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強撐著出了院，還十分虛弱，每天只能在譚玉芬的攙扶之下，中午坐在院子裡曬曬太，大多數時間都只能躺在床上靜養。老萬、大胡他們也不敢把小道消息告訴他，更不敢和他商量上街堵路的事兒，這麼一來，張偉夫婦就被蒙在了鼓裡。

隨著十一月八號競購日期的一天天近，忙著籌備的楚天舒在風平lang靜中覺到了幾不祥。

潛意識中，青原衛視決定對競購過程現場直播，這麼重大的變化不可能不會引起鯤鵬實業的警覺，但連日來王致遠一點兒作都沒有，難道他真的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將儀表廠一舉拿到手？

再就是，在十一月七日下午，楚天舒陪同簡若明去凱旋賓館最後一次落實現場準備況，他打聽了一下明天競購會有哪幾位市領導蒞臨指導，簡若明只說了有分管副市長唐逸夫，沒有提到常務副市長伊海濤。

楚天舒清楚地記得，王磊親口說起過，競購當日伊海濤會親臨現場主持大局，現在看來他不能如期出席了，競購現場的最後決策權就全掌握在唐逸夫的手上。

檢查完畢回到辦公室，楚天舒給王磊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明天上午十點，競購就要正式舉行了。

王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給楚天舒回了電話，他說嶺南縣昨天發生了一起村幹部催收提留款引發的**，他陪同伊副市長今天一大早趕到了嶺南縣城，事很複雜，明天肯定趕不回去了。

雖然王磊絕口沒有提競購的事，但是，從他無奈的口氣中，楚天舒也能覺得到，至在儀表廠競購的事上，伊海濤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讓楚天舒非常的失，甚至有些沮喪。

如此說來，向晚晴費盡心機爭取來的電視直播，恐怕也於事無補了。

楚天舒猶豫再三，還是給吳夢蝶發了個短信。

吳夢蝶很快回了短信，說明天九點之前會趕到競購現場。

下班之後，楚天舒沒有像以前那樣與範亦兵、趙平原等人一第二天的工作，而是一個人悶悶不樂開車回了丹桂飄香。

進門之後，推開窗戶，天空中突然想起了幾聲沉悶的雷聲。

寒風襲來，楚天舒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

前前後後忙乎了幾個月，甚至經曆了九死一生，儀表廠競購一事起起伏伏，希與失不斷的替變幻，最終的結果卻還是回到了原點，這讓楚天舒到了世態炎涼，也到了場競爭的殘酷，對自己今後的仕途前程充滿了迷茫。

在財富與權勢面前，幾千名下崗工人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想象著他們日後無助的表，已經傾盡全力的楚天舒陷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躺在床上，楚天舒著天花板還是在默默地祈禱：但願淩雲集團的方案能夠打評審專家們吧，畢竟這個方案有利於青原市的長遠發展，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下崗職工的權益。

盡管希極其的渺茫，但這也是最後的一線機會了！

十一月八日早上八點，國資委主任簡若明帶領以及楚天舒、範亦兵等相關部室負責人及其他工作人員來到了凱旋賓館的競購現場。他們統一著裝，戴著卡，有的在仔細擺放指示牌，整桌椅，有的調試著音響和電子顯示屏，看得出競購的準備工作已基本就緒。

黃如山以不適為由請了假。

段青山帶著趙平原等人負責迎接和安排評審專家。

歐帶著劉春娜等人負責接待國企改革領導小組的員，當然也包括領導小組的組長唐逸夫。

八點十分左右，向晚晴帶著青原衛視的直播小組來到了競購現場，只與簡若明和楚天舒打了個招呼，就忙著指揮電視臺的人員布置設施，選擇機位，調試鏡頭，一切忙而不，有條不紊。

就在電視直播小組到達的前後，廣場派出所所長韓立帶著幾名警察抵達了凱旋賓館，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們著便裝在外圍負責警戒，賓館部的秩序還是由黃天豹的保安人員負責維持。

八點二十分，接評審專家的考斯特先期到達，專家們被安排在現場隔壁的會議室休息。

八點三十分左右，領導小組的員國土資源局局長申國章等人陸續抵達，他們在歐的引導下，被安排在另外一個會議室等候，副市長唐逸夫遲遲沒有面。

隨後，參與競購的企業負責人陸續進凱旋賓館，他們談笑風生，個個都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即使那些明知道是來當陪襯的企業負責人，也表現得神抖擻，這是因為有電視直播的緣故，他們當然不肯錯過做一次免費廣告的機會。

