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上門

李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心裡門兒清的！

雖然不曉得爲什麼進去的是自己的兒子，可這事和伏家，和伏秋蓮有關係這是肯定的。一番哭天抹地，捶頓足的嚎哭之後，坐在地下發了半天的傻，好半響纔回過神。

連老爹著袋旱菸，佝著腰從外頭走進來，看到坐在屋門口，一狼狽，臉哭的不像樣子的李氏，臉子唰的就沉了下來，額頭跳了兩下，悶著聲嗓子也跟著起來，“你這是搞什麼，又出什麼妖蛾子？”

瞥了眼李氏，連老爹眼裡升起濃濃的厭惡。

看看那個鬼樣子，他可是縣老爺的爹！這人看看全上下那醜樣，髒樣，哪一點配的上自己？頭髮烏糟糟的，像枯草，自己以前怎麼就看上了？！

汗，連老爹完全忘記了過去十餘年，就是這個人在他邊作威作福，所以，讓他和三個兒子越來越遠，對著三個兒子越來越苛刻，眼裡只有一雙小兒……

他忘了以前，自己剛把李氏娶進門時的高興。

那個時侯，李氏看著三個兒子不順眼。

他就直接不讓三個兒子到眼跟前來。

眼不見爲淨！

後來，還有很多很多的事……

現在的他眼裡有的只是李氏遭遭，狼狽，討人嫌的樣子，雙手像稻草，就連他記憶裡那張尚可算眼的臉也被歲月這把殺豬刀給刻的一道又一道的，留下的盡是屬於歲月的滄桑和印痕！他只覺得這樣的李氏很醜，醜的他自己都不想再看下去，卻渾然忘記這麼些年來，李氏再怎麼對不起別人，可對他，對這個家，卻是盡心盡力的。

可惜，他全都忘了。

若是伏秋蓮猜到這些心思，定會一聲輕笑，這就是男人的天呢，不過，現在，李氏被連老爹這麼一嗓子吼，倒是猛不丁的完全回過了神，突然爬起來就站到了連老爹的跟前，“當家的，你救救兒子吧，小四他，小四他被人冤枉，關到大牢裡頭去了。”

李氏哪敢直說？

說完這話眼都不敢擡一下，“當家的，你救救小四吧，小四他還小，要是真被砍了頭，怎麼可以？咱們三子不是縣令老爺嗎，你可是縣老爺的爹，你去找劉大人，他一定能聽你的，一定能救出咱們的小四的。”

連老爹才坐在炕頭上，扭過頭被眼前衝來的一張大臉給唬了一跳，差點整個人從炕上掉到地下去！手哆嗦了一下，旱菸袋裡的一點火掉出來，落到了他放在上的左手。

燙的他倒了口氣，纔想張罵人，作死呢吧，是看著他活的太長了？可話才滾到邊上，一聽李氏的這一番又快又急的話，不直接就皺了眉，“你嚎什麼呢，慢慢說，小四怎麼了，之前不是還看到他在家？”

他一拍炕桌，冷哼，“你慢點說，咱們三子現在可是縣令老爺，我可是特意問過別人的，那是要比劉大人還要大的，劉大人怎麼敢冤枉咱們小四？我看他這當到頭了吧。”

“就是就是，當家的，你趕去啊，那大牢可不是誰都能待的。”李氏是恨不得一下子把連老爹都給推出去，最好馬上就走，然後帶兒子出來，可問題是，現在啥時侯了？

連老爹怒瞪一眼，“你個蠢婆娘，現在啥時侯了，天都黑了，你要我去，你怎麼不自己個兒去？”剛纔他回來時都已經是傍晚了，這會兩口子在屋子裡一磨蹭。

得，兩刻鐘功夫又過去了。

眼看著這就是要撐燈的時侯，讓他這個時侯去鎮上。

黑燈瞎火的，他到壞人遇到點啥怎麼辦？

“你個沒良心的娘們兒，就想著你兒子是吧？”

“當家的，我——”

“再嘮叨你自己去，我纔不管這些破事。”連老爹磕了一下旱菸袋，瞪著李氏，氣勢頗足——他現在可是縣令老爺的爹，是家人兒，這個李氏還以爲自己和以前一樣呀？

哼，他能收留，給個住。

不把趕出去就是他心好！

李氏咬咬脣，對著連老爹更加的討好，端茶遞水的，心裡卻是把老頭子給罵了個遍——不就是有個兒子當了縣令麼，我呸，人家當了縣令，關你屁事啊？

有本事讓你兒子帶你一塊走啊。

走的時侯還不是看都沒看，你個老東西去送行。

結果又如何？

還不是被灰溜溜的給趕了回來？

李氏心裡翻著白眼，真是豬鼻子裝大蔥，裝象呢，可真的到了這個當口，還得求著連老爹呢，而且自己這一年多時間也學乖了不，可沒忘自己在孃家吃的苦！

一邊暗恨孃家哥嫂不是東西，一邊又惱眼前這個老東西，怎麼就這麼沒良心，竟然到現在還不肯吐口收回休書！讓在這個家裡只能靦著個笑臉，伏低做小的哄他。

就爲了一張休書……

“哎喲，你想燙死我啊，這是什麼水？”

