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迎新（二更

古代是極爲的重視春節的，一大早天還沒亮呢，炮竹聲響起，吵的人睡不著覺，伏秋蓮眼睜開，可卻不想起。

旁邊辰哥兒倒是睡的踏實。

外頭炮竹聲震天響，小傢伙就像個小豬，在那裡靜靜的睡著。連伏秋蓮坐起來下牀都不嘵得。

天纔剛剛發亮，東方著一曙，連清正坐在靠窗的邊上就著盞燈看書，聽到擡起頭，放下手裡的書迎過去，“怎的這麼早就起來了，天兒還早，再睡會？”

“不睡了，睡不著。”

“外頭的炮竹聲吵到你了？”

“嗯，有點吵。”去年住在村子裡也沒覺得這麼多的炮竹聲啊，怎麼今年兒到了鎮上，這炮竹聲就一聲高過一聲，一家賽似一家的放，好像這炮竹不要錢似的，接過茶水気了一口，又笑，“兒子倒是睡的踏實，這小子，外頭那炮竹聲一波一波的，他倒好，好像聽不到。”

“那說明咱們兒子膽大啊。”

“我可不希他長大後只得個傻大膽。”伏秋蓮笑著嗔了眼連清，夫妻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了話。

外頭劉媽媽幾個也都忙碌起來，雖然大年三十，初一幾天是沒什麼事要做的，但劉媽媽這些人可是閒不住。

最起碼，在吃飯前是閒不住的。

得要準備一家人的飯啊。

難不過節，都得肚子？再說，過年呢，全家不一起吃飯，不吃頓團圓飯怎麼能？

用過早飯，伏秋蓮仍是被劉媽媽排除在外，依著劉媽媽的話，伏秋蓮煮的飯菜本不能吃。

伏秋蓮很抗議。

可惜，全家不支持啊。

“相公，你看們，劉媽媽嫌棄我。”

連清看著很是好笑，手扶了伏秋蓮坐在椅子上，“你得看辰哥呢，不是嗎？劉媽媽帶著們幾個煮飯，這不是剛好的事？要不是劉大人讓我過去一趟，我倒是可以看辰哥兒。”

“要不，我去推了劉大人的約？”

伏秋蓮瞪他，“你也打趣我。”又推連清，“快走吧，劉大人不是說，讓你早點過去麼，快去看看吧，這馬上都過年了，說不得他真有什麼事呢。”

“嗯，那我這就過去了。”

伏秋蓮笑著打發了連清，劉媽媽等人去準備飯菜，自己則在屋子裡一邊尋思著事一邊聽著裡頭屋子的靜。

辰時末，辰哥兒醒了過來。

伏秋蓮給他穿了大紅緙小襖，下面是劉媽媽繡的虎頭鞋，小老虎繡的是活靈活現的，辰哥兒生的胖乎乎的，小臉，脖子上戴了銀項圈。

抱在懷裡如同抱了個玉娃娃。

看的劉媽媽笑的見牙不見牙的，“哎呀，媽媽的心肝哦，看看我們家哥兒，多好，過來媽媽抱抱。”

一開始劉媽媽說這樣的話，伏秋蓮還聽著覺得很是不適應，這是兒子好不，別人媽媽？

可隨著這時間一天天過去，聽的多了，也就麻木了——這裡不流行媽媽，娘！

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吃團圓飯的，連家自然也不例外，團圓晚飯劉媽媽是早就備好了的，酉時二刻開飯，伏秋蓮一家子，劉媽媽抱著辰哥兒坐在一側，四個丫頭另開了一桌，外頭院子裡管家帶著幾個小廝擺了一桌……

劉媽媽是真的安排的妥妥當當。

就愣是沒讓伏秋蓮上半點心思！

擺了滿滿一桌子飯，連清看著這一桌子的飯菜，很是慨，不由自主例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侯。

那個時侯哪裡想的到現在？

他能搬到鎮上。

他有妻，可的兒子。

家裡有人幫著打理一切。

他能和劉大人一起辦了個學館。

他被學生見了稱一聲先生……

連清的腦想裡浮起了一句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可他卻覺得心複雜的，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可說高興？

