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怎能……”

　元里笑了,“爹，男子可與男子婚。”

　元頌深呼吸一口氣道：“可他是楚明的弟弟！”

　元里平靜地道：“您也知道，我與楚明之間不過是虛名,只是為了救他而已。”

　“荒唐”兩個字憋在元頌嗓子里，元頌卻怎麼也罵不出來。

　于公,元里是聞公，威嚴深重,元頌早已不敢在兒子面前端起父親之姿教訓元里了。

　于私，看著元里如此憔悴的樣子，元頌哪里還能罵出什麼話？他甚至心驚膽戰,怕多罵一句元里就會不住。

　最終,元頌只是攜著陳氏，狼狽萬分地匆匆離開了楚王府。

　元里不急不忙地將玉觀音放進了服里，令楊忠發、劉驥辛前去元府說服自己的家人。

　楊忠發和劉驥辛各是他和楚賀的人,由他們兩人出面再好不過。這兩人匆匆趕到楚王府，他們不知元里的父母親知道了何種程度，他們又該怎麼說,元里只道：“照實說便好。”

　兩個人也懂了，當天下午就趕去了元府。

　元里也不再掛念此事,而是繼續整頓糧草、調配兵力、穩住北方三州。

　他還空去了北疆一趟，親自現安穩北疆諸將與北疆大軍的心。

　北疆將士們都對元里表現出了最大程度的信任,他們表示自己愿意聽元里的一切派遣，直到楚賀回來為止。

　元里見到他們如此配合的模樣還有些驚訝,顧玉泉在私下里告訴他：“聞公,這都是大將軍安排過的。”

　如果大將軍出了事，他們就要把元里看作主將，違者當叛置。

　元里心里鼓脹,不由笑了起來，“他竟然安排了這麼多？”

　顧玉泉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一切，對元里和楚賀之間的關系著了然，“所以這北疆，您就放心好了。”

　元里當真放心了，等他從北疆回來之后，糧料院卻送來了一條算不得上好的消息。

　在得知楚賀很有可能死了后，兗州、青州的刺史車康伯與惠自珍二人開始蠢蠢了。

　這二人就是曾被元里設計過的那兩位倒霉刺史，他們曾經想給元里送禮洗刷罪名，卻被元里毫不給面子的把禮還了回去，從那以后便與元里多多有些不對付。

　他們不了解元里的本領，把失去了楚賀的北方三州看了一塊沒主的大，連名聲都不想考慮了，就想在這會兒撲上來撕咬元里一口，把該占的便宜都給占了。

　元里聽完就冷笑了一聲，眼中的怒火燃起，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就他們二人在蠢蠢？”

　趙營低聲道：“是，其他勢力倒是沒有什麼靜。”

　元里面淡淡，“涼州呂鶴也沒有靜嗎？”

　“涼州并沒有兵力調，”趙營道，“政事堂倒是收到了來自呂鶴的問信，他送來了許多禮品，并在信中晦地詢問楚賀遇害況。主公，呂鶴應當不敢對我們下手。”

　元里卻道：“他不是不敢，他只是在觀罷了。”

　在利益上，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

　元里不是單純的小孩了，無論是后世還是古代，尤其是在戰時期之中，這句話將會被貫徹到底。

　元里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寒風瑟瑟，眼里映著漫天大雪的冷，“涼州呂鶴看似是個莽夫，實則是個聰明人。他雖和我與楚賀有過幾分互幫互助的，但這可并不代表什麼。像他如果死了，我也會毫不留吞并涼州一般，呂鶴也會如此做。他比車康伯和惠自珍聰明的一點就是，他知道我并非手無縛之力，所以即便楚賀出事了，他也不會貿然得罪我。”