“當家的很燙嗎？是我不好，我這就去給你換換。”

“去吧去吧，別整天沒個魂一樣，端碗水都不，我要你有什麼用？”聽著連老爹的話，轉出去的李氏差點氣炸了肺！這個老東西！

次日一早，李氏早早起來，催著連老爹上路。

連老爹在吃了兩碗飯，一個餅子之後，加上心裡也著實掂記著小兒子，氣呼呼的上了路，不過在李氏再三的求懇之下，他是心不甘不願的帶上了李氏。

一路上就沒給個李氏好臉——

連老爹覺得李氏丟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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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纔不管這些呢，黑臉就黑臉，現在是兒子要。只要有兒子在，在這個家裡纔會有依靠，至於連老爹？李氏看著前面揹著手一聲不哼，頭也不扭往前走的連老爹，心裡暗罵兩聲，這老東西可不敢指！

站在劉大人的衙門口，連老爹看著門口兩側高大的石獅，很是有幾分膽怯，可想想被關牢裡的兒子，再想想去了外頭當的連清，他那天去送行，可是看到劉大人也在呢。

劉大人都給他兒子送行啊。

他怕啥？

再有外頭李氏嘮嘮叨叨的樣子，連老爹怒瞪一眼，“給我退後，我這就進去問問，看看他到底爲什麼要關小四。”難道他忘了，自己的兒子可是比他都要大的！

“什麼人，站住。”

“我，我是——啊，我是來找你們大人的——”

“放肆，劉大人是你誰見就見的？沒空。”

那兩名衙差一瞪眼，黑沉著的臉，氣勢十足的樣子把連老爹給唬了一跳，幾乎要轉就跑，他長這麼大可沒見過，沒進過衙門的！在連清沒當上縣令之前，他見的最大的，那就是村子裡的‘里長’！

“，爺，您行行好，我們，我們是連大人的家人，就是前些天去赴任的縣令大人，對對，他是連大人的爹，親爹，對的，我們找劉大人有事——”

“你是連大人的爹？”

“是是，兩位爺——”

“我們大人不在，你們走吧。”

“兩位爺，那請問，你們大人去哪了？”

“不知道！”

“——”

連老爹轉，後已經有人在趕，“趕走呀，咱們這裡可不是什麼人隨便能來的，一會若是衝撞了貴人，可有你們好的。”

“兩位爺，請問，在哪裡可以找的到劉大人？”

“不知道！”

咣，其中一人的刀出鞘，唬的連老爹是撒就跑！

後李氏跑的慢了，不知怎的腳就打了擺子，撲通，整個人撲著摔在地下，啃了一一臉的泥！看的跑了很遠，扭過頭來看的連老爹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丟人，真是給他丟人吶！

就不該帶出來！

兩人在角落，你看我我看你，差點當時就打起來。

最後，李氏猶豫著，“要不，咱們去三子家？”看著連老爹黑臉，知道他不想去，可找不回自己的兒子，在這個家裡可就啥都沒有了，以著這老東西現在對自己的厭惡，還不立馬把自己給趕出去？

李氏深吸口氣，看著連老爹輕聲勸道，“當家的，您好歹也是三子的親爹，那伏氏可是您的晚輩，難道看到您這個公公來，不該好好的孝敬您，還把您拒在門外？”

“這天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頓了一下，輕輕的一哼，“要真是這樣，咱們就在門口鬧，看讓不讓您進。咱們就說不敬公爹，不尊長輩，說傷風敗俗，有違七出——這樣，名聲都沒了，以後還敢跟著三子去福？作夢吧，沒了在跟前煽風點火，三子肯定偏著您這個親爹的。”

“唔，你這話也有道理。”頓了一下，連老爹終於是忍不住最後那句話的，點點頭，“，那咱們走吧。”

連家——

伏秋蓮聽到下人的回報時幾乎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本就沒有半點的意外，點點頭，“，我知道了，把人帶到外頭廳裡吧。”

眼看著管家走遠，劉媽媽有些著急，“姑娘，這姑爺才走多天呀，這些人怎麼又開始蹦躂了，他可是長輩，這要是鬧起來，怎麼著都是您不對呀。”

“媽媽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伏秋蓮把辰哥兒放到一側，手兒子的小鼻子，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乖乖和媽媽玩呀，孃親一會就回來，知道不？”

