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敵的一通宣誓詞,也使得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令每個人都回到了曾經第一天穿上警服的那個年代,回想到了自己為人民警察第一天時,曾立下的雄心壯志。
許久,眾人才從回憶中緩過了神,把目看向了會議室前方的局領導,不知道領導會對這件案子如何定奪。
這件案子就算移到了治安支隊進行結案,也沒有人能在其中挑出任何病,哪怕是這其中有著不合理的邏輯,但僅僅靠著“不合理”,是遠遠不過現在的完整證據鏈的,只因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李香琴是自殺的結論。
半晌,主管刑偵的金副局長終于開口了,“小伙子,你就是法醫組的許無敵吧?”
許無敵道:“咋了?”
文四寶立刻走來,拍了對方腦袋一把,小聲道:“要說‘是’!”
許無敵了脯,大聲道:“是我,咋了?”
周圍一片哄笑,金副局長也不介意,只是轉頭問杜永支道:“老杜,你的意思呢?”
會議室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著杜永支,大家都知道對方此時的表態尤為重要。
杜永支回答道:“金副局長,我也覺得這件案子中有一些疑點,我希您能同意我們繼續調查。”
金副局長點點頭,對眾人道:“那就這樣吧,這件案子暫時到刑事偵查一科的手里,給你們七天的時間查清所有來龍去脈,至于徐天南,還是與以前一樣,作為本案特聘的刑事偵查學顧問,一起協助本案調查。不過要切記,如果七天過后,還是沒有查到任何與刑事犯罪有關的證據,本案還是照樣移治安支隊。”
杜永支與文四寶幾人當即站起正道:“保證完任務!”
……
由于現階段案警方沒有掌握到任何實質的證據,并且對于陳家24小時的傳喚時間已到,文四寶不得不將他進行釋放,同時還代了對方在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漠北市,電話隨時保持暢通。
按照規定,傳喚釋放的人員需要通知對方家屬來公安局接人,因此文四寶與徐天南二人帶著陳家離開了審訊室,來到大廳等候對方的家屬領人。
幾人剛來到大廳時,就見到兩名染著古怪頭發的年輕男子坐在了那里,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戴著小拇指細的大金鏈子,另一人則穿著皮,二人在見到陳家后,立刻起迎了過來,一陣噓寒問暖。
陳家在見到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以后,緒也頓時放松了下來,忙問道:“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大金鏈子道:“兄弟!聽說你出事了,我第一個就來了!怎麼樣?這些臭警察沒有你吧?”
皮也在一旁附和道:“兄弟!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如果這幫人了你,我現在就打電話搖人!”
“沒……沒……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陳家忙不迭解釋著,但轉頭時還是看見了徐天南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于是立刻低下了頭,不敢與對方眼睛直視。
半晌,徐天南突然對陳家道:“小子,這是你的兩個好兄弟吧?”
“哎!你誰啊?”大金鏈子看見徐天南沒有穿警服,估著也不是警察,于是說話也放肆了起來,“我警告你啊!和我兄弟講話時放尊重一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一旁的皮也應和道:“對!對!家可是我們一起拜把子過命的兄弟!”
“噗!”
徐天南忍不住笑出了聲,大金鏈子問道:“哎?你笑啥?瞧你這意思,是不相信?”
“沒,沒!怎麼能不信呢。”徐天南好不容易忍住笑,繼而看見了大金鏈出的胳膊上的那兩個圓形的,深棕已結了痂的疤痕,他知道這種特殊形狀疤痕的由來,也正是社會上一些小青年在喝醉酒之后最喜歡干的事——燙煙疤。
然而除了大金鏈子以外,陳家與皮胳膊上也都有兩個圓形的深煙疤,看樣子這還真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拜把子”。
“會玩社會人那一套的嘛!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徐天南突然對陳家問道:“夜店、煙疤、紋,這些東西雖然可以讓你看起來很吊,但實現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你知道真正讓你與眾不同的事是什麼嗎?”
陳家聲音嘶啞地道:“是……是什麼?”