最起碼，他心裡著幾分複雜的。

鄉下村子裡住著的，是他親爹啊。

他再不靠譜，那也是他親爹。

真的一點也不掛心？

“相公，吃菜啊。”

“嗯，好。”連清笑著也幫伏秋蓮夾了菜，朝著微微一笑，專心的吃起飯來——有些事多想無益的的。

還是順其自然吧。

連清收回了心思，晚飯吃罷，冬雪換了茶，兩個秋收拾碗筷，則提了食盒去看還在屋子裡沒出來的冬雨。

雖然伏秋蓮夫妻覺得沒什麼。

可冬雨卻是拒絕了出來。

一則是沒心，哪有什麼心吃飯啊，二來，覺得主子沒把送到莊子上就很好了，若是自己再出現在三十晚的團圓飯上，覺得不好。

冬雪也贊這個想法。

雖然主子重你，但有些事自己是需要注意的。不然，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冬雪進來時正在蒙著頭難過，哭也不敢大聲，今個兒可是大年三十呢，要是被主子或外人聽到，豈不是以爲在黴頭？

誰家大過年的哭哭啼啼？

聽到靜，拉著被子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冬雪，心裡悄悄的鬆了口氣，勉強朝著對方一笑，“冬雪姐姐，你來了？”

“傻丫頭，又哭了是不是？”

“沒，我沒——”

“好了好了，快別難過了，來，吃飯。這可是主子特意待，全按著你的口味送過來的，你要是不多吃點都對不起咱們家主子。”

“嗯，我，我知道。謝謝冬雪姐姐，謝謝太太。”冬雨執意起，在屋子裡伏秋蓮磕了兩個頭方算罷休。

是真的很激伏秋蓮。

給娘請大夫，買藥。

還主要放假回家去看看。

如今孃親沒了，還讓去理後事，還把留在家裡。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若是換了別的主子，怕是早把趕走或是直接轉手賣掉了。

不過是個丫頭罷了。

拿給用的這些銀子可是能買好幾個丫頭了。而且可以挑著買的。

看著面前的飯菜，冬雨了鼻子，“冬雪姐姐，你一定要記得幫我給太太多磕幾個頭啊。”

“曉得了曉得了，你快吃吧。”

“嗯。”

雖然仍舊是沒一點的胃口，可冬雪說的對，不能讓太太擔心。也不能不懂事的給太太添。

用過飯，冬雪收拾了，看著嘆口氣，“一會秋至們兩個就回來，我今晚是要在那邊服侍，你有什麼事只管和們說，曉得嗎？”

“嗯，冬雪姐姐快去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的。”趕走了冬雪之後，冬雨用力的咬著辰，雙手捂了臉。

半響，擡起頭，是淚流滿臉。

不想哭的。

可淚怎麼就忍不住呢？

正屋裡，因爲人多，辰哥兒的神好像也好了不，放在榻上，來回的踢著，揮著小手的玩，一會啃這個一會咬那個的，幾個人便坐在一起守夜。

劉媽媽和冬雪便坐在一旁，兩人一個把火盆裡的火撥了撥，一個則往屋子中間的水盆裡加了些清水。

這是防乾燥，加溼空氣流通的。

雖然冬雪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可太太即然吩咐了，就照做。並且要做到最好。

到最後，劉媽媽怕伏秋蓮撐不到子時，這可不，守夜嘛，若是不能好好的守過子時，會不吉利的。

眼珠轉了轉，便笑著提議，“姑爺姑娘若是覺得無聊，沒事做的話，要不，咱們牌吧？”

連清笑了笑，看向伏秋蓮。

很明顯的是在等伏秋蓮拿主意。

伏秋蓮卻垮下了臉，“媽媽，我不會啊。”只會打麻將，可以麼可以麼可以麼？

“沒事，著玩呢。只是打發個時間罷了，太太您還怕我們贏您錢？”

