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駕車的人不，瞧見便知道是祁二家。

左右祁家如今也沒必要刻意低調，金匾那麼大的風頭都出過了，坐個馬車也不用藏著掖著，故而此次出行格外自在。

待進了城，已經是夜幕降臨，車架在祁家藥鋪外緩緩停下。

祁昀下車后，一面扶著葉下來一面道：“前頭看花燈的人甚多，馬車先停在藥鋪后院，我們走著進去。”

葉應了一聲，站穩當后手把如意抱在懷里，而祁昀則是抱著寧寶。

原本旭寶也想讓爹娘抱，不過他也知道弟弟妹妹小，自己總不好搶他們的，便沒開口。

寧寶則是趁著下車的時候親了親他，還讓如意也抱抱旭寶，便哄得旭寶眉開眼笑。

等走進了看花燈的人后，三個娃娃也想不起來旁的事，只覺得眼睛不夠用，左看右看的，大大的眼睛都瞪得溜圓。

哪怕旭寶以前來看過，也記得清楚，但是到底是孩子心，就樂意瞧這些閃亮亮的，旭寶這會兒顯得比誰都歡喜。

他還去猜了幾個燈謎，燈謎大多考的是急智，年紀小的娃娃見識不多，猜不中也正常，旭寶一直都是樂呵呵，哪怕沒猜到也不生氣，一旦猜中了就格外歡喜，拿了贏來的花燈非要自己提著，抬著下，高興的不行。

這樣的好脾氣讓葉瞧著笑，對著祁昀道：“旭寶大約是最不會讓人擔心的孩子了。”

聰慧，懂事，最重要的是看得開，這樣的脾總是能找到讓自己歡喜的法子。

祁昀也點點頭，瞧著旭寶，目格外和緩。

不做父母不知父母恩，如今做了父親，祁昀才知道為人父者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他不求孩子們都能龍，只希他們能過的平安喜樂便是了。

正想著，祁昀就聽到葉“咦”了一聲。

他不由得駐足，順著葉的視線看過去，而后便瞧見了個悉的攤子。

圍的人不，后面是個大大的架子，上面擺了不大小件，最大的是個花燈，放在頂上，因著今年是羊年，那花燈便是個可的綿羊造型，瞧著就乖巧可。

而攤主，祁昀也是有印象的，便是幾年前他們第一次見到楚承允時到的關撲攤主。

他的關撲和旁人不同，并非是用銅錢撒了之后看正反定輸贏，而是在一個盒子里放很多顆小球，手，靠著看會得什麼禮。

上次見到這個攤子時，已是四年前，那次楚承允運氣極差，花了不銀錢卻一次都沒中，反倒是葉手氣極好，一個中一個，后來還把得了的一把扇子送給了楚承允以作安。

那扇子楚承允還留沒留著祁昀不知，可是這攤子倒是讓祁昀覺得格外悉。

可對攤主來說，迎面而來的這幾位卻讓他后背冒汗。

按理說，四年時間他見過的人不計其數，總不至于對一面之緣的客人記得如此清楚。

可是像是葉那樣近乎把他的攤子“洗劫一空”的人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遇到一次就夠刻骨銘心了，再加上葉生得貌，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格外好記，攤主一眼就認出了。

不等葉說話，攤主就哭喪著臉道：“這位夫人，今年可否放過在下？”

葉眨眨眼睛，了抱著小如意的手，臉上笑道：“就是玩一玩，我照樣給錢便是了。”

攤主還是苦著臉，眼地看向了葉。

小人參倒也不想為難他，也知道自己上次把人家嚇怕了，又想到自己吃餃子都是隨便吃隨便中的，這般運氣玩兒關撲的樂趣其實小了很多。

不愿強人所難，便想著就算了。

可這時候，如意卻出手，直接指著上面掛著的那個小羊形狀的花燈，聲氣道：“娘，想要。”

葉抬頭看去，又低頭瞧了瞧如意，笑著道：“這個是要自己贏的，買不來。”

如意看了看葉，又看了看攤主，聲音糯：“如意想要。”

這孩子今日穿了一領披風，緞子正紅，一圈白的圍在領子上，襯著那張小小的臉蛋越發可俏麗。

攤主雖說怕了葉，但是瞧見這麼一個可的娃娃還是格外喜歡的。

一旁的小伙計也對著攤主道：“這位夫人運氣好，總不能孩子也運氣好吧，上次也就是湊巧了。”

想了想，攤主也覺得自己總不至于那麼背，便對著葉道：“既然姑娘喜歡，夫人不如讓姑娘試著玩玩？”

葉自己玩的時候是樂意的，但是如今抱著的娃娃玩兒，難免要多想一步。

這關撲說是游戲，其實就是賭運氣。

如意還小，隨便玩玩不妨事，但適可而止才是，總不能像是之前的楚承允那樣，個沒完，最后遭罪的還是自己。

于是葉瞧著如意的眼睛，對比劃了一個手指：“娘讓如意去玩兒，可是如意答應娘，就一個，不到就算了，可好？”

如意雖然是個小姑娘，可是素來果決，立刻點頭，聲道：“知道，就一個。”

葉又覺得總不能只讓如意玩兒，柳氏告訴過，對待孩子要一碗水端平的，故而葉又看向了旭寶寧寶：“你們也來陪著妹妹試試看。”

旭寶立刻應聲，笑呵呵的對著如意道：“哥哥要是得了花燈，就送給如意。”

寧寶雖興致不高，可是既然是如意喜歡，他也跟著點頭。

如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花燈，還把小手放到前，哈了哈氣，小手，格外像模像樣。

祁昀不知道這是和誰學的，但瞧著分外可，他不由得手了如意的小腦袋，攤主這才發現旁邊那個穿一黑連臉都瞧不見的人居然和這個夫人是一家。

只是攤主也沒有心思細細分辨他們是何人，只管晃了晃手上的箱子，遞了過去。

最先過去的是旭寶，莫婆子把他抱起來，旭寶把手進去了一個。

黑球。

旭寶立刻抬頭看著攤主，原本一臉忐忑的攤主松了口氣，心想著這位夫人的運氣大概沒有傳給孩子，臉上則是笑著道：“可惜了，小爺，這黑球是沒有彩頭的。”

這讓旭寶有些失落，卻沒有太多失，而是興沖沖的看著寧寶。

小寧寶卻讓旭寶失了，小手出來的依然是個黑球，他看也不看，直接丟回了箱子，鼓著腮幫子扭頭把臉埋進了祁昀懷里。

祁二郎難得看到小兒子生氣，忙手拍著他的后背哄著，心里一陣好笑。

這會兒，葉便雙手抱穩了如意，往前了，讓去球。

而在心里，葉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安自家小兒了，雖說如意子活潑果決，只要剛剛答應過不到也不要第二次，那就一定會認的，但是到底孩子年紀小，總要安一下才是。

如意則是又哈了哈手，還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勁，這才把小手進了箱子里。

格外謹慎，大約是只有一次機會，小如意很是看重，手在里頭攪合了兩下，這才拿出來。

因著小孩子手小，就算是一小顆球也沒有辦法完全握住，手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

祁昀因為正好被如意的領子擋住視線，并不能瞧見了什麼。

葉低頭看了看，眼睛里有些驚訝。

如意卻是地攥著那顆球，大大的眼睛看向了攤主。

而后，就聽到攤主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接著便瞧見他的八字胡都耷拉下來，聲音里著些自暴自棄：“紅球……紅球一顆，金羊花燈一盞。”

小伙計驚得“咦”了一聲，然后就被攤主瞪了一眼。

誰說好運氣不傳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