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如娘自個兒也不是個膽大的,可楊掌櫃一家對有大恩,阿黎又一直像個心小棉襖似的溫暖著。
如今阿黎需要了,哪能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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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衛媗知曉了宮中設宴之事,沒幾日便派了佟嬤嬤過來。
將宮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叮囑好,又給薑黎簡單提了提此次宮宴裡有可能會遇見的貴人們。
譬如常年禮佛的中宮皇后,乘鸞殿的王貴妃,公主府的惠長公主,誠王府的明惠郡主,凌首輔的掌上明珠凌若敏等等。
宮中設宴自來都是按照百的品階來排座,各府眷的排座自然也是如此,父兄夫婿的品階越高,便能離那幾位貴人越近。
霍玨的職雖說泰帝破例提了半個等級,但也只有六品而已。薑黎宮去,多半是見不著佟嬤嬤說的那些貴人。
可既然要宮一趟,有備無患總歸是好的。
薑黎也知曉這個理,聽得格外認真,恨不能將佟嬤嬤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腦海裡。
等佟嬤嬤說完,垂眸想了片刻,終是問起了蘇瑤:“嬤嬤可曾聽說過鎮平侯府?那侯府的大小姐從前名喚蘇瑤,是蘇老爹的養。聽說是小的時候被侯府的仆婦弄丟了,去歲方才從桐安城尋回來的。阿黎小的時候與有些齟齬,也不知曉這次宮宴會不會遇見。”
佟嬤嬤聞言便微微攢起眉心,細細思忖了片刻,方才道:“鎮平侯府在盛京一眾侯府裡早就了末等侯府,前段日子又因著鎮平侯寵妾滅妻之事,被都察院的史番抨擊,約莫過不了多久就會降爵。”
薑黎的子佟嬤嬤很是了解,小娘子單純善良,從來不會主同人惡。此時聽說到那侯府大小姐的事,心裡很快就將那大小姐劃做心思不善之人。
拍了拍薑黎的手背,慈祥道:“至於那位侯府大小姐,嬤嬤隻知與鴻臚寺卿的大公子定了親,再過兩月便要親。其余的倒是不大清楚,不過你放心,世子爺的堂妹瑩姑娘剛從幽州回來,下月的宮宴也會去。瑩姑娘與姑娘一貫好,姑娘已經拜托照料好你的。”
薑黎倒是不曾想衛媗這般事事為著想,不過是個宮宴,又是讓佟嬤嬤過來教規矩,又是拜托旁人照顧。
眼眶便不由得有些熱,這人的眼窩一貫來淺,丁點大的事都能熱淚盈眶的,於是忙眨了眨眼,笑著撒道:“嗯,我曉得啦。嬤嬤回去替我同阿姐道謝,等我哪日得空了,便做些阿姐吃的糖糕送國公府去。”
佟嬤嬤瞧著小娘子紅紅的眼眶,自是笑著應下了。
日子一日日挪,轉眼便到了六月二十三。
為了這一日,薑黎連自個兒的生辰宴都沒什麼心思過。
本想簡單吃碗長壽面應付一下的,誰料楊蕙娘與如娘本不依,說姑娘家一輩子就隻得一次十六歲的生辰,不能敷衍。
於是六月初六那日,酒肆歇業,楊蕙娘、如娘、秀娘子還有府裡的一眾丫鬟仆婦,忙上忙下地給整了個熱熱鬧鬧的生辰宴。
薑黎今日穿的這套裳,便是月初生辰宴那日衛媗送來的生辰禮,用的是宮中賜的雲錦。
上是煙紫如意緞繡五彩緙衫,下配月白曳地百褶尾,聘聘婷婷的,立在曦裡,似花叢裡正盛開的一蓬鳶尾花。
都說人靠裳,佛靠金裝。
這裳一穿上,屋子裡的人俱都看楞了一瞬,連楊蕙娘都道:“我們阿黎今日瞧著,同那些高門大戶的貴們都沒甚差別了。”
如娘也在一邊兒點頭道:“阿黎,好看。”
楊蕙娘覷一眼,笑道:“你就不好看?”
如娘被楊蕙娘打趣得臉頰一燙,今日也穿了套極好看的裳,用的料子雖不及雲錦那般稀罕,可也是頂頂好的料子。
可都多大歲數啦,哪能同阿黎這樣的小娘子比?
如娘溫和一笑,拿扇輕拍了下楊蕙娘的肩,清澈的眉眼似月夜下的一眼湖泊。
“蕙娘,你莫,莫要,打趣我。”
幾人笑鬧了好一會,等到巳時一過,便聽得何寧在門外恭敬道:“夫人,時候差不多了。”
宮宴自午時便要開始擺設,百及其家眷須得在午時之前宮去。
薑黎與如娘、素從剛忙出寢屋,剛走到垂花門,便見霍玨從一邊長廊信步而來。
他今日穿了件靛紫圓領繡祥雲紋的吉服,如此豔麗的紫將他上清冷的氣質生生下了幾分,瞧著竟然有些豔麗。
要擱往常,薑黎定要誇他幾句的。
可此時如娘和桃朱都在,到底臉皮薄,自是不好意思誇的,斂眉了擺,瞧了霍玨一眼後,便乖乖地往大門去,踩著馬凳馬車。
哪知道人才剛在凳坐下,後便來一隻手,在如娘同桃朱上著馬車而無暇顧及他們之時,悄悄握住的手,用力地了。
薑黎嗔了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手,角不自覺地就勾了起來。
車轅轔轔,小半個時辰後,馬車便到了承天門。
此時的承天門外停滿了香車寶馬,其中一輛紅頂馬車與一輛刻著“卍”字紋的馬車格外惹人注目。
這兩輛馬車到了承天門便徑直穿承天門而過,看得薑黎很是驚訝。
“那兩輛馬車坐的都是什麼人呀?竟然能直接開承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