連清也笑，“牌我也不會，不過呢，我倒是覺得咱們這會時辰還早，玩玩也可以。”

即然連清都開了口，伏秋蓮也點頭，“好啊，玩就玩。”不就是牌嘛，大不了就是個輸唄。又嗔怪的看了眼連清，“一會我若是輸了，相公可不許心疼銀子啊。”

“好啊。”

劉媽媽去外頭準備，屋子裡連清便笑，“你們玩，我來看辰哥兒。”

“哪裡用得著你，一會等辰哥兒睡了再玩的。”伏秋蓮便笑，幫著連清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這個提神的，相公嚐嚐看？”

“有勞娘子。”

辰哥兒在一旁瞪著眼咕嚕嚕的轉著，好像在看連清吃什麼，伏秋蓮便壞心眼的拿了一瓣橘子，破了一點皮，放到他脣給讓他吸，只是才吸了一口，小傢伙直接就把頭一轉，咧了小。

那一副搞怪的模樣著實笑翻了伏秋蓮，“相公，看看，看看你兒子，哈哈，真可。”

“娘子，你又欺負兒子。”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看著兒子可的小怪橫樣，連清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拿了帕子揩揩兒子的脣角，連清語氣溫，“你孃親欺負辰哥兒了吧，咱們不和孃親一般見識啊，辰哥兒是男子漢，長大了要包容，要孝敬孃親哦。”

伏秋蓮在一旁聽的直點頭。

還是自家相公好。

兒子就得這樣教啊。

天大地大，孃親最大？

辰哥兒睡下，劉媽媽拿了副牌，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伏秋蓮是連著輸了好幾回，看的連清都有些不忍心，索放下手裡的書過來指導，“娘子，你該出這個，對，就是它。”

“出這個嗎？”

“出吧。”

“哦，好吧。”

結果就是在連清的指導下，伏秋蓮很是奇蹟的贏了這場牌局，劉媽媽便笑，“原來姑爺也會打牌啊。”

“不會。”

“啊，不會？可是你——”伏秋蓮有些不相信，剛纔指導的那幾步，真的是不會打牌的人說的？難道是瞎貓到了死耗子，巧了？

“剛纔看你們打，自然就會了。”

“……”

一屋子裡幾個人都面古怪起來。

劉媽媽回過神，眼底盡是開心，“老奴就知道，姑爺可是這天下最聰慧的，這今個的趕考啊，肯定是中個狀元回來的。”

“狀元哪裡是那麼好中的啊，這天下有才學的人可是多了去，我可不圖什麼狀元，相公只要能中榜就好。”

連清笑了笑，卻是給了伏秋蓮一個很是篤定的眼神——他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很是自信，自己一定能上榜，但若是萬一落榜了呢？

所以，話還是先不說的好吧。

伏秋蓮看著他沒出聲，又趕安他，“相公你別多想，咱們只要盡心，儘自己的全力就好。至於結果，看老天爺和運氣呢。”

“謀事在人，事在天呢。”

伏秋蓮的話說的連清心頭微暖，他現在能肯定，若是自己真的落了榜，自家娘子也不會嫌棄他的。

笑著點點頭，“娘子你放心吧，爲夫或者不能給你考一個狀元夫人，但進士的名頭，肯定是會有的。”

“嗯，我相信相公。”

子時到，外頭又是一波的炮竹聲響起來，連清也了管家幾個去外頭，在前院放起了炮竹，甚至還放了幾個煙花來討彩頭，伏秋蓮怕吵到辰哥兒，自然是不敢出去看的。

只是在放煙花時站門口看了兩眼。

大年三十的守夜是一整晚，但卻也沒那麼多的講究，過了子時後沒多久，劉媽媽看著伏秋蓮有些撐不住，便勸，“姑娘若是累了，便歇下？”

“是啊太太，您歇著吧，奴婢扶您歇了？”伏秋蓮看著劉媽媽和冬雪笑了笑，扭頭，大大的打個呵欠，“相公，你呢，要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