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不管哪朝哪代,中國數千年來的墓葬形式,都來源於伏曦六十四卦繁衍出來的五行風水布局,萬變不離其宗,都講求占盡天下形勢,歸結底就是追求八個字:造化之,天人一。
墓葬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髓所在,蒙古、回紇、土蕃、金齒、烏孫、鮮卑、佘民、真、黨項等數民族,都到了很大的影響,陵寢的格局紛紛效仿中原的形式,但是多半都只得其皮而已。可以說,只要懂得觀看天下山川大河的脈向,藏得再深的古墓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再往前走就是茫茫無盡的原始森林,英子帶著八條大狗在前邊開路,胖子牽了匹矮馬馱著帳篷等等資裝備,我拎著獵槍走在後邊,一行人就進了中蒙邊境的崇山峻嶺之中。
胖子一邊走一邊問前邊的英子:“大妹子,野人的野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野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你見過沒有?”
英子回頭說道:“俺也不知道啥是野人,聽俺爹說這些年好多人都見過,但是沒人捉過活的,死的也沒見到過首,見過的也說不清楚是個啥樣。”
我在後邊笑道:“胖子,你可真他娘的沒文化,顧名思義,野人就是野生的人,以後好好學習啊。知道什麼是野生的人嗎?就是在野地裡生的,可能是樹上結的,也可能是地裡長的,反正就不是人工的。”
神農架野人的傳說由來已久,我在部隊裡就曾經聽說過。據說有個解放軍戰士曾經在神農架開槍打死過一個野人,野人的掉下了萬丈懸崖,到最後也沒弄清那野人到底是人,還是只長的大猴子。幾乎所有見過野人的目擊者都一口咬定:野人高壯,遍生滿了細長的黑發。
聽英子給我們講,黑風口的那條野人,以前不野人,作“死人”,再往前更古老的時候,也不死人,是作“捧月”,曆來是大金國貴族的墓地。後來蒙古大軍在黑風口大破金兵主力,積如山,蒙古人把死者都扔進了裡,整條山穀都快被填滿了,所以當地人就稱這裡是“死人”。再後來有人在這條山穀附近看見了野人,傳來傳去,死人的名字就被野人代替了。
野人沒什麼可怕的,野人再厲害能比得上獒犬嗎?我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野人不知道在市場上能賣什麼價?但是隨即一想,這麼做不太人道,還是別打活的主意了,把心思放在挖古墓上是真格的。
由於帶著馬匹,不能爬坡度太陡的山,遇到大山就要繞行,這一路行來格外緩慢。好在秋天的原始森林,景絢麗,漫山遍野的紅黃樹葉,層林盡染,使人觀之不倦。偶爾見到林子深跑出一兩只的山、野兔、麅子、樹獺、獐子,英子就縱狗去追,到了晚上宿營,采些山裡的草蘑香料,燃起營火燒烤,我和胖子都大飽口福,這些天就沒吃過重樣的野味。
在這大山裡行路,如果沒有帶獵狗,就只能睡在樹上,我們帶了三只巨獒再加上五只大獵狗,這種力量,在森林中幾乎沒有對手,除非是上三只以上的人熊。英子說獒是人熊的克星,林子裡的人熊聽見獒的聲,馬上就會遠遠地躲開,所以晚上睡覺我們都睡在帳篷裡了,忠實的獵犬們在帳篷周圍放哨,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些狗比人可靠多了。
英子的脾氣比燕子年輕的時候可沖多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走什麼路線,吃什麼東西,這些都得聽的,誰讓是向導呢,那些狗也都聽的。我雖然當慣了連長,在這也只能忍下來當普通一兵了。
不過英子確實有兩下子,打獵、尋路、找泉水、分辨蘑菇有沒有毒,在深山裡怎麼去找木耳、蘑菇、榛子、都柿、黨參、五味子等等,簡直就沒有不懂的。而且山裡有些我都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英子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麼什麼,在什麼什麼環境裡生活,以什麼什麼為食,用什麼陷阱可以活捉。我跟胖子聽得大眼瞪小眼,只能說兩個字:服了。
鄂倫春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鄂倫春”這三個字是方對這個民族的稱呼,並不太準確,有時候他們也自稱“鄂而春”或者“俄樂春”,意思是指在林海山嶺中遊的獵鹿之人。他們長年在小興安嶺的林海之中遊,過著遊牧漁獵的生活。中國剛解放的時候,鄂倫春人全部人口還剩下不到一千人,政府讓他們從生存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裡出來,過上了定居的生活。但是族人對祖先過的那種遊獵生活,有一種近乎神化般的崇拜和向往,他們信奉薩滿,崇拜大自然,雖然過上了定居的生活,還是要經常進山打獵。
沿途無話,書說簡短。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於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之難以形容,深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松、落葉松、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不了,我們只好使出吃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麼走一段推一段地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面的有多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裡面而死的野,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松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我們找到了一條山穀,這裡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這裡的地貌沒什麼奇特之,沒有喇嘛那麼猛惡,但這只是直觀的覺,英子說看起來穀裡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裡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裡,每人必須準備一大木頭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屬於大興安嶺山脈的餘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穀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日照的時間很短,氣沉沉。穀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麼樹木。出了山穀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裡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紅的夕掛在天邊,我們登上了山坡,放眼眺,只見紅日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像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沒有盡頭的大草原都在視野中變得朦朧起來,真是蒼山如海,殘似。
胖子見此景心懷大暢:“老胡,這景太了,咱這趟沒白來。”
我最記掛的就是野人裡的古墓,對照《十六字風水》仔細觀看穀中地形,又取出羅盤辨識八卦方位,心中暗道:“總算是他娘的找對地方了,這穀裡必有貴族的古墓。”
這裡地勢穩重雄渾,有氣吞萬象之勢,一端是草原,另一端和大興安嶺相連,外蒙大草原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而捧月就似匯流海的一條大江。
雖然這裡的風水氣派還不足以埋葬帝王,但是埋個王爺萬戶大將軍之類的大,那是綽綽有餘了,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月就會為我們指出古墓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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