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暗中

同知開了這個口，連清無論如何是要給這個面子的，兩人一個衙門，又是正副手，本來外頭那些謠言就對著兩人不利，若是連清這會再拒了同知……

不管是什麼原因，看在那些衙差，外人眼中。

那就是萬山縣的縣太爺，同知兩人不和！

連清要是肯定不是這個結果。放下手裡的狼豪筆，連清一笑，“馬上就到午飯時間，若是兄不介意，便去我家一坐如何？”

“那，就討擾了。”同知略一猶豫，點頭應下。

莫大親自去後頭傳話，當聽到連清要在家裡頭請同知用飯時，伏秋蓮詫異之餘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笑著看向莫大，“，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和大人說，讓他放心。”

“是，太太。”

莫大走後，伏秋蓮趕看向劉媽媽，“媽媽，你去看看廚房還有哪些菜，然後回來和我說一聲。”待得劉媽媽福退下，伏秋蓮轉頭看向冬雨，“今個兒的飯菜我來做，不過你一會給我打下手就是。”

冬雨屈膝應了是個字，心裡卻是嘀咕，有這麼重要麼，不就是一個和老爺一塊的老爺嘛，兒又沒老爺的大，做什麼太太這般看重啊，還親自下廚……

不過這話卻是萬萬不敢說出來滴。

從後頭的菜地裡摘了一把豆角，辣椒，還有蒜苗和小蔥，另外看到有兩個茄子還不錯，伏秋蓮也摘了下來，想著一會回去是做個炒茄子還是蒜泥茄子？要不，來個炸茄夾？

伏秋蓮直接把菜送到了廚房，冬雨趕接過去清洗，伏秋蓮便和劉媽媽查看廚房裡頭的東西，最後覺得豬有些不夠，“媽媽你去割些豬，然後，買一扇豬板來吧。”

餘下的青菜都有了，也不用太多，再選兩個葷菜，不過是瞬間伏秋蓮便有了主意，“劉媽媽，買條魚吧。”到時侯做清蒸，即簡單還方便，也不費時，不過，一條魚好像有些不夠，在心裡過濾了下，看向劉媽媽，“再加一隻。”

“是，太太。”

待得劉媽媽走後，冬雨清洗好，正準備手，伏秋蓮笑著擺手，“你去弄些簡單的糕點，這裡我來。”

“可是太太您一個人——”

“放心吧，到時侯讓你們吃的流口水。”

冬雨吐了下舌，想起上次太太親自手煮的菜，的確是很好吃的，這麼一想，不由的便流了幾分的口水，看著伏秋蓮在那裡把豆角切斷，小蔥切好，茄子去皮，笑著轉頭去忙自己的。

半個時辰後。

正在和同知在書房裡閒聊，互相試探，卻又彼此忌憚時，房門被人輕輕敲起，連清一笑，起，卻是在看到門外人時眸變暖，“娘子你怎的親自送過來？”

“我聽說你和大人在這裡談事，這會就是飯點，便親自做了些飯菜過來，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大人會不會嫌棄。”最後這話是對著同知說的，伏秋蓮把手裡的食盒放下，連清上前幫著擺好，伏秋蓮微微一笑，“不如外頭酒樓的盛，大人可別不屑一顧。”

“怎麼會，連太太辛苦。”

同知微微一笑，說是自己煮的，不過就是搭把手吧，哪裡能真的手？目掃過桌上的幾道菜，微微一頓，雖是家常菜，但卻冷熱，葷素搭配，澤鮮亮，而且也很新鮮，熱氣裡頭夾雜著的香氣直往他鼻子裡鑽。

這一下，他笑容就多了幾分真，“連太太好手藝。”

伏秋蓮菀而一笑，沒出聲。

倒是旁邊的連清點點頭，“是呀，我家太太煮菜的確是很好吃，家裡的幾個丫頭都不及的。”連清笑著看了一眼菜，面上多了抹驕傲，“冬雨，一會回去記得讓太太歇著，做了這些菜，會累的。”