八點四十分，鯤鵬實業的王致遠到達了現場。他的出現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其他幾個參與競購的企業負責人紛紛與他握手致意，熱得令人懷疑他們本不是即將參與競爭的對手，而是許久沒見面的老朋友。

商界與場還是有相似的地方，對手之間背後可以下刀子，但表面上總是維持著一團和氣。

更何況，這幾個企業的負責人對競購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其中還有幾個與王致遠早已達了默契。

神采奕奕的王致遠走進競購現場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組織辦理登記手續的楚天舒，他應付了一下幾個企業負責人，忙著上前出手打招呼：“楚主任，好久不見啊。”

楚天舒握著王致遠的手，說：“王總，謝你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

“哈哈，”王致遠用力拍了拍楚天舒的手背，笑道：“互相支持，互相支持。請多多關照。”

“對不起，王總，請這邊辦理登記簽到手續，然後到休息室等候。”楚天舒不卑不地說。

王致遠很瀟灑地在登記本上簽了字，抬起頭來朝楚天舒笑笑，揮揮手，說：“好，不打擾了。再見。”說完，轉朝休息室走去。

楚天舒心裡暗暗納悶：王致遠為什麼不和簡若明打招呼呢？以他的行事風格，這太不正常了。

其他所有的競購企業負責人到齊了，唯獨不見吳夢蝶的影。

楚天舒不由得暗暗心焦。

按照已經公布的競購規則，參與競購的企業負責人在九點四十分之前沒有辦理簽到登記手續將被視為自放棄。

歐站在賓館門前翹首以盼，唐逸夫也還沒有到達競購現場。

不過，唐逸夫的書給簡若明打來了電話，說唐副市長有一個臨時安排的重要公務活，需要出面應酬一下，如果九點三十分之前沒有趕到凱旋賓館，讓簡若明按照既定程序主持競購。

向晚晴借著測試機位的機會來到楚天舒邊，了一旁忙碌的工作人員和攝制組人員一眼，悄悄問：“怎麼回事？淩雲集團還沒到？”

楚天舒低頭看了看登記表，說：“是的，這不太正常。”

這會兒，外面傳來一陣人的吵嚷聲和保安阻攔的呵斥聲。

範亦兵匆匆走了過來，說：“老楚，賓館門口來了一群抗議的儀表廠下崗職工，聽們說吵吵說，還有另外一部分人上街堵路了。”

楚天舒忙問：“堵哪兒了？”

範亦兵說：“紅星街的路口。”

楚天舒腦子裡“嗡”地一下，腦子轉得飛快。

這時，吳夢蝶給楚天舒發來了短信，我們被堵在了紅星街轉向凱旋賓館的路口。

紅星街距離凱旋賓館只有三百多米，是下了繞城高速之後通往凱旋賓館的必經之路。

可是，王致遠也是從臨江趕過來的，他怎麼沒被堵住呢？

楚天舒立即判斷：這是一個謀！其目的就是要將吳夢蝶堵在路上，迫使遲到十分鐘以上，利用規則將淩雲集團排在競購之外。

時間迫，容不得楚天舒有半點遲疑，他快步走到簡若明邊，低聲匯報了儀表廠下崗職工上街堵路的事，並直言不諱地說出了他的猜測，希簡若明提高警惕，不要被卷進去。

簡若明的眉頭鎖，當機立斷，說：“小楚，你趕帶人去理一下，我去向領導小組匯報。”

在楚天舒去向簡若明匯報的同時，向晚晴已經帶著攝影師在外面開始拍攝畫面。

堵在凱旋賓館院子門口的是一群職工，大約有二十幾個人，但人行道上已經圍攏了不人，互相打聽和詢問。

國人是喜歡管閑事的，知道出了事，沒有不圍攏來看熱鬧的。

下崗人加上看熱鬧的已經聚集了幾十號人，們把進出賓館院門堵住了，打著“我們要生存”、“我們要工作”、“誓死捍衛儀表廠”等橫幅標語牌，幾個賊眉鼠眼的家夥在人群中躥來躥去，七八個賓館保安排隊列遠遠地看著們，並沒有采取驅散或勸阻的行，只是攔在們面前不讓進賓館院。

楚天舒心急火燎，他來不及多想，邊往外走，邊撥通了譚玉芬的電話。

吳世才不在青原，下崗職工中只有張偉和譚玉芬兩口子有這個號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