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唐市長電話，他讓你和他通話。梁宇軒站了起來接過手機，弓著腰，一改剛才氣急敗壞的口氣，寵若驚般地說：“唐副市長，您好。”

手機裡立即響起了唐逸夫響亮的聲音。

原來歐已經遵照唐逸夫的指示把手機的免提功能打開了。

“梁主任，調查我分管部門的幹部，為什麼不事先和我打招呼？”唐逸夫電話裡的聲音雖然不溫不火，但是梁宇軒是了解他的脾氣格的，一般唐逸夫的聲音越是平緩，證明他心中的火越大。

梁宇軒聽了，臉比吞了一只蒼蠅還難看，他小心翼翼地說：“唐副市長，我……”

“我什麼我。”唐逸夫本不容他解釋，他繼續不滿地訓斥道：“楚天舒是國資委湧現出來的優秀年輕幹部，工作中即使存在一點缺點和失誤，犯得上你們紀委興師眾大幹戈嗎？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梁宇軒腦門子上的汗下來了，他低聲音趕承認錯誤：“唐副市長，您批評得對。況時這樣的，有人向紀委反映了小楚同志的一些況，我們是想找他落實一下，其實，我們的出發點還是好的，想幫助澄清一下，沒別的其他意思。”

“哼，有人？有什麼人？不就是有個別的部門和人員對你們有所暗示嗎？你們倒好，拿著當令箭。你們紀檢幹部要牢牢記住，黨的紀檢監察機構不是誰個人手中的工，更不是個別人用來整幹部的工。”

梁宇軒連連點頭稱是，直到唐逸夫掛了電話，才長長地出了口氣，畢恭畢敬地把手機還給了歐，陪著笑臉說：“歐書記，謝謝你的配合！”說完，轉頭對年輕的科員說：“走吧，今天的調查到此為止了。”

楚天舒笑著起，非常熱地說：“梁主任，工作辛苦了，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頓便飯？”

“謝謝了，改天吧，我們還得先回去向領導匯報。”說完，梁宇軒扭頭就出了門。

年輕的科員狐疑地快速收拾起卷宗，跟了出去。

梁宇軒下樓，上了紀委監察室的那輛面包車。

年輕的科員見梁主任滿臉沉，知道他還在為挨了批評生氣，於是用討好地的口氣說：“主任，您放心，讓這小子囂張幾天，我們回去再去整材料，只要我們想整，還怕整不死他。”

梁宇軒擺了擺手，輕輕歎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一頓批評挨得冤枉啊！

一大早上，明明是唐逸夫的書將材料轉到紀委來的，市紀委書記去省裡開會，副書記本來有意派監察一室的主任老劉來國資委，被他推三阻四地推掉了，這破差事就落到了梁宇軒頭上，他還以為是個立功表現的好機會。

沒曾想，在楚天舒面前了一肚子的窩囊氣沒地方出，又挨了唐逸夫一頓沒頭沒腦的批評。

梁宇軒緩緩閉上了眼，他的心裡和年輕科員的想法一樣：楚天舒啊楚天舒，我就不信你的屁上就永遠那麼幹淨，總有一天你會落到我的手上，看你能狂妄到幾時？

目送著梁宇軒的背影消失，歐轉頭問楚天舒：“小楚，姐姐不計前嫌，對你夠意思吧？”

楚天舒抓起桌上自己的手機，邊開機邊說：“書記，你真夠意思。不過，我還是有點納悶，唐副市長為什麼不給簡主任打電話，而要給你打電話呢？”

“你傻呀？”歐嗔怪地瞟了楚天舒一眼，說：“姐姐是國資委的紀檢組長好不好？紀委調查我們國資委的幹部，我當然是要保護的。唐市長批評他們的話你都聽見了，你怎麼還不信呢？”

“嘿嘿，我真不信。我很納悶，這種事唐副市長怎麼肯聽你的呢？”楚天舒搖著頭，握著手機笑道。“你打電話給我這麼一個壯小夥子求，唐副市長不會，那個什麼，啊，是吧，哈哈……”

歐聽楚天舒說得十分的曖昧，急了：“楚天舒，你胡說些什麼呢，真是不知好歹。”

楚天舒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氣得歐差點把手裡的手機給摔了。

還沒等楚天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手機滴滴響個不停，短信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

杜雨菲發來的：“關大強和郭勝文都招了。”

回複：太好了！

隨後是向晚晴的：“省委領導看到了網上的視頻。”

