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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風起

都王、河間王大軍近,就要圍困了!那可是三十萬大軍啊,如何能守得住?!」

城堅,豈是兵能攻下來的?更別說殿上還有長沙王坐鎮,長沙王勇武非凡,必能擊潰叛軍!」

「我看未必!如今領兵的可是陸平原,江東陸氏的大名你總該聽過吧?我看不如按照檄文殺了羊玄之、皇甫商,把城讓給都王算了……」

「呸!連皇后之父都要殺的人,會敬重陛下嗎?!讓這樣的臣賊子進了,豈不重蹈趙王覆轍!現在城中士氣高昂,還有東海王和東贏公隨側前,若是他們的親兵揮軍北上,肯定能掌控局勢!」

「東海王?我看他未必……」

竊竊私語戛然而止,兩個侍衛看著緩步從殿走出的男子,同時閉上了。就像沒聽到他們的議論一般,姜達步出了廷,向著府走去。

抵達王城已經一月有餘,姜達卻跟初時一樣,每日都謹言慎行,絕不多話。晉大疫當世罕見,被東贏公作為邀寵之功獻於天子。傷寒禍國朝百餘年,朝上諸公都對此法大興趣,但是更多人只是把這當做吉兆,而非可救萬民的良方。與他同到的幾位醫寮屬紛紛投了各位貴戚門下,唯獨他,因為木訥寡言,又是醫寮之長,被留在了宮中。

然而宮中規矩何其森嚴,防治疫病早就有了種種先例,他能提供的,也不過罕幾樣建議。就因為這個,府那些狡獪醫就把防疫重任推到了他頭上。疫病這種事,又有誰能做萬全保證?在姜達肩頭的擔子變得極重,迫使他每日進宮點卯,仔細檢查宮中各項事宜。宮掖之中,多是消息靈通的士族子弟,因此他也早早從眾人口中,聽到了被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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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比預想中的還要糟糕。如果城破,他還能活著離開嗎?誰曾想一場辛苦,救下了那麼多命,最終卻只能陷孤城之中。還是祖父看的清楚,這,並非什麼善地。

如今只能看朝中諸公會如何置了。東贏公麾下不是還有一支強軍?若是能領他們救駕,說不定還有逃可能。只可惜,這些絕非他一個小小醫可以左右了。

步履沉沉,姜達並未抬頭,沿著高大城牆,緩緩向外走去。

「阿兄!被圍,何不讓我招一軍北上,阻住都王的兵鋒?」司馬騰坐於席上,握拳問道。他來只為邀功,誰料竟然被大軍堵在了城,怎能不火冒三丈?!司馬穎驕橫跋扈,早就被他家兄長忌憚,如今豈不是反攻的最好機會?

「尚早。」司馬越淡淡笑道,「士度可不是個簡單人,只憑百餘人,就能闖,一舉殺了齊王冏。若不是他這一招,都王豈會落了個困守鄴城的下場?如今兩虎相爭,何不趁此良機作壁上觀?」

司馬騰立刻反應了過來:「阿兄是想……」

這是想讓兩位親王先廝殺一場,從中牟利啊!司馬穎兵強馬壯,司馬乂卻也勇武過人,誰勝誰負尚難斷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誰勝,恐怕都要元氣大傷,等到那時,他們豈不也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都是皇親,難道只因為非武帝嫡出,就要遠遠隔在大位之外嗎?

司馬越輕輕一搖羽扇:「不忙。大義如今尚在我們這邊,先等他們分出個勝負吧。」

著的拳頭略略鬆開,司馬騰點頭道:「還是阿兄想得明白。我也會在殿中走,助阿兄一臂之力!」

高門之外,塵土飛揚,一隊隊兵士集結,準備迎接死戰。高堂之上,暗流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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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的穀穗旁,人頭攢。不分男,都加了秋收的行列,梁府外新墾的田地,終於到了收穫季節。

除了大量黍米之外,這些田裡還種了豆、麻和高粱,農書總結出的經驗很好的發揮了功效,哪怕是大旱時節,也給了這些辛勤勞作的農人厚餽贈。這樣的收,莫說是大旱,就是風調雨順,也未必能見到。靠天吃飯的普通百姓,又何曾見過這些耕細作的法子,不人埋頭收割之時,也不住在心中向神佛祈禱,慶幸自己投靠了「佛子」,才能見到這樣的收。

然而府邸中,那個被頂禮拜的「佛子」,卻滿面雲。

都王圍困了?!東贏公從回來了嗎?醫寮的那些醫工呢?」

當得到否定的答覆時,梁峰忍不住站起,在房間踱步。見鬼,他還以為有東贏公在,姜達這趟之行只是有些憋屈,誰曾想竟然直接被困在了城中!去年不是剛剛打過一場嗎?怎麼今年又來!司馬家那些蠢貨就不看看天下到了什麼狀況嗎?!