徐天南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像與學生們上課那般解釋道:“真正讓你與眾不同的,是學識,是健康的,是一顆堅強、可以承一切人生低谷不放棄、也可以承載一切榮華富貴不迷失的心,這才是作為一個男人,應當備的高級。”
大金鏈子與皮對視一眼,小聲地互相嘀咕道:“唔,這人在說啥……”
而陳家似乎明白了徐天南所說的話,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我明白了,謝謝……謝謝教導。”
徐天南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剛才那段話不適合你,你也不需要聽進去,知道為什麼嗎?”
在審訊室的陳家幾乎一夜沒睡覺,此時腦子早已了一鍋漿糊,想也不想便口而出道:“因為……我家里有錢?”
“錯!”徐天南突然沉下臉,目中都著兇狠的神道:“因為你殺了李香琴,所以你的下半輩子只會在監牢里度過!而當你被警察逮捕的那一刻,我會用一切的力量在法律允許的范圍使你無限輾轉于看守所與法院之間。你知道看守所和監獄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嗎?我告訴你吧,就連那里蟲子的地位也會比強犯更加高貴,而你即將會陷了一個連自殺都會是奢的地獄!”
“至于你們。”徐天南突然轉頭看向了陳家的那倆好兄弟,厲聲問道:“殺害李香琴的事,你們兩個是否也有參與?”
對方的突然變臉,也瞬間使得大金鏈子心里猛然一沉,他和皮本貪圖的就是陳家的家庭背景,猛然被這樣一問頓時嚇破了膽,慌忙解釋道:“你……你神經病啊!我怎麼……怎麼可能殺人!”
大金鏈子說完后察覺形勢有點不對,于是夾起了自己的小挎包,拉著皮一起慌不擇路地跑出了公安局大廳,甚至都不愿意再與陳家打個招呼。
看著對方這倆“社會人”離去的背影,徐天南意味深長地笑著道:“好脆弱的友誼。”
突然間,陳家緩緩抬起頭,眼里盡是恐懼的神道:“是……是真的嗎?剛才你所說的那些。”
徐天南點點頭,“自古殺人者償命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就算不被判死刑,也絕對會超過十年的刑期,而且有意圖機只會判得更重。”
說到這里,陳家的背脊到陣陣發涼,一幅自己未來悲慘的畫面在腦海中逐漸清晰,可徐天南后面說的話,卻令他到了一希。
徐天南道:“不過……參考以往案例來看,有一種況的刑期會在十年以下,若再向害人家屬積極賠款,取得家屬的刑事諒解書的話,稍加運作每年爭取個減刑名額,運氣好的話不到五年就出來了。”
說話間,徐天南始終以不易察覺的姿態觀察著對方的面部表,果然沒過多久,陳家就主開口道:“什麼……什麼況?”
徐天南放緩了語速,聲道:“有自首節的案例,法通常都會酌考慮,文警,你說對嗎?”
幾乎都被繞進去的文四寶猛然回過神,終于明白了徐天南的用意,忙不迭像說相聲時的捧哏般應和道:“沒錯!沒錯!要說在我的從警生涯中,貌似還沒見過自首被重判的,嗯!是這個道理!”
火候已到,徐天南突然很親地摟住陳家的肩膀,像個知心大哥哥那般道:“家,有什麼話,是想告訴哥哥的嗎?”
“我……我……我……”
陳家的語氣越來越弱,眼看著心理防線即將達到崩塌邊緣,突然間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徐天南還未來得及回頭便整個人被一巨大的力量推翻在了地上,額頭也順勢撞在了暖氣管道的鐵片上,磕出了一個包。
“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為什麼會被放出來!你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
李香蘭一直在文四寶辦公室等待結果,就在剛才出來上洗手間時,無意中看見了大廳里的況,誤以為對方要釋放陳家,于是發瘋似地沖了下來,雙手掐在了陳家的脖子上。
“香蘭姐!你別沖!你聽我講……”文四寶顧不得看徐天南傷勢,雙手抓住李香蘭的胳膊準備用力掰開,同時對幾名剛出外勤回來的警員道:“快來幫忙啊!”