回複：真是太好了！

譚玉芬：“小楚，我們上街了。”

不好！不是說的好好的，怎麼又去上街了呢？

回複：嫂子，為什麼？

衛世傑：“老楚，老子不幹了！”

什麼七八糟的，你他媽幹不幹！

楚天舒直接忽視了衛世傑的短信，正準備給譚玉芬打電話，可沒等他把號撥出去，簡若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小楚，你趕過來一趟。”

聽簡若明的聲音也著急，楚天舒只好調頭去了簡若明的辦公室。

簡若明見了楚天舒，劈頭就說：“儀表廠的職工又上街了。”

“哦，我剛看到了短信。”楚天舒舉著手機，問道：“主任，現在什麼況？”

簡若明說：“們在儀表廠門口，秩序還好，領頭的是張偉的人譚玉芬。”

楚天舒納悶地說：“昨天我和們說得好好的，當時還阻攔了別的人，早上我上班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又怎麼了呢？”

簡若明說：“我讓段主任帶著範亦兵過去了，譚玉芬只提了一個要求……”

楚天舒搶著問：“什麼要求？”

簡若明輕聲說：“要見你！”

什麼？楚天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算什麼要求？

楚天舒本以為譚玉芬一個人守著張偉的像，突然想不開了，要為死去的丈夫討一個公道，才帶著下崗工人們上了街，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簡若明著急地說：“剛才，市委郭書記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求各相關部門要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制止類似紅星街的事件再次發生，決不允許再有過激行為，造惡劣影響進一步擴大化。”

看來況急，楚天舒二話沒說，出門開車直奔沿江大道。

還好，這回沒有堵路，一路暢通。

還沒有接近儀表廠的大門，楚天舒就遠遠地看見，一大排下崗職工在廠門口整齊地站在了廠子門口，譚玉芬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頭，頭上纏著白布，手臂上帶著黑紗，微風吹拂著的發，臉上的表淒然而堅定。

市維穩辦的人員、街道幹部和國資委的工作人員正在苦口婆心地做著解勸工作。

但是，大胡、老萬等幾個正在與他們爭吵著什麼，鄭屠夫更是激，揮舞著手吆喝著帶人就要往馬路上沖。

不遠，還停著一輛警車，十幾名警察散開來，虎視眈眈如臨大敵般監視著下崗職工的向。

楚天舒看得出來，鄭屠夫等下崗職工的緒已經於失控的邊緣，如果再糾纏下去，很有可能又要采取過激的堵路行了。可是，從警察們的架勢上來看，他們一定是得到了命令，一旦職工上路堵塞通，就有可能抓人以控制局勢。

不行！關大強和郭勝文已經代了，真相很快會大白於天下，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們節外生枝再鬧出別的事來了。

楚天舒將車停靠在了路邊，從車裡沖出來，一路小跑奔向儀表廠的廠門口。

“來了，小楚來了。”

人群中一陣。

譚玉芬迎了上來。

“小楚，你沒事吧？”譚玉芬抓著楚天舒的手臂，關切的問。

楚天舒掃視了一下全場，說：“嫂子，我沒事，你們這是怎麼了？”

譚玉芬抖著聲音說：“鄭師傅回來告訴我，紀委來人了要抓你，說你鼓下崗職工上街鬧事……”說著，說著，譚玉芬的眼裡湧出了淚水。

原來如此！

怪不得譚玉芬只提了一個“要見自己”的要求，他們冒著風險上街，並不是為了個人的訴求，而是在擔心楚天舒的安危，可是他們哪裡知道，如果紀委真要對楚天舒采取措施，他們這種做法無疑只會適得其反啊。

楚天舒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他激地對譚玉芬說：“嫂子，沒事了，讓大家夥都回去吧。”

“沒事了，回去吧。”鄭屠夫揮著手，大聲的招呼著圍攏過來的下崗工人們。

下崗工人們陸續散去。

楚天舒與段青山和範亦兵打了個招呼，才扶著譚玉芬來到了車邊。

譚玉芬一坐進車裡，立即痛哭失聲了：“小楚，張偉已經沒了，你可不能再有事兒了。”

“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楚天舒有些手足無措，他強忍著眼淚，激地說：“嫂子，別再替我擔心了，一切都會過去的。回家吧，偉哥一個人在家呆著，他該多寂寞呀。”

譚玉芬抹去了眼淚，堅決地說：“小楚，大道理嫂子不懂，但是，我認準了一條，誰要想栽贓陷害你，我做鬼也不會答應的。”