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沒想到杜盛儀會這麼直白，猝不及防，單刀直，不給預留任何做準備的時間。

江偌以為自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所以不管聽到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會太意外。

但這句話從杜盛儀裡說出來的那一刻，江偌察覺自己原本坦然的表瞬間僵。臉上宛如有一層水泥剎那間冷卻，凝結一張面，眼角微微堆起的笑紋都原封不靜止在面上。

湯鍋煮得熱氣騰騰，咕嚕直響，空氣里充斥著辣油和調料的香味。

江偌張了張，剛想說話，胃壁，酸水直往頭冒。幸在反應不強烈，咬牙可以下的程度。

不知是不是包廂里空氣不流通，到越來越不適，呼吸也越來越重，這種不適讓分去心神，突然忘記了要說什麼。

「別問我信不信，我要是說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那你還要不要說下去了？說一句問我一遍信不信，你們做這行的說話做事都這麼沒效率麼？不想說就別說了，免得耽誤雙方時間。」江偌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不自覺變得十分沖。

儘管江偌知道，杜盛儀也許就是想看急眼跳腳，以滿足自卑劣的滿足，如果此刻失態，才是正中杜盛儀下懷。然而竭力維持的面，早就搖搖墜，已顧不上太多。

不過杜盛儀並未表現出江偌意料之中的得意，反而是表複雜地噤了聲。

江偌覺頭滯阻，冷靜下來，覺得方才那番話，出於緒本能的攻擊太強，可能讓對方到難堪。如果不是有理有據地反駁，一切發泄質的言語都形同撒潑。

「我的意思是，杜小姐只打算告訴我結果，不打算告訴我因為所以嗎？」江偌強作鎮定地笑笑：「對了，據我所知，當初收購案后，杜家的公司被查封，江氏也被牽連其中，損失巨大。但我聽你的意思，你好像把杜家家破人亡的責任怪在了江氏頭上？」

杜盛儀聞言眼神一厲，蹙了蹙眉說：「我還以為你更興趣的是，陸淮深為什麼要把江氏給我，他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

江偌緘口，不予回應。

杜盛儀平靜陳述：「當年我爸的公司破產，江氏雖然不是罪魁禍首，但也跟江氏不了關係。當年本就是江行璋趁杜氏遭遇資金鏈危機趁火打劫，時運如此，我爸也認了。收購合同里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收購完後，杜氏將是作為江氏的子公司運行，但後來公司被查封……」杜盛儀被迫懷疑往事，嗓音發，咽了咽嚨，才將按捺不住的緒咽了回去：「本來當初我爸就是被人暗算，加之罪何患無辭，江氏毫無作為，甚至暗中用手段，撇清雙方關係。死駱駝的，就是江氏這最後一稻草。這些你都知道嗎？」

明叔的確說過，公司雖然到損失，但爺爺做了些事，好在讓江氏最終擺了這場危機，所以杜盛儀所說應當不假。江氏在這件事上為了保證自利益，的確做得不厚道。但換做其他人，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

「沒有江氏，也有陳氏王氏做這死杜氏的最後一稻草。」江偌彷彿不認識自己的聲音，耳邊嗡嗡，話像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

話音剛落，杜盛儀咬牙，一字一句地打斷：「狡辯！你姓江當然為姓江的說話，別以為我不知道江行璋是你生父。」

他和你爸一樣，也是被人陷害。這句話江偌沒說出口。

無言以對，沉默一瞬，問出關鍵：「但陸淮深跟這一切有什麼關係？」

「陷害我家的，就是陸淮深的仇家，」杜盛儀說著，垂了垂眼瞼，手不自覺地向手邊的香煙，「當年他離開香港后，消失無蹤，對方知道我和他談過，對杜氏下手，是想我引他現，但那時我和他已斷了聯繫，我對他的去向一無所知。」

江偌喃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杜盛儀最終還是沒將煙出來，將煙盒打開又蓋上，最後一個字說完，手指掐住了煙盒。

江偌盯著火紅湯鍋，周圍的空氣被寸寸干，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明外殼包裹著，那殼越收越，迫得心臟發，肚子也有種被迫的錯覺。

「所以你想說的就是，陸淮深虧欠你，虧欠了杜家，他現在想用江氏賠償你？」江偌盯著杜盛儀，眼睛也沒眨一下。

明知這就是事實，仍要反覆確認，可能只是想讓自己看看，曾經對陸淮深堅信不疑的自己，有多蠢。

杜盛儀眼睛看向一旁，呼出一口氣，像是一言難盡的樣子，許久點了點頭說：「對。」

江偌淡淡笑說：「好的，我知道了。」

不等杜盛儀再說什麼，江偌起，拿起外套和包離開了包間。

「江偌……」杜盛儀越來越良心不安，總覺得水火選在今晚出現並非偶然。

江偌對的呼喚置若罔聞，離開后，包間的門沒有完全關上，外面走廊上，端著菜品的服務員來去腳步匆忙，一步步像踩在杜盛儀心上，難以平靜。

心煩意，難再多想，起追了出去，走到門口才恍惚想起自己在何，急忙從包里找出口罩急急戴上。

出了包間杜盛儀已見不著江偌的人影，只能順著來時的路往樓下疾步而去，此時店裡人聲鼎沸，正是忙碌時，一路上皆是來來往往的服務生和客人，跟人逆向錯，不時會撞到人，來不及說一句完整的對不起。

「我幹了什麼蠢事……」杜盛儀懊惱地自言自語，剛好看見就要走出門口的江偌，出聲：「江偌！」

距離太遠又太嘈雜，江偌恍若未聞般直直往外走去。

「江偌別出去！」杜盛儀顧不得許多，小跑著追出去。

「江偌！」在江偌快到停車區的時候，杜盛儀追上了，一把拉住。

江偌自晚上積攢到現在的緒全化為力氣，反手便將推開，上了車。

杜盛儀向靠近路口的位置，的商務車啟，車燈亮起，水火的面孔藏在燈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