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雲正想著,余瞥見薛真與曹氏的影,忙張地揪了揪手上的帕子,迎了過去。
“夫人,小姐。”
薛真看一眼,溫溫道:“怎地一臉冷汗?出什麼事了?”
隨雲咬了咬,腦子晃過隨霧被人一卷涼席扔去荒山野嶺的場景,到底沒說出方才遇見薑黎的事,隻囁嚅著找了旁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卻說薑黎回到酒肆後,便見娘與如娘正在同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娘子說話。
走過去一聽,方才知曉這娘子名喚余秀娘,與夫家和離後便獨自一人來盛京投靠親戚。恰巧見到酒肆在招人,便想著過來試一試。
余秀娘著布馬面,頭戴荊釵,說話麻利,行事利落,聽說話的口音,的確不是盛京人士。可奇怪的是,說話時,偶爾會冒出幾個盛京人才會說的土話。
仿佛從前在盛京裡住過一樣。
如娘與楊蕙娘均是寡婦,知曉余秀娘和離後孤一人來盛京,很是同,幾乎不怎麼猶豫便留下了余秀娘。
薑黎過去時,如娘正結結地同余秀娘介紹著酒肆的況,一見著薑黎的影,話匣子一頓,對余秀娘笑道:“秀,秀娘,我們,二東家,回來了。”
余秀娘回頭,便見一個生得極的小娘子笑盈盈地走了過來,那模樣瞧著與楊掌櫃有六七分像。
衝薑黎大大方方地點了下頭,隨如娘那般,利落地喊了聲:“二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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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霍玨從都察院下值歸來。
一進寢屋,便見自家娘子又在撥著算盤算帳,瞧著微微翹起的角,今日酒肆約莫又掙了不銀子。
果然,他剛換下上的服,就聽得小娘子笑瞇瞇道:“霍玨,你知曉今日‘狀元樓’接到多家大商戶的單子麼?”
霍玨心思剔,不用想都知曉,定然是定國公府那幾家的產業都來同阿黎訂酒了。
心中雖猜到了答案,可他面上卻隻當不知,笑著問薑黎:“多家?”
薑黎用手指比了個數字,道:“六家。我們‘狀元樓’的酒厲不厲害?”
小娘子大抵是高興壞了,眉眼裡難得地起了些驕傲的神。
霍玨笑“嗯”了聲,繼續哄:“阿黎釀的酒自是厲害。”
這話倒是誇得薑黎有些不好意思了,酒肆賣的酒又不是一個人釀的,如娘和娘釀的酒也很厲害的。
不過聽霍玨誇,便笑笑著接了。擰了條帕子,上前邊給霍玨臉,邊撿著今日發生在酒肆的一些趣事說與他聽。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余秀娘上。
“對了,酒肆今日招了個娘子,娘與如娘都很喜歡。”
霍玨略略挑眉,道:“人牙子介紹來的?”
薑黎搖了搖頭,將帕子丟到一邊的水盆裡,“不是,是路過酒肆時,看到在外頭的雇人啟事,就進來問了一。誰知很合娘的眼緣,便聘了。”
霍玨聞言點了點頭,面平靜,可心裡已經準備著讓何舟去查查人底細了。
正這般想著,下一瞬便又聽薑黎道:“其實莫說娘,便是我和如娘嬸,也很喜歡秀娘子。做事雷厲風行,人也好相。我琢磨著,若是日後酒肆要做大,秀娘子說不得還能當個分號的掌櫃了。”
兀自說著,本沒注意到旁邊的霍玨在聽見“秀娘”二字時,目頓了頓。
絮絮叨叨說完,才聽得霍玨溫聲問道:“那位秀娘子姓什麼?可有……夫家?”
第77章
薑黎微抬眸, 似是沒想到霍玨會問起余秀娘來。
“秀娘子姓余,幾年前便同夫君和離了,如今孤一人來盛京投靠親戚。娘說一雙手結滿了老繭凍瘡,從前的日子想來是不好過的。”
薑黎怕霍玨覺著余秀娘來路不明會擔心, 便握著他的手, 笑道:“秀娘子瞧著很是可靠, 還給我們看了的份文書。也將從前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隻除了一點,似乎不大喜歡提起從前的夫君, 約莫二人和離時鬧得不大好看。”
余秀娘不願意提, 楊蕙娘與如娘自然也不會多問。薑黎就更不用說了,自個兒嫁了個如意郎君,對余秀娘的經歷很是唏噓,當然也不會往傷口裡撒鹽。
霍玨反握著薑黎的手, 將抱起,在一邊矮榻上坐下,雲淡風輕道:“既然你覺著可靠, 那便留下吧。”
齊昌林的那位發妻姓虞, 秀蕓,並非薑黎口中的余秀娘。可這位秀娘子, 不管是年歲還是經歷, 都與虞秀蕓有些相像。
上輩子, 虞秀蕓一直呆在中州, 不曾離開過, 甚至連齊昌林要死了, 也不曾去牢裡看過他一眼。若余秀娘真是, 此時怎會出現在盛京?
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者, 此時已經找到了那些信件?
霍玨低眸著薑黎的手指,心中的念頭在心裡繞過兩圈後便擱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虞秀蕓能出現在這,可比差人去中州“請”回來盛京要更好。
不管為了什麼回來,既然到了盛京,那齊昌林那廝,就不可能置事外了。
薑黎自是不知霍玨心中所想,這兩日算帳算得手腕手指都有些發酸,被霍玨這樣著,著實是舒服。把頭朝後一,準地枕在了霍玨肩上,便像隻貓兒一樣,舒服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