「速速去姜府一趟,告知姜太醫此事。我再寫份書信,問問王中正。」如今再想什麼都晚了,梁峰快速吩咐道。只盼王汶面子廣些,能夠想法子救出姜達吧。

誰料幾天之後,他等來的卻是另一個消息。

「這是姜太醫過世之前寫的醫書,姜府託我送來,給郎主。」阿良小心呈上那個盒子,垂首道,「姜家家主還說,姜達被困乃是天意,無需掛記,只求郎主記得之前承諾。」

看著面前那木盒,梁峰沉默良久,抬手掀起了盒蓋。裡面擺放著一卷書卷,並不算厚,最上方寫著四個字,「傷寒新論」。名字平平無奇,字跡也歪斜的厲害,不知是不是書寫者使盡了最後氣力。然而這四字,重愈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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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把現代防疫知識給了那兩位祖孫,然而最後唯有他落下虛名,另外兩人一個病故,一個被困。這簡直就像一場尖銳無比的諷刺劇,讓他如芒在背。

「王中正怎麼說?」梁峰低聲問道。

「中正說軍已經兵臨城下,如今去往的道路皆被封死,無法進城。」

王汶也有家人同在城中,他會這麼說,恐怕也是無能為力。而太原王氏都如此說了,他又能如何呢?

最終,梁峰道:「給縣君遞封書信,讓他幫忙疏通兩側關隘。我會派些人守在那邊,若是兵退,便城尋人。還有,立刻到府城,找一些雕刻佛像或是墓碑的匠人,就說梁府急需,都招到府上!」

被這兩道截然不同的命令弄得有些發愣,但是阿良還是應下,退了出去。

梁峰深深吸了口氣,從盒中取出那卷醫書,提起紙筆,抄寫起來。一口氣從天明抄到了天黑,早就守在一邊的弈延終於忍不住,直跪在了梁峰案前。

「主公,你該休息了!這書明日再抄也無妨!」

梁峰筆尖一頓,提起了腕來:「明日也無妨?誰知明日又會發生什麼?」

「明日還會是明日!有我在主公邊,什麼都不會發生!」弈延怒目圓睜,握了雙拳。

聽到這略帶孩子氣的話,梁峰笑了笑:「不,弈延,明日未必會如常了。不完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怕會追悔終生。」

「可是主公已經竭力了……」弈延盯著那隻持著筆微微發抖的手,用力說道,「若是爭這一天,熬壞了,又有誰能替主公完心願?」

這話微妙的了梁峰,他的手微微抬起,放在了一旁:「是啊……一天,怎麼可能夠用。」話鋒一轉,他突然道,「弈延,你說你父親原本是個佛雕師。」

「是!」看到主公停筆,弈延心裡頓時一鬆,俐落答道。

「那你族中,還有類似的佛雕匠人嗎?」

「有,大概十餘戶。不過最近家鄉大旱,不知還能剩下多。」

「去把他們都招來。我有用。」梁峰道。

弈延用力點了點頭,又問道:「只要佛雕匠人嗎?」

這話像是點醒了梁峰,他突然一皺眉:「你們族中,還有青壯嗎?」

「應該不多了,大多都是照顧家中老弱才留下的。剩下都逃荒去了。」

「那麼他們,肯來梁府投我嗎?」梁峰發現自己忘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羯人也是胡人,而且原本便是匈奴人的奴僕。若是匈奴起兵,這些羯人會投靠過去嗎?

「我能招來!主公待人極善,他們必然肯為主公效力。」弈延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可沒忘記家鄉那些正在挨,被府欺凌的同胞。若是主公肯收留他們,他必然能把這些人練起來,為一支堅不可摧的強軍!

「很好,梁府附近還能再安置三百人。那些有家有口的青壯,儘管招來!」梁峰立刻道。

如果這些人遲早有一天會被司馬家那些蠢貨反,那麼不如自己先養起來,為一支備用軍隊。若是人人都有弈延這般勇武,這批人絕對是一強大的生力軍。加上流民組的步兵,他手下的勢力也就不至於如此空虛了。

弈延立刻聽懂了主公言下之意。主公需要安全的,能夠掌控的兵力。唯有拖家帶口,才能安心屯田練兵。而這,又會救了不知多命,他怎麼可能拒絕!

把筆扔在了硯臺之上,梁峰長長舒了口氣。既然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顧忌什麼?繼續招兵買馬,擴大勢力就是!還有錢糧……

下移,他看向面前那卷未曾抄完的醫書,輕輕挑起了角。你們喜歡風雅,我就給你們。只要能把那些能活人命的東西給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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