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憐鶯卻半晌沒,眼瞪得很大盯著的眼珠看了很久,忽然猛地松開往外跑。
卻只停在門檻前。
因著辦的事上不得臺面,陳夫人屋里一個人沒有,這會兒天黑,陳夫人讓白憐鶯這幅反常模樣嚇著,竟就這麼著跪在地上一都不敢了。
站在門檻前的人好似一瞬間變了個人。
穿著裳輕薄的白裳,正是夏天,人頭發用一給的玉簪子盤起來,上一陣脂香,方才還一狐,此時此刻,卻像是忽然被奪舍,渾氣質驟然大變,原本弱無骨的腰桿也得筆直。
“哈!”白憐鶯對著月,“哈哈哈哈哈哈!我共夢了!我共夢了!我共夢了!”
忽然轉過,一片漆黑里,陳夫人好似看到一雙悉的眸漆瞳,搬起一旁桌上的花瓶,猛地朝自己過來!
“去死!去死吧!賤人!去死!去死!”
花瓶破碎的聲音,人又搬起一旁的琉璃盞,一下又一下,手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濺滿了的臉,落滿上雪白輕薄的裳,“哈!哈!死!去死!去死吧!哈!”
“夫人……啊啊啊!”
有丫鬟提著宮燈聞聲趕來,嚇得捂住尖出聲,雙登時虛,跪倒在地。
“你好呀。”
人聲若一團云,原本該顯矯造作,卻因輕聲慢語的溫調子,顯得好聽至極,活像唱曲兒一般。
腥味沖天。
丫鬟渾抖抬起頭。
便見面前穿薄衫看不清臉的人高高舉起一把凳子,對著的頭猛地砸了下來!
“啊啊啊啊!”
“哈……哈……”
濺滿了他的臉。
裴觀燭扔了手上已經壞掉的凳子,抬步繞過丫鬟的尸往外走。
太累了。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太累了。
要用其他東西。
他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往前走。
腦海里尖銳的聲音,持續不斷的。
【警告!警告!警告綁定角裴觀燭!警告!警告綁定角裴觀燭!警告綁定角裴觀燭!】
持續不斷的警報聲。
還有偶爾,從指尖傳來的,某種,痛覺。
“你如果,妄圖阻止我,我醒過來,就要把你摔碎哦。”
他歪過頭,“摔碎你。”
但腦海中的警報聲還在繼續。
【警告綁定角裴觀燭!警告綁定角裴觀燭!你已鑄下大錯!警告綁定角裴觀燭!】
在這里的系統,貌似只會反復用這些話,并無法做到像現實中那樣和他對話般。
但,和他也沒什麼關系。
裴觀燭往前走。
刀子,斧頭,都在哪里來著?
他赤腳踩在地上,每走過一間屋子,便要打開門來看看,一邊吹著了手中抓著的一把火折子,往里扔進去。
每當他走過,便有人的尖聲,持續不斷的從他后傳來。
裴觀燭高聲笑著,走在一片明黃高縱的大火里,偶爾有人抓住他的肩膀,質問他,斥責他,都被他著子,猛地將臉磕到墻上。
但他沒什麼力氣。
這個,沒什麼力氣。
也,沒什麼力。
刀。
斧頭。
在哪里。
在哪里?
好累。
吹著所有的火折子,隨便丟在哪里吧。
好累。
“你在做什麼?”
裴觀燭低下頭。
對上男孩漆黑的眸。
“你放了好大的火,”男孩指著后面,面上是溫淺淺的笑臉,“為何?”
裴觀燭回過頭。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他才想起來,自己因為沒力氣,被人打了很多下,費盡全力才跑到這里。
“斧頭在何?”
“斧頭?”男孩歪過頭,漆黑的眸睜得很大,“你要斧頭是要殺人嗎?殺掉誰?”
“你上好多啊,你都殺掉誰了?”男孩站在他邊,“說話啊,你不會——”
“你不會殺掉母親了吧?”
他面上的笑掉下來。
裴觀燭看著他,卻笑出聲來。
“對,我殺掉了!我以前就想殺掉!發瘋的想!每日都在想!但是呢!我想要讓變瘋子!我想要把瘋子!如今終于在這里如愿了!我終于殺掉了!我終于殺掉了!”
“斧頭在何?”
笑聲猛地停止,裴觀燭低下頭,“告訴我。”
但男孩卻一聲不吭,只脯,一下一下的上下劇烈起伏著。
“你!你敢!母親!母親明明該死在我手上的!嗚!母親!母親!”男孩哭起來,“母親!我忍了那麼久!那麼久!你怎麼賠我!你要怎麼賠我!”
“娃娃,”裴觀燭面無表,腦海中尖銳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再不告知我,我就將它摔碎。”
男孩的哭聲猛地停止。
只余漆黑的眸,盈著淚,愣怔看著他。
“你……娃娃,何時……到你那里去的?”
男孩近乎語不句。
“今夜月亮很圓,是娃娃要淋月的日子,對吧?”裴觀燭面上沒有一點表,“我就是那時將它過來的呢,你自己出來,沒有帶著它,對吧?所以它被我出來了呀。”
“斧……斧頭……”
男孩看著他,腳步往里頭走。
裴觀燭跟著他,腦海中的尖銳聲音像是一下又一下打著他的頭,他狠狠用拳頭拍著自己的頭,睜開眼,看著眼前越發悉的地方,原本面無表的臉上一點點出笑來。
火伴在他們后。
而“他”的府上,原本就沒什麼小廝。
“就在……這里。”
男孩上穿著雪中,抬步上了臺階,打開破舊的木門。
這是他院里,一個放置雜的地方。
裴觀燭抬起眼睛,看著這個悉的屋子,抬步上了臺階。
“吱呀”一聲。
屋門關閉。
男孩往里,“我記得斧頭就在里面,你……”
“砰”的一聲。
有東西掉了下來。
男孩回過頭,隔著暗淡月,看了很久,才發現是一個木箱。
“你記錯了,裴觀燭,”人的聲音染著笑,“斧頭不在里面,一直都立在門后啊。”
高高舉起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