“老爺您放心吧，奴婢曉得的。”

烙的餅，排骨蓮藕湯，還有幾個白白的饅頭，兩碟水餃，同知不得不承認，這若是真的全是伏氏做的，那麼，是比自家那個婆娘要能幹多了。

“兄請——”

“大人請——”

場上就是這樣，連清可以稱呼同知一聲兄，那是因爲他比對方位高，而同知卻比他年齡大，所以，稱一聲‘兄’顯示連清對同知的尊敬，彰顯連清的風度。

但同知卻是不怕死的回一聲‘弟’？

這可就是自己找死了！

沒有酒，兩人以茶代酒，同知嘆氣，“都是我家裡那位不懂事，若是給大人家帶來什麼麻煩，我代給大人和太太道歉。”

“哪裡話，不過是些個謠言罷了，當不得真。”連清一臉的誠意，他是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然，也僅限於是太太真的不是陷害伏秋蓮的兇手，不然，他不介意纔怪！

同知點頭，“大人放心，以後我定會以大人馬首是瞻。”

“都是爲了老百姓，兄不必客氣。”連清笑著把杯中茶飲盡，一挑眉，眼底是灼灼晶芒，“即是兄這樣說，我也不妨和兄說句實話，我是真的想著給老百姓做些實事，其它的，只要是在原則和底線之，我真的不會太在意。”

連清雖是打小讀聖賢書，也有幾分的迂腐。

可卻絕不會是那種死腦筋，朽木不可雕的一類人。

偶爾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會做。

但是！前提是，你的所爲得在他的底線和原則之上。

不能牽扯，連累到無辜之人。

同知心頭一頓，可卻瞬間笑起來，“大人說的是。”

正餐過後，冬雨親自捧上甜點和甜品，大人笑，“連大人果然是有福氣。”

“呵呵，兄過獎。”連清微微一笑，但面上那抹欣喜卻是掩不住的，有人誇自家的娘子，他怎麼可能不開心呢，頓了下，他想起什麼般笑道，“對了，我家娘子開了一家甜品糕點鋪子，屆時兄可是記得要去捧場啊。”

“是嗎？那可是要恭喜連大人。”

兩人的一番試探過後，彼此是沒落半點下風，但說實在的，連清也沒覺得自己試探出了什麼！這個同知，難怪經歷萬山縣幾位縣令他都能遊刃有餘。

哪怕是上任縣令一家被殺，禍及衙門呢。

他同知家裡卻是半點事沒有。

對於這件事，連清是心裡存著一份疑心的。

不過是這些事急不得罷了。

同知回到家，太太在後院聽了覺得很是詫異，看了眼外頭的天，這才申時末，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心裡想著，卻是趕起迎上去，“老爺今個兒回來的早，衙門裡頭沒事了嗎？”

“嗯，今個兒沒出去。”自一側淨了手，從太太手裡接過帕子拭乾淨，同知坐在椅子上，接過太太遞來的茶，微微一笑，“你在家裡忙什麼呢？”目掃到炕桌上的帳本，不挑了下眉，“在看賬本？”

“是啊，今年的收呢，前幾天掌櫃的送了過來，我也一直沒時間看，便留了下來，剛好這會子沒事，便拿過來看了，卻是不知道老爺回來的這麼早。”太太笑著讓人把賬本拿下去，老爺回來，這個當妻子的自是不會再看賬本，“老爺回來的剛好，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加菜。”

“不必了，讓們隨意做就好。”

同知沒什麼意見的搖搖頭，把手裡的茶喝盡，擡頭看向太太，“你上次去連家，那位連太太如何？”

