱我們清閑幾天！歇息幾天！」

「倒是個可憐的閨！」顧婆子看楊秀姑穿著棉襖和棉布子，打扮的平常，長得也端正清秀，但段看著好，個子也有那麼高，面相看著也不是那尖酸刻薄耍的人，心下有些意。

楊秀姑微微垂著頭，低眉順眼的。

顧婆子看著就跟兩人說話，問些的況。

楊秀姑聲音溫婉的回著話，說到婚事艱難，也只微微低頭，眼眶微潤，並不多表現傷心，笑起來也一臉淳樸。

顧苒娘親事不順，顧婆子背地裏流眼淚，也時常禱告佛祖菩薩，想要孫經些坎坷，婚事順遂些！如今再看楊秀姑，就生出同病相憐的同。

連氏忍不住笑，就知道說的慘點，老太婆心疼帶大的孫，也會對秀姑憐憫，幫著撮合，最好是能給老三做主，把秀姑直接定下來，娶進門！這樣也不用去說通老三！可省事兒了不！

楊秀姑儘力的表現好，先贏得顧婆子的心，也讓顧苒娘和顧九郎看是個好的，到時候肯定都會幫說話！顧凌山也就順勢娶了！比顧凌山年輕了十來歲，老夫妻，自然會寵著的！

顧若娘卻很是不高興，娘上吊也是不想拖累們，一直過的都是苦日子！如今們家有錢了，娘卻一天福都沒有到，反而要讓別的人來們的福！？

坐了半天，連氏還想留下吃飯，還是楊秀姑給使眼，這才走了。

「你沒見老三都不見人影兒了，要是留下來吃飯，說你跟老太太聊天投機，也能都見見，說說話！」連氏有些不滿道。

楊秀姑笑，「表姐！我們要是留下吃飯，不僅不穩重，目的也太強了，反而人不喜歡了！」

連氏撇撇，「當我不知道！我是看老三那邊不好說，才讓你從老太太和幾個娃兒這下手的！」

楊秀姑點頭，「我知道表姐疼我！對我好！我以後也不會忘了表姐的！」

「你知道就好！我可以第一時間想著你的！」連氏笑起來。

三房這邊，顧婆子喊了顧苒娘和顧楚寒來說話，「我看那楊秀姑倒是好的，人溫婉，看著也端莊，說話也好，你們看著咋樣？」

顧楚寒沒有看，閑著的功夫都在書房裏泡著。

顧苒娘沉，「這件事我們做小輩的也不好說話，還是先問爹的意願吧！」

「你爹那個倔脾氣，前頭你姑說他兩句，就拉了老長的臉，氣的你姑把你爹和表叔都罵了一頓。你們要是去勸勸他，他怕是會聽的！等你老了，也有個老來伴兒啊！他還不到四十呢！」顧婆子說著嘆息。

顧若娘在外面等著，時不時沉著小臉看一眼廳堂，暗自綳著。

「小姐！你怎麼了？你要不要喝糖水？奴婢去給你山楂糖水？」春暖拉。

顧若娘不悅的甩開胳膊不讓拉。

春暖雖然年紀不大，卻也十二了，啥都知道，也見了楊秀姑跟老太太說話聊天，猜著顧若娘為啥不高興，「小姐！你難道不想要娘嗎？」

顧若娘瞪著，「我娘已經死了！我不要別的娘！」

春暖也不知道該咋跟說，老爺還年輕，肯定會再娶的！二小姐和九公子年齡都大了，只小姐年紀小，要排斥都擺在臉上，怕後娘不好。可就算家裏九公子當家，老爺再娶了主母回來，也會管事，小姐這樣，時日長久了，主母心裏不喜，就會對小姐不利了！到時候二小姐嫁人了，九公子也去當了，誰還護著小姐呀！