兩名警員見狀也立刻沖上前幫忙,三個人是生掰扯地將李香蘭的胳膊拽了出來,同時也在陳家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痕。
然而就在幾人剛剛放松了的片刻,李香蘭的手中到了一個冰涼且堅的,腦海中立刻明白這是一名警員的配槍,于是用力扣開了槍套,舉槍就對準陳家。
“別……”文四寶的話沒說出口,千鈞一發之際,剛進大廳準備接人的馬管家見到這場面,當即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以自己軀護在了陳家面前。
可此時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李香蘭本顧不得這麼多,毅然決然地扣下了扳機。
幾秒鐘后,子彈并沒有發出,原來據警局部的槍支管理紀律,警員在收槍套時,必須將槍支于退膛并打開保險的狀態。
文四寶與另外兩名警員立刻將李香蘭按在地上,反手將警槍奪了回來,而這邊鬧出的靜也吸引了周圍辦公室的警員,大家紛紛出來后看到了這一幕。
隨著人群一起出來的還有慕容水,不明白就去趟洗手間的功夫,這里怎麼就鬧出那麼大的靜,于是上前扶起徐天南,看見了對方額頭滲出的漬,小聲道:“老大,你這……這是怎麼了?咋就你一個人傷了?”
徐天南不想談有關自己傷的事,心中覺非常沒面子,只是坐在長椅上懶得回答,一旁的馬管家也漸漸站起了子,走到文四寶邊,依然用那副鎮定且有修養的話語道:“文警,希你們警方能給予今天這事一個代。”
“畜生!你這個王八蛋!”
李香蘭被按在地上彈不得,只能以無助的怒吼來發泄心中的不甘道:“陳家你這個兇手!還給我妹妹!還我妹妹的命來!”
警員配槍被搶屬嚴重工作過失,輕則降級分,重則需承擔刑事責任,文四寶知道今天這事可大可小,此時只想息事寧人,于是低聲道:“對不起,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職。”
馬管家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對方肩膀,隨后將目看向李香蘭,言語中竟充滿了愧疚的意味道:“你就是昨天來我們度假村找妹妹的人吧,昨天因為你的緒不好,我也沒來得及和你說聲抱歉,畢竟這樣的事發生在我們公司,希你能給我們一個補償的機會……”
“呸!”
李香蘭本不想聽這些人講話,唯有大聲罵著不堪耳的話語來宣泄心中憤怒。
漸漸地,李香蘭的言語越來越弱,整個人的力也幾乎到了極限,話語變得越來越弱,越來越沙啞,而站在前的馬管家始終沒有一句怨言。
“你姓馬?”徐天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直視著馬管家道:“你就是陳炎公司的管家?負責北山度假村的……哎呀!你別搞啦!我這正問著話呢!”
慕容水在徐天南的說話間,拿著一塊紙巾不停地在對方額頭拭著,見對方還那麼不愿的樣子,于是也催促道:“還問個錘子啊!那麼多人都沒事,咋就你一個人傷,趕去打針破傷風,再看看有沒有必要打個狂犬疫苗!”
馬管家主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鄙人馬邦德,早就聽聞政法大學刑事偵查學徐教授的大名,只是一直沒見過面,希昨日的誤會還請徐教授不要見外。”
徐天南上下打量對方一眼,并沒有出手,只是面無表地道:“副教授。”
“畜生!還我妹妹命來……”
一直在旁哭喊的李香蘭已聲嘶力竭,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的雙手被擒,大塊的眼淚也只得吧嗒吧嗒摔在地面,滲進了白瓷磚的隙中。
見到李香蘭令人痛心的模樣,徐天南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上前一步道:“馬管家,現在你可以帶人走了。”
文四寶在旁邊小聲提醒道:“香蘭姐剛才發生的事……人家還沒追究我們責任呢。”
“他們犯的事比這大,不敢找你追責的。”徐天南說完后看著馬管家冷笑道:“我說得對嗎?”
馬管家扶起陳家,替對方拍去了上的灰塵,對著面前二人微微彎腰示意,什麼話也沒說便離開了現場。
看著馬管家的奔馳車漸漸遠離了現場,徐天南猛然彎下了腰,這一行為也瞬間使得文四寶覺到了什麼,立刻問道:“天南,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半晌后,只見徐天南緩緩抬起淚眼汪汪的頭,一手還捂住額頭上的傷口道:“疼死我了……慕容水你還發什麼愣呢!快給我包扎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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