太太一怔，倒是沒想到同知會問這樣的一句話，不過也只是一擰眉，略一頓後慢慢的開了口，“老爺你也曉得，我的脾氣我自己知道，是個霸道的，那日過去我本就不服氣，自然語氣也不甚好，但那位連太太卻自始至終帶著笑，而且還直言不過是誤會，並不曾把這些放在心上——”

“當真是這樣說的？”

“可不是這樣？”太太幫著同知續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輕聲道，“依著妾來看，那位連太太要麼，就是位真正的坦，容易相之人，要麼，就是心機太深，非妾能比的。”

“我今天連家用的午飯。”

“啊，老爺竟然？”

“是伏氏親自下廚做的菜，還有甜品——”

“是次妾倒也是嚐了的花茶，說是親自泡的。”

夫妻兩人對看一眼，都在眼底多了抹疑，同時，對於連清和伏氏，同知在心裡又多兩分的提防，他看著還在皺眉沉思的自家娘子，揚眉一笑，“好啦，你也不用多想，對了，我聽說伏氏在縣裡要開一個甜品鋪子，到時侯，你帶人多過去看看。”

“是，老爺，妾曉得了。”

“還有，收收你那子，別老是得罪人都不知道。”

太太瞪了眼同知，可轉而，又似泄了氣的皮球般點了頭，甚是有些不不願的點頭，“好嘛，我曉得了。”

用過晚飯，同知擺手，“我去書房，你自歇著。”

“老爺慢走。”看著同知走遠，太太氣的擰了手裡的帕子，扭頭坐在椅子上，臉子就落下來，“去，把姨娘們給我來，就說，我不舒服，讓們過來服侍。”

哼，不在正房留宿，也別想去那些狐貍們的屋子！

夜寂寂，書房。

同知看著面前的人，神複雜，淡然疏離的語氣裡著幾分怒氣，“我和你說過，讓你不許到我家裡來的。有什麼事不能在外頭說？”

“外頭說，外頭說那也得我找的到你人吶，我的大人。”對方一襲黑，中等材，面容掩在窗下的暗影看不清，可聲音卻著森森的寒冷氣息，“姓的，你現在想著卸磨殺驢了，覺得我們這些人沒用，想著拋下我們，你自己當個好了，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話，我哪裡用得著卸磨殺驢？”同知坐在椅子上，子繃的的，雙手用力摳進椅子扶手，看似平靜，實則卻是全都用了十二分的戒備，雙眼死死盯著那人，“這話，是你們主子讓你來說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人囂張至極，本沒把同知臉上一閃而過的鷙看在眼裡，不過是個被主子擺佈上來的棋子罷了，還能得了主子的手心？

他一聲冷笑，“主子讓我來告訴你，多留心些咱們這位連大人，若是有出什麼差子，呵呵，你能想的到下場的。”燈火啪的起，映出燈影下，窗下暗影中那人一臉的疤痕和猙獰冷笑，“咱們的前周大人，應該還沒走遠吶。”

“大人，何去何從，三思而後行吶。”

那人一聲輕笑，轉，拂袖，揚長而去。

後，同知擡手砸了桌上的硯臺，聽得後脆響，那人吃的一笑，子一閃，縱溶夜之中。書房的靜自然是驚了外頭的人，小廝膽心驚的聲音響起，“老爺？”

“滾，不許進來！”

外頭小廝默了一下，退後幾步，站在了門外侯著。

屋子裡，同知臉鐵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目中帶著森然，手握拳，力道之大，的指節都咔咔作響！那些人，那些該死的東西，該死的，竟然敢要脅他！

前周大人，那是誰？

慘死的前任縣令！他還沒走遠，在等著誰？

等著他姓的！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

可眸微轉，所有的話都化爲一聲無奈而頹廢的嘆息。

早知道如此……可事若是當真從頭再來，讓他再重新選擇，怕他還是會這樣的決定吧？同知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陷在椅子上中，有些方正的臉上青紫白紅的幾番變幻過後，最終，他似想通了什麼，又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臉上一抹戾氣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