顧若娘怒哼一聲，踢著腳邊的墊腳石，要是二姐和九哥敢同意讓那個人進門做們的娘，就不理們了！也不要爹了！

看氣哼哼的樣子，顧凌山臉上帶了笑，「若娘！你這是咋了？這麼大的氣，跟塊墊腳石過不去！」

顧若娘抬頭看看他，不願意理他。

顧凌山笑著拉，「走！跟爹去喝糖水！」

「我不喝！你去別的人喝去吧！」顧若娘氣鼓著，回手。

「啥別的人？爹有說過要再娶一個嗎？」顧凌山笑問。

顧若娘黑沉著小臉看他，「二伯娘把人都領上門了！很滿意，又是拉著說笑，又是拿吃的！還把二姐和九哥去，就是說給你再娶一房的！」

顧凌山收起笑，的頭，「爹不會再娶的！這輩子都不會！爹已經在你娘墳前發了誓！」

「真的！？」顧若娘急忙瞪大眼問，求確認。

顧凌山用力的點頭，「嗯！決不食言！」

「也不納小妾？也不收通房？」顧若娘又問，別以為不懂這些，說是不再娶，可不代表不納妾，不收通房！那些人都說了，們家現在有錢，爹肯定會三妻四妾的！

「小機靈！」顧凌山點點的頭。

「你快說！是不是？」顧若娘抓著他追問。

顧凌山應聲，「爹這輩子就守著你們幾個過了！啥老來伴兒，爹老了就照顧孫子和外孫，天倫之樂！」

顧若娘這才出個滿意的神，「爹說話算話！？」

「爹一言九鼎！當然說話算話！」顧凌山拍一下。

顧若娘忍不住抿笑起來。

「走吧！跟爹去喝糖水！」顧凌山牽著起來。

父倆剛進來，就見顧苒娘出來他，「爹！」

顧凌山和顧若娘對視一眼，應聲進屋，「娘！找我啥事兒？」

顧婆子讓他坐下，「我剛才跟苒娘和九郎商量了下你再娶的事兒！秀雲已經過世三年多了，你也不能一直禿禿的一個人，沒個伴兒！」

「娘！再得知秀雲兒去世時，我就發過誓，此生絕不再娶！我有兒有，如今孫子都有了，也不需要那些！下半輩子守著幾個娃兒，看他們家立業，再給你們帶帶娃兒，就心滿意足了！」顧凌山沉聲道。

顧婆子愣了下，「你……你發這樣的誓，讓秀雲知道了，不也是心痛嗎？你再娶一房，苒娘和九郎也都沒有意見！你總不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總要有個人，才像個家啊！」

顧凌山笑，「娘！苒娘的婚事還沒有著落，九郎的事更是得萬般小心，我也無心再找一個人回來！」

「可是……你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娘心裏咋能好啊！？」兒子是自己生的，顧婆子當然心疼兒子一輩子孤寡。

「不是有九郎，有苒娘們，我哪孤零零了！好了，咱們家正發跡時期，這件事也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娘是為了我好，可你也想想，再招一家極品來吸，我們家還發跡得起來嗎？」顧凌山笑的深幽。

顧婆子想到打欺辱楊秀姑的哥嫂，而且既然兩個未婚夫出事，估計命也有點的。

「娘不要再想這個事了！我的事，我心裏都有數！眼下這幾年，苒娘和九郎的事為重！」顧凌山為們的爹，責無旁貸！

「可是又不耽誤……」顧婆子還是想勸他，要是這麼孤單半輩子，咋忍心啊！

「！爹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尊重他的決定吧！」顧苒娘雖然不太排斥，但那楊秀姑能跑到們家門上，嫁給爹做們的後娘也差了些！又是二房從中周旋，算盤打的太過明顯了！

顧楚寒看了顧凌山一會，「這事我沒太大的意見！只要爹願意，進門的是個識趣的就行！」

顧凌山擺手，讓都別說了，「事就這樣決定！都不用再說了！我發誓說不再娶就不會再娶！人家只有一個兒還守著兒過下半輩子，我現在多幸福了！」

顧婆子言又止，只得沉沉嘆口氣，「先……先這樣吧！」是看那楊秀姑不錯，心疼兒子孤寡，沒想到還發了誓，其他的也不願意，只能等以後真的到好的他喜歡的了！

顧若娘很開心，臉上滿是笑，喊著春暖帶著糖水來給眾人喝。

連氏還等著消息，想著顧婆子要是有意，也該跟家裏商量了，第二天就過來串門兒。

顧婆子忙著種青菜，沒有多理會。

「娘啊！這時候種青菜，可不好活的啊！」連氏湊過來。

「也就育了苗種一點，放在暖棚里！偶爾吃一點新鮮！」顧婆子頭也不抬。

連氏暗自撇，連暖棚都弄出來了，真是有過越奢侈！想到楊秀姑，低了聲音，「娘！你看秀姑咋樣？人長的端正清秀，又勤快能幹，難得也好！還是個黃花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