　大風將樹吹得彎腰折枝，呼嘯的聲音猶如海浪或是鬼哭，只有屋暖如春風，毫不被撼。

　瑩瑩雪的映得元里面白如玉，氣都好了幾分。

　趙營看著元里，不由想起來剛到幽州那年的第一個大雪天，主公含笑在雪中送別了前往北疆的將軍。

　那日的主公還未曾有如今的鋒芒，眼中滿是笑意和輕快，整個年輕的軀殼中藏著生機。遇到厚雪堆積無人踏及的雪白地面，還會管不住腳地專門踩在白雪上，留下一串只有他的腳印。

　如今八年過去，楚王府還是楚王府，主公卻變得像這漫天飛雪一般，洋洋灑灑，頃刻間便可籠罩天地。

　屋里的碳發出幾聲火燒聲，趙營回過了神，“主公，那讓糧料院的人更加嚴地盯呂鶴？”

　元里搖頭，“不用浪費力在呂鶴那，等擊敗了車康伯和惠自珍，呂鶴自然會怕了。”

　車康伯和惠自珍是出頭鳥。

　其他勢力在觀，觀元里會怎麼對付他們。

　如果元里一旦放任車康伯和惠自珍，或者是單純的口頭警告，他們只會以為元里弱可欺，到時候敢蠢蠢的可不止這兩個人了。元里要想在攻打陳王時后方平穩，就必須給予車康伯和惠自珍一個沉重有力的反擊，用拳頭威懾所有覬覦他的人。

　他必須用兵力。

　元里連去信警告車康伯和惠自珍都沒有，甚至發檄文怒斥也沒做，直接命大軍帶著數百臺三弓床弩，從冀州同青州、兗州的界往兩州攻陷。

　有了三弓床弩，便相當于有了攻城的利。長.槍般的箭矢狠狠釘在城墻之上，在城的員、士卒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大軍便踩著箭矢爬上了城墻，從里面打開了城門。

　重騎兵開路，輕騎兵隨其后。元里用無數力和錢財培養起來的銳之師，青州兵與兗州兵本抵擋不住。短短十日之，元里便占據了他們數座城池，兩州一敗涂地，得到消息的車康伯和惠自珍二人也是又驚又怒。

　他們沒有想到元里的作風竟然如此兇猛，默不作聲就讓他們吃了這麼一個大悶虧！他們兩人也不是不想打回去，但如今是冬季，他們的士卒裝備沒有元里的大軍裝備好，被凍死的比比皆是。且北方河會結冰，如果再讓元里的大軍往前進，河水也阻攔不了他們的腳步。

　車康伯和惠自珍很快便低頭認輸，憋屈地請求元里停止行進。

　消息傳到元里耳朵里，元里淡淡地道：“求人也要拿出求人的態度。”

　車康伯和惠自珍因為他這一句話，又拿出了許多錢財賠禮道歉，臉都要丟完了。

　但被元里奪走的城池，元里并沒有還回去。他還派大軍駐扎，每日巡邏練，讓周邊的城池心驚膽戰，總覺得元里是在虎視眈眈。

　從車康伯二人開始挑釁，至他們二人投降認輸，期間總共不到二十日。這一場戰斗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可謂是龍卷風一般，元里向所有觀的勢力出了他的拳頭，這拳頭得嚇人，雷霆有力，北方所有的異幾乎一瞬間就變得平靜了下來。

　涼州呂鶴甚至又送了一封信給元里，表明他同元里同楚賀都是朋友，元里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就盡管開口。

　元里將信扔在了桌子上，看向部下們，目最終定在劉驥辛上，卻沒有說呂鶴的事，而是問道：“糧草都備好了？”

　劉驥辛頷首道：“主公，糧草都已準備好了，關之淮將軍與何瑯將軍隨時都能帶領大軍啟程。”

　“好，”元里著指骨道，“陸軍先行，他們明日就可以上路了。如果不是車康伯和惠自珍，他們十日前就能走了……讓他們盡快吧，徐州事態急，不能拖延。”

　劉驥辛應是。

　元里沉片刻，“水師也能走了，我不日就會離開。等我走后，后方就給你們了。”

　眾人沉聲領命。

　元里看向了桌上呂鶴送來的信上，“讓人將呂鶴這封信的容傳出去，好好夸一夸呂鶴的仁義之心，務必要讓其他人認為呂鶴與我們乃是同盟好友的關系。”