伊呀——

臭小子！伏秋蓮他的小臉，看著兒子又低頭玩起自己的新玩，不鄙視自己還沒有個小手工搖鈴好玩，叮囑了劉媽媽兩句，看著劉媽媽還是一臉的擔憂，伏秋蓮俏皮的眼，“媽媽你放心吧，我真的不會做什麼，相反的，我還要給公公送一份大禮呢。”

“送大禮？”

“對呀，媽媽你就等著好吧。”

站在外頭，迎著笑了笑，馬上就是冬季，就是連正午的都帶了幾分懶洋洋，不似夏季的灼熱刺眼，伏秋蓮咪了下眼，笑起來，呀，是真的要送連老爹一份大禮呀。

客廳裡，連老爹喝茶，擡頭四顧。

看著這滿屋說不出來和不出名字的擺設，富麗又堂煌，看的他越發的眼熱，這要是他住進來？旁邊的李氏更是別提了，自打進了院子那眼就沒停過！

門外侯著的管家心裡嘆了口氣，垂下了眸子。

這可是主子的爹，是親的，不到他來置評些什麼。

“怎的那伏氏還不來，難道不知道你們老太爺來了嗎？”李氏不滿的聲音響起來，今個兒可不是來混吃混喝的，之前早就打聽過，眼前這伏氏和劉太太關係不錯，所以，一定要想法子讓伏氏答應，幫救出兒子不可！

“你閉。”

“……”

李氏暗自撇下，老不死的！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來，管家長舒口氣，“太太。”

“嗯，你退下吧，這裡有我呢。”

“是。”

伏秋蓮一進屋，笑著看了眼連老爹，目自李氏上掃過，直接當沒看到這人，扭頭笑著幫連老爹續了茶，“老太爺您來了，媳婦剛纔在後頭忙著，不曉得您來，您見諒。”

“唔，你看著辰哥兒，也是辛苦。”

連老爹不是想低這個頭，可人在屋檐下，沒辦法！

誰讓自家兒子就認這個人？

他皺了下眉，打量了眼伏秋蓮的穿著，心裡嘆口氣，也難怪兒子被這個人給哄的不知東西南北的，看看這人，長的就像個狐貍！他一翻白眼，“我今個兒來是有一件事想要你跑一趟的。”

“老太爺您說。”

還別說，這幾句老太爺聽在連老爹的耳中，那可是相當的悅耳，他哼哼兩句，臉上的神都緩和了幾分，“你四弟不知怎的被劉大人給抓了起來，我剛纔去找劉大人，他不在，所以，你也是當嫂子的，好歹去一趟，讓劉大人看在三子的份上，放了他吧。”

放了他？伏秋蓮暗自冷笑，面上卻是嫣然巧笑，不帶半點緒波，“老太爺您可曉得連非是爲了什麼被抓進去的？您這樣一張就要媳婦過去和劉大人說，把他給放出來，您可曉得若是他出來，對相公的位有多大的影響？”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聽說要影響到連清的位，連老爹可就有些張了，他皺起了眉頭看向伏秋蓮，又有些狐疑的眼神瞪向李氏，“你不是說，小四是被冤枉的，現在伏氏又是這樣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當家的，小四他就是被冤枉的啊，誰知道劉大人怎麼好端端的把他給抓了起來？”若說一開始李氏還心虛來著，不敢看連老爹的眼神，可到了後來，假話是越說越順溜，索一橫心道，“當家的，三郎媳婦，我看那個劉大人肯定是嫉妒咱們三郎當的比他大，所以，所以就直接抓了小四，對，一定就是這樣的。”

這話聽的伏秋蓮想笑！慢悠悠的擡了下眼皮，掃了眼李氏，淡淡一笑裡卻自含著萬般冷意，“老太爺，媳婦覺得吧，這連非牢一事，您呀，不妨仔細問問，說不定，您就會有新發現呢。”

“你什麼意思？”連老爹眉頭皺了下，眼皮子一擡，猛的對上李氏很是閃躲，不自然的眼神，他猛的一瞪眼，“你是不是還瞞了我什麼，啊，趕說。”

“沒，沒什麼——”

“沒什麼？”伏秋蓮吃的一笑，轉頭看向連老爹，“老太爺，連非青天白日，大庭衆之下調戲良家子，人家孩子不從，他竟然要用強的——而且，那孩好巧不巧的，偏還是劉大人的親戚——”

“混，混賬東西！你，你——你也知道？”連老爹扭頭掃了眼李氏，看到臉大變，心裡哪還不曉得真假，真接把手裡的茶盅對著李氏劈頭蓋臉的砸過去，“你個該死的人，我們連家差點被你給毀了！”

－－－－－－題外話－－－－－－

你們罵我吧，一直緩不過這個勁來。中秋放假，我努力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