　劉驥辛笑了，“主公好主意，屬下這就去辦。”

　事一件件地吩咐了下去，兩日后，元里帶著周公旦、郭茂、賈青與楊忠發來到了渤海旁，帶領十萬大軍乘坐戰船轟轟烈烈地南下支援徐州。

　麻麻的戰船幾乎將海面覆蓋完了。

　顧越、孔然兩個水師將領也興地一同跟著元里踏上了南征的路。

　旌旗飄逸，鑼鼓作響。看著這恢宏到震撼人心的一幕，元里站在甲板上呼出了一口氣，堅定道：“開船。”

　船只慢慢啟，駛大海之中。

　一路看見這支隊伍的所有靠岸城池，都知道這是聞公攻打陳王的軍隊。

　早在一個月前，政事堂就向天下發布了征討陳王的檄文。

　檄文寫得慷慨昂，怒斥陳王背信棄義之舉，將陳王水淹徐州、陷害楚賀、圍剿元里的事盡數說了出來，一個毀壞水盟約的罪名，就能讓天下嘩然。

　而陳王率先無，那麼聞公也不會相讓。聞公將會帶領六十萬士卒南下，一舉擊敗陳王。

　這六十萬士卒自然是假的。

　古代打仗喜歡夸大己方的士兵數量，達到威懾敵方的目的。不只是元里這麼做，古往今來的將領都會這麼做。

　岸邊的人們遠遠看著聞公的軍隊，被這樣的大場面震驚得合不攏，手中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

　戰船雄偉，旗幟上的“聞”字被風吹出波紋。

　一艘又一艘戰船從眼前劃過，他們竟然數不清有多艘。

　遮天蔽日，當真是遮天蔽日。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此時才知道聞公究竟藏著多實力。

　他們甚至覺得聞公檄文中所說的六十萬兵力沒準不是吹噓，而是實打實的真有六十萬兵力！

　這樣強大的兵力也是一種示威，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各方勢力瑟瑟了一團，再也不敢升起其他心思。*

　州。

　楚賀比想象之中更輕松地從州刺史周連那里借到了兵力。

　并且超乎他的預料，州刺史竟然大方至極地借給了他足足一萬的兵力，并提供了供這一萬兵力能行進五個月的糧草。

　看著這些東西，楚賀并沒有覺到喜悅，反而眉頭皺起，神沉沉。

　他臉頰消瘦了不，英俊之外顯出幾分郁疲態。但形還是拔高大，威勢沉沉。

　坐在另一側的周玉侃年齡比他大上許多，早已沒了年輕時的瀟灑風流，這會看著還如同數十年前一般英姿發的楚賀，不由覺得有些牙疼，半是羨慕半是嫉妒。

　州刺史也算是了解楚賀的格，見他這副表，便笑著道：“辭野，你這是在懷疑我別有用心？”

　楚賀沒有說是與不是，只是反問道：“叔父當真放心將一萬兵力盡數給我？就不怕我帶著人跑了？”

　州刺史著胡子，哈哈大笑，“那自然是不怕，我了解你的為人，曾過你的恩，這一萬人馬又算是什麼？你放心拿去用就好了！”

　楚賀淡淡道：“我此行危險，若是這一萬人損失慘重，叔父怕會得不償失。”

　“無事，無事，”州刺史半分不可惜，豪邁揮手道，“能跟著你做事也是他們的福氣，若是能立個什麼功勞，那就是大好事一件。”

　楚賀抬眸，深深看著州刺史，“叔父對我如此大方，讓我心中倒有些不安。”

　州刺史搖頭笑罵道：“楚辭野，你這個臭脾氣真是數年沒變過！”

　他起了逗趣的心，故意板著臉道：“我與你父親是好友不說，我子周玉侃也是你兄長的好友，再加上你對我的恩，這難道不足以讓我如此幫助你嗎？”

　周玉侃也滿臉笑容，幫著說話道：“是啊，辭野，你小的時候我們可見過不次，你還該稱我為一聲兄長呢，都